就这样,希望再一次走出小小的生命,划下很深的痕迹,至少这次好好说了再见,以后的一切就交给时间。小小的头发长长了,还是微微的卷,蓬蓬地在耳朵后面,相反于时下高中生流行的柔顺的直发,但舒服对于小小就是流行。佳佳还是白天学校晚上酒吧地打混。
“佳佳,今天周三我要去誊分,不和你一起走了。”小小边发短信给佳佳边往朱星云的办公室走。临近模考了,学校的测验也多起来,每周三下午老师都去交流学习,各科的课代表都要留下来。
想到刚来的老师,小便感觉面颊,有些微微地发红,那个,她在宴会上,看见的男子,那个温润如春风般的男子,那个笑得温润而雅的男子,是她新来的老师。
朱星云的办公室是独门独立,所以每次都是小小一人被发配过来。
天色渐晚,夕阳散在红漆的办公桌上,红红的光晕在女孩微微苍白的脸上,微嘟的嘴,毛绒绒的卷发被阳光漆成金黄色。
朱星云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发现办公桌上睡倒了只小仓鼠。
朱星云和小小的渊源除了那次的“恶作剧之吻”,就只是几次的错身而过。上课的时候她会开下小差,被点名了又在周围同学的挤眉弄眼下安全过关。她作业写得却很工整,字不是很好看,但却很认真。见了老师很很恭敬地喊:“老师好。”走过老远又听到她唧唧喳喳的声音。有几次车子从学校旁的小路驶过,看到她边吃冰淇淋边和班上几个女生打闹。这样的一切都是所有17,8岁高中女生平时所作的。
小小微微动了动醒了,抬头一下子看到一双黑亮的眼,吓了一跳,赶紧站进来喊了声:“朱老师好。”
朱星云觉得有点好笑,被一只小仓鼠一本正经地喊了下。愣是憋住了,挑了挑眉问说:“写完了吗?”
“快了!”小小赶紧坐下继续,暗暗骂自己昨天看鲁鲁修看过了都,今天居然跑这来睡觉了。
“小小”她一抬头,看到一张逼近的俊颜。和喜欢装酷的小鬼不一样,到了朱星云的年纪所有的一切都是浑然天成的,被这样的男人深深的凝视,这并不是勾引却造成致命的吸引力。
小小气都不敢出一下。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出一张纸巾,他说:“口水擦一下!”
天啊,囧死她算了!小小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窘迫。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胡乱接过纸巾,她突然想起记忆中是谁也在她睡醒的时候递上纯白的餐巾纸,那个人现在已远走它乡。
朱星云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在沙发上坐下,他不是没发现小小的忡怔的,他有些好笑这个十七八岁的女生有什么好那么化不开的烦恼,现在的烦恼之于以后想来肯定都是好笑的事情了。但朱星云又是隐隐觉得这个女孩是不大一样的,在人前是爱笑爱闹的普通女生,在老师前规规矩矩的好学生,她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但在朱星云这种道行面前也就是地鼠精比如来佛的等级,看看都很好笑,但他会想起在“苏”喝醉后晶亮的眸子背后无声的伤感。
“老师,做好了。”小小把卷子分号类堆好,朱星云放下书看了表六点多了说:“家住哪,我送你。”
朱星云把车开来的时候,看到小小在停车场门口的身影,背个大书包,头上戴着大绒球的红色毛线帽子,低着头远远地站着,看到朱星云的530Li,站好打开前门坐了进来,对朱星云说:“谢谢,谈老师。”
朱星云想其实小小是个极有灵性的孩子,外表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很是沉稳,本来他是叫她在教学楼下等的,她还是一路说话跟他走到停车场,选择座位的时候也是礼貌地坐到前排,规规矩矩系上安全带。
其实他不知道,小小是个典型的两面派,在家的时候老赵同志说:“丫头,来,到前面陪爸爸坐。”小小都是赖在后面说:“不要,难过死了,要系安全带。”
小小其实坐到前排也很是无聊,看看方向盘的蓝白标志,就看到谈水墨骨节修长的手指,突起的腕骨,视线往上,啧,这男人真是好看得没道理。
不过说也奇怪,大家都知道才调来的英语老师帅得透顶,每次他们班一上英语课窗口路过的女生概率就会大大上升,花痴之心人人皆有,但大家都是憋在心里意淫下就好,从来都没人敢花痴到朱星云面前去。
小小有点坐立不安,一路上能说的就那么多,她又是个不在两人情况下习惯冷场的人,只好问:“谈老师,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朱星云说:“英国”。小小再接再厉问:“英国是不是真的有九又四分之三月台!”
朱星云正在开车,侧头睇了眼小女生好奇的脸说“有”,只是他没无聊到去实地考察。
小小暴汗地闭嘴,朱星云扬起嘴角,这女生并不是那么聒噪的人,但还是绞尽脑汁地想话说,装乖巧活跃。
小小心里都难过死了,摸摸大书包,掏出个小铁盒,匡匡地摇,朱星云斜了眼看去原来是一盒糖罐,壳子上是两个卡通的奶牛什么的。小小倒了一大堆糖出来,前面正好红灯,她就伸手问朱星云:“谈老师,吃糖吗?”
