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不平冷着脸,道:“小兄弟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么?辅国府王妃什么时候成你压寨夫人了?搁平时,这美人我送给你又何妨,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宋某自己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只好委屈小兄弟割爱了。”
和安王妃听了却是瞠目结舌,愣愣看着他。倒是秀宁郡主依旧哽咽道:“母后,你什么时候成了压寨夫人了?蕊儿怎么不知道?”和安王妃只是摸了摸她头发,低声道:“蕊儿乖,那人说着玩的。”
虬髯汉子听了这话却咋呼开了,嚷嚷道:“大哥,这小子不安好心,他这是看上了王妃,要抢咱们买卖啊!”
易乘风看了眼都大景,却不回他话,对着宋不平道:“啊哟,这叫什么话,我自个的婆娘,倒还要别人送了,这都什么事啊!”
都大景听了终是忍不住了,叫道:“喂,你胡言乱语什么?再说疯话,莫怪都某不客气!”
易乘风悻悻看着他,心道:“小爷我不过是胡乱开个玩笑罢了,别人都不当真,倒你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眼下都被人制住了,还要说对我不客气,却不知怎么不客气法。”当下拖长了声调,对都大景道:“莫急——莫急——,小爷我平生最是护短,你是我娘子的护卫,小爷那是不会亏待自己人的,保证你以后也是生龙活虎的!“
都大景只是为人方正罢了,脑经却是灵光的。听的易乘风有出言相救之意,支吾一声,眼珠一转,便也不再多嘴生事。只是怕王妃听了着恼,不禁朝王妃望去。
和安王妃本性良善,亦是聪慧之人,自然听出易乘风话外之意。但她毕竟身处高位,平日又有何人跟他开过此番玩笑来着,两次三番听的易乘风说什么夫人,娘子的,当下又羞又恼,只是说了句:“你这人……”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轻哼一声,不言不语。
宋不平渐渐失去耐心,寒声道:“小兄弟这是铁了心要和我们马帮过不去么?我们马帮虽然比不得丐帮、红莲教,却也不是什么人也能踩在脸上的。小兄弟固然技艺不凡,不过正所谓双全难敌四手,何必为了区区一个女人招惹不痛快?今日行个方便,我马帮上下自然记在心上。”
易乘风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双拳难敌四手?你这是吓唬小爷我呢?小爷我是吓大的?崩拿这个说事,这夫人,小爷我是接定了!”
宋不平脸色潮红,他如此话语,已可说是委曲求全了,不想人家丝毫不买面子。当下冷笑道:“好!好!好!小娃儿不知天高地厚,平南王的事,也是你能插手的?到时死无葬身之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易乘风依旧不冷不热道:“平南王?又是什么东西,也值得小爷我掂量?”
宋不平当下怒不可遏,厉声道:“好胆,无知小儿,真当我马帮怕了你不成?”当下对看护都大景几人道:“看好他们几个,其余人上去,将这个狂妄小子拿下。”
易乘风虽说一直言笑晏晏,但他久在血腥之气中浸染,其实颇有些不耐,宋不平又数次激于他,反倒让他念及:“我好歹也算是个筑基之士,居然屡次被小小凡人恫吓,真是岂有此理。”其实他日日修行仙家道法,神识脑域渐渐开拓,心境已然有些微变化,加之术法手段日渐不可测,不知不觉间已慢慢不太将普通凡人瞧在眼中。
此刻听的宋不平话语,终于激起他一股戾气。他放下脸来,低低道:“我让你们速速离开,你们偏要自讨苦吃,我若不使出手段,这般纠缠不清到何时?须怪我不得!”
那虬髯汉子离的易乘风最近,听了宋不平指令,当即大喝一声:“小子,先吃你爷爷一刀!”
易乘风双眼一眯,眼中凶光一闪而过,心中念叨了句:“来的好,小爷我便先拿你浑人试手!”
却说虬髯汉子一招力劈华山攻来,易乘风不闪也不避,待到泼风刀及至眼前,方才伸出两个手指轻轻一弹,他这一指用上了真元,虬髯汉子这一刀下去,眼见就要劈中,还道这小子被吓傻了。哪料的只被易乘风轻轻一弹,持刀手臂传来绵绵不绝大力,当下把持不住,松了刀柄。易乘风接着又是一弹刀身,那泼风刀转瞬间就调转了个头,刀尖朝着虬髯汉子,刀柄在易乘风胸前,易乘风伸手轻轻一推刀柄,泼风刀犹如破城弩箭般,飞速朝虬髯汉子胸**去。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虬髯汉子只觉的胸口一痛,周身一股大力袭来,自己犹如腾云驾雾般向后飞去。而后听的砰的一声,自己便人事不知了。
旁边众人瞧的却还分别,只见那虬髯汉子一刀劈过去,却不知怎的泼风刀突然调转方向,刺穿他的胸膛,余力带着他身子飞了十数丈将他钉在一株大树干上,刀身全数没入他的身子和大树,只留小半截刀柄在身外。
众人何曾瞧过这般手段,一下惧被惊在那里。
易乘风怔怔瞧着被钉在大树上的虬髯汉子尸身,喃喃低语道:“杀人了,我杀人了!”他虽然手段不凡,毕竟第一次亲手杀人,虽说心性有变,但毕竟不是很习惯,不免有些迷惘。
宋不平眼见自己兄弟片刻间被人以雷霆手段毙命于眼前,不禁痛呼一声:“三弟!”他双目通红的看着易乘风,冲动战胜了恐惧,大声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一起上,大伙一起上!”说罢便提剑攻去。不过此番却有大半帮众被惊了心神,愣愣呆在那里,尚有些犹豫不决的。一起攻去的也不过十数人而已!
