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正好坐在窗户旁边。实际上这是一个很好的位置,长长的旅途能够不时看看外面的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也是一见很有意思的事情。不过,现在是半夜,外面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不过,有一段时间还不错,飞机一飞出平流层,天立即变成深海蓝,外面的星星也特别大特别亮。其他时间基本都是在昏天黑地中度过的。
接着窗口天穹蓝色的反光和机舱内的灯火,游龙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护照。
那本硬面册子正好被外面的罡风吹过来,牢牢地贴在窗玻璃上。护照翻到第一页,上面是一张大头像,游龙的模样正在上面咧嘴傻笑。好象在在挖苦机舱内的本尊,“相比你而言,我是自由的。”
游龙一看,“哈,原来你在这里啊!我的护照。”便一把推开葵小姐,跳起来,大声招呼着空中小姐,用纯熟的英语大喊:“喂,那个乘务员。叫司机刹车,我找到护照了。”
话还没喊完,旁边,葵小姐尖叫一声:“游龙,你的英文好好哟!声音好好听哟!”
“收声。“游龙大怒,呵斥野原葵。
全部乘客都像是看神经病人一样看游龙。可怜的葵小姐羞得赶紧将头埋下。这也太丢人了。这个人、这个人总是这么出人意表!
空中小姐过来安慰游龙道:“先生,飞机飞行途中是不能停靠的。否则就要摔下去了。“
“我不管,我的护照,我的护照。”游龙暴怒,跳上椅子,用脚使劲踹着窗户,试图打破那层透明的障碍。不知道为什么,额头上那个旧伤开始疼起来了,身上也火热一片。一种无法控制的出动从心中熊熊燃烧。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血红一片。所有的人看起来都是那么面目可憎。
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只感觉耳朵里的声音越来越空洞。空洞得像是置身在一个长长的隧道之中。所有的声音都瓮声瓮气,然后渐行渐远,终至消失。
来的两个空中小姐实际上比较漂亮。这代表了一个国家的形象。她们有着东北亚女性特有的高大和柔和的眼神,白净的皮肤像是玉石一样在发光。
不过,她们开口,却没发出声音。至少,游龙听不到她们说些什么。只看到那两张血盆大口一张一合,配合着她们脸上的惊讶,感觉略带着一丝嘲弄。
这表情让游龙很不爽。
“都瞧不起我!”他大叫,却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
他使劲地踢着窗户。看见机舱内所有的乘客都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状。这让他恼火。
葵扑上来了,一把将他抱出,将嘴巴凑到他耳边大声地叫着。
猛然,一片噪杂扑面而来。声音巨大,如浪花冲击。
一刹那,所有的声音都回来了。
是葵的声音,略微带着点哭音:“游龙桑,游龙桑。你要冷静,冷静啊!”
游龙突然安静下来,浑身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先生,您怎么了?”一个空中小姐像看怪物一样,“您需要些什么药物吗?我们飞机上有一些常备药品。对了,你可以试试朱砂安神丸。”她好心地提醒。
“朱砂?”游龙有点发愣,突然回过神来。大怒:“我没有神经病,神智也很清醒。你才需要吃朱砂,你全家都吃朱砂。”
“好啦,好啦!”野原葵抱住游龙,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游龙桑,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可是、可是。”
“好了,好了。”葵轻轻地抓住他的手。那种淡淡的温暖让游龙狂躁的心慢慢安静下来,恢复平稳的心跳。
葵转头对空中小姐微笑:“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现在没事了。”
大概是做管了国营企业的员工,加上刚才被游龙诅咒全家吃朱砂,空中小姐的态度很不好。教育道:“你家里有神经病人就不要满世界乱跑,出了事谁负责。”
遭受到空中小姐的呵斥,葵连连鞠躬,“对不起,对不起。下次绝不这样了。”
“我为什么会这样?”游龙突然清醒过来,感觉很不好意思,伸手想推开葵。却不料那小妞力气却不小,加上母性泛滥,游龙居然推之不动。
“您好一点了吧。”葵在吃足游龙豆腐之后松开他,递一杯水过来。那杯水倒也干净。不过,在灯光下好象有一条条丝状的流体在旋转、在交错、在纠集。游龙吓了一条,飞快让开,“不要。”声音里全是惊恐。
他忙闭上眼睛,小声对自己说:“都是幻觉,都是幻觉。我是正常的。我比所有人都正常。”但眉心还是有一个灼热的小点在突突地跳着,每一下都像是有人用脚在踢自己。
“靠!难道我的精神状态上真有问题?”他伸手摸了一把满是冷汗的脸自言自语:“回上海后一定要让巫行云给联系一个心理医生。”
正值懊恼之时,旁边却是一道雪亮的闪光。
游龙这个人也是见惯了狗崽队偷怕的人,立即反应过来,右手一招虎爪。只听得一声痛叫:“游龙桑,你要干什么?好痛呀!”
野原葵手中端着一只数码相机,眼睛里疼得泪波荡漾,口中忽忽喊痛。
“对不起。”游龙连忙松开手。他这一记中华武功的招式叫“嘿虎偷心”。如果这一记偷的是一个壮汉的心脏倒没什么问题,最坏的状况也不过是抓一手胸毛。问题是,野原葵小姐是一个女人,也不会分泌男性荷尔蒙激素。胸毛一类的体貌特征自然也就不会出现了。
游龙手中一软,入手一团有点弹性的人体组织。其时,正值如秋,大家都穿得不多。加上日本传统比较节俭,自古就提倡克己节约。反映在人的衣着上就不太注意保暖效果,而去更多地追求样式和精神。
显然葵小姐就是这一古老传统的忠实拥护者。衣料很是轻薄。这样就也越发让游龙感觉手感实在是很有质感。
很奇怪的柔中带点韧性,很奇怪的高温几乎要将他的手都烫伤了。他连忙缩回右手,还来得及体悟到那一点突然的****。
野原葵小姐居然、居然没有给她自己的女性标志戴上护花使者。长此以往,不怕下垂吗?
游龙难得地红了脸,摸着自己罪恶的右手很是尴尬。只是不停地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的,你没有……”
“没有什么!”葵一张脸涨得通红,目光中烟波流动,咬着嘴唇,狠狠地盯了游龙一眼,然后又羞怯地低下头去。暗自垂泪。
见女人哭,游龙有点慌了手脚。他解释说,以为葵是在偷拍自己。
“真的不好意思。你不知道,我是个公众人物,长期被记者困绕,一见到闪光灯就有点下意识的反应。”游龙汗颜,“这不,一不小心就、就……”
“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