朱星云踩了刹车,低头,一只白白净净的小手捧着五颜六色的糖珠。
小小加了句:“不甜,都是水果味的。”笑得酒窝一闪一闪。
朱星云本不喜从别人手上拿东西吃,不卫生,而且他性格如此,今日却鬼使神差地挑了颗黄色扔进嘴里,继续开车,甜腻的柠檬味就荡漾在舌尖,果然,哪有糖是不甜的,他早就知道。
一会小小的家到了,她抱着大大的书包跳下车,说:“谢谢谈老师,谈老师再见。”
朱星云倒车,远去,一车的水果糖香。
今天绝对是小小的末日,事实上每年都有这么一天是小小让小小从早上开始就眼皮直跳坐立难安的。这个记录一直保持了6年。
自从上个礼拜佳佳问了句:“小小,你们班什么时候考800米啊?”
小小就觉得人生美好的日子都瞬间过尽了。站在这红漆塑胶跑道上,秋末的寒风一吹,草皮上石子一飞,小小彻底地绝望了
“男生都跑完了,看看,陈思扬在那踢球哪!”高荀边脱运动校服外套边嚷嚷。
其实不是嚷嚷,只是这个天生的大嗓门说什么都变成了嚷嚷!
男生和女生一直都是分开各由男女老师来上体育课的,一般都是小小她们3班和4班的女生和起来上课,现在那帮子4班的女生就一起去花痴陈思扬了。
小小没心思管,一紧张肚子又痛起来。
小小这人最会的就是耍小聪明,临时抱抱佛脚照样拿不错的分,50米之类的短跑不再话下,最伤心的就是一切于毅力有关的事,800米是永远地痛啊!话说初中某次考试,她跑着跑着就不实在扛不住了,偷偷摸摸地退下来,跑去和隔壁班的女生玩拍球去了,结果那记分的老师等啊等说数数怎么少了个人啊,最后逮着玩得满脸红光的小小,一顿好骂:“我以为你跑着跑着跌到沟里面去了!”小小楞楞地看着跑道旁边的下水沟想:不能啊,人家有盖子盖着呢!
现在恶梦重演了,“3班女生准备准备跑了啊!”体育老师方便面说。
其实方便面不叫方便面,方便面姓什么也不记得了,她烫了一头的小卷跟个统一康师傅面条一样,所以大家都叫她方便面。那时候高中女生绝对不待见卷发,直直的清汤面条才是王道。
小小认命地脱了外套,挤到跑道里面。哨声一想,咬牙就跑。
一圈下来就脱离了大部队,心跳得耳朵都疼,大口大口的呼气吸气。
跑了几步被她们班正在踢球的男生看到,有几个就喊:“小小加油!”
小小扭头看了眼,拼了命挤出个个笑脸,后来上下节课前,同学甲特地跑过来来问小小:“您老跑步就跑步干嘛那么面部狰狞啊?”
小小跑到后来了心想反正自己是最后的了,丢人就丢人吧,就干脆跑跑走走。到了最后的拐弯了,使出吃奶的劲冲刺!
跑到方便面跟前,一看怎么还有一个人,不是那朱星云吗?
大冷天,上身穿着浅灰色羊绒V领套衫,下身是全棉条纹阔腿裤,双手叉在口袋里和方便面正说得开心。
小小气喘吁吁地上去说:“老师,跑完了。”
方便面还在满面红光地和朱星云聊天,小小实在没了力气,只好到蹲一边等她
不到一会,只听朱星云说:“邓老师,我去拿考卷,下次再聊。”
朱星云临走,还若有似无地侧头,貌似 讥笑地看了眼小小,小小丢人丢大了红着脸死活当没看到,心里把朱星云骂了个遍。
方便面过了会回神,看见蹲那的女生,说:“那同学,对,是你,你跑多少,怎么不说啊!”
小小很是委屈,乖乖站起来说:“老师,我说了,但你在忙,可能没听见。方便面尴尬了下,说:“听到了,4分20,过了。”
小小乐得个要死,心想你表都不掐就算我过啦,你也太好了吧,还有这朱星云还真是个好人啊,算了,算了,就不骂你了。
挪到佳佳旁边又一屁股坐下,米妮直拉她们两坨烂泥说:“不能坐,屁股会大的!”
她们也不理就赖那,高荀问小小:“怪怪,我们跑了一半时,朱星云怎么来了,你看看把四班的那些女生和咱们方便面激动的。”
小小也八卦说:“不知道啊,他说去拿试卷的。”
佳佳说:“啊,难怪,唉,不对啊,那试卷在德光楼,跟操场不是一个方向啊!”
却不知此时朱星云正走在教学楼楼梯上,回头看了眼落地窗外,操场上蹲着的短发脸红扑扑的女孩,想:那孩子,应该过了吧。继续往会议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