易乘风正值心神激荡之际,脑海里却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是你们逼我杀人的,是你们逼我杀人的……”而他人的声音与动作与他而言直如慢了十数倍。见的众人围攻上来,他眼中戾气更甚,胸中烦闷更烈!当下怒吼一声:“是你们自找的!”他真元运于手掌,猛的在身前一个横挥。
马帮一众人堪堪到他不远处,人人只觉身前忽然袭来一阵罡风,全身各处犹如被大锤所击,身形一顿,而后纷纷骤然加速朝后飞去数丈之遥,落地后纷纷口吐鲜血。宋不平首当其冲,胸口四肢痛楚袭来,也不知断了几根骨头。
众人尽皆骇然,如此手段,实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当下有几个回过神来的帮众跑去扶起宋不平。
宋不平严重尽是惊惧与迷惘,反倒周身痛楚却不是那么明显了,只是念叨:“你究竟是什么人……使的什么……邪法?”
易乘风一招泄了忿恨,胸中闷气略减。他冷冷瞧了宋不平一眼,又看向被钉在树上的虬髯汉子,呼了一口气,道:“我三番两次让你等离去,你们不肯。硬要自讨苦吃,端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小爷我刚刚出来,不想枉造杀业,留你们一条狗命,趁我没改主意之前,都给我滚罢!”
马帮众人虽然惊惧,巴不得离开此地,但毕竟存了一份日后还要在帮众厮混的心思,倒也没有人偷偷摸摸溜走,都看向宋不平,听他指示。
宋不平心灰意冷,平南王交代的任务现下无法完成,日后断不会有好果子吃。此次出来的帮众,又大都都是精英,死伤大半,日后也要元气大伤,连他自己的胞弟,也命陨于此。但形势当前,他又能如何?只得强忍痛楚,让人扶起,又让人费了半天周折,才堪堪将胞弟的尸身从大树上弄下。
都大景得了自由,见易乘风有心放他们走,不禁焦急道:“小英雄,放虎归山,养虎为患啊!不能放他们走!”
易乘风运转太玄经调息之法,已然从杀人的困惑与杀人的躁动中安静下来,听的都大景如此说,看了他一眼,却毫不放在心上。他既走上修士一途,日后与这些凡众的差距将愈来愈大,谅他们也对他造不成丝毫威胁。
马帮众人听的都大景这么说,却纷纷又惊又惧又怒,还真怕这不知来历的诡异少年郎听了都大景的话改了主意。不想易乘风却淡淡道:“我既说放他们走,自不会食言,你要是还有气力,想留下他们,只管自个去便是,我也不拦你。”
都大景被他这话噎的哑口无言,他自己性命也是人家救的,又怎敢吩咐人家。只得步履蹒跚走到和安王妃身边,问道:“主子,你没事吧?”
和安王妃摇摇头,她性子良善,自己既然无事,至于杀人还是放人却不怎么放在心上了。片刻后,马帮众人也便都走完了,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都大景看着倒在地上死去的同僚,心中酸楚,低低告慰了句:“诸位弟兄,主子尚未安全抵达天京,都某责任在身,只得改日再好好安葬诸位了。”
和安王妃向易乘风福了一福,道:“此番承蒙少侠出手相助,辅国王府上下感激不尽,若少侠有何差遣,我王府上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易乘风打个哈哈,笑道:“哪里哪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再说了,姑……王妃如此天香国色,小爷……在下我又怎么舍得让那帮浑人得了便宜。”
和安王妃见他一番话几次三番变跟称谓,不觉有些好笑,但他言语却是有些轻浮了,但念及此人对己有恩,身手亦是不可揣测,却是不好发作。只得道:“公子谬赞了。”
秀宁郡主依偎在母亲身边,瞪着一双明晰的大眼睛看着易乘风,她未曾见得易乘风如何打发马帮众人的,是以好奇的打量着他。心中只是想道:“这位大哥哥好生厉害,连都统领他们都敌不过的人都轻易打败了。日后我要问问娘亲他怎么做到的。”
易乘风见秀宁郡主看着他,想起她所送的几块糕点,好感大生,笑着对她道:“还要多谢小郡主赠送点心之恩,我生平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秀宁郡主听他这么一说,开口道:“大哥哥,你要是喜欢吃,和我们一起去王府吧,我让厨房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易乘风听的她如此天真却又诚挚的话语,心怀大快,哈哈笑道:“好!好!小郡主有心啦。不过我还有事,倒不方便和你一块去啦。”
和安王妃听的女儿如此一说,心中突然冒起一个想法:这个少年郎这般本事,若是能为王府所用,必是王爷一大助力。她平素向来不关心国政之事,但此时却不禁起了为王爷招揽贤士的想法。便向易乘风问道:“还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家住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