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现在何处?”
夏蝉看久卿一味儿女情长,并不理会自己。放下心来。道:“昨晚锦瑟姐姐交代小婢只管让大人出去,她自有办法。其他就不知道了。”
久卿起身,只觉昏昏沉沉。
夏蝉看久卿起来,以为要去锦瑟那边。着急抓住久卿道:“小姐万万不可过去。如果闹起来被妈妈知道了,不只我,连小姐也难脱干系,小姐和锦瑟姐姐的情谊,也就没了,那客人不过是过眼云烟,散去了,还是你们姐妹两个。小姐三思啊。”
小丫头的话虽是不经之谈,却句句诛心。久卿住了脚。慢慢转身。
夏蝉看久卿床上躺了不说话,知道事已回转。忙赶上来,替久卿褪了靴子,盖上被衾。悄声退出不提。
久卿躺着,只觉得心痛难忍。缓缓摘了鬓发上的凤钗,握在手里,冰冷的触觉只想让自己把那钗往心口插去。却又挣扎着下不去手,睁着眼慢慢熬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门声响起。久卿看夏蝉端了食盒进来。因少年受伤,久卿吩咐这几日都是清淡的汤饼素粥。夏蝉端到床边,久卿摆手不吃。夏蝉道:“小姐多少进点,前几日熬坏了身子。再不吃,身子出了差错,小婢担当不起。”
久卿向内转头,并不说话。
夏蝉抹了泪,道:“小姐不为自己,也为那武功郎想想...”
久卿听到“武功郎”,早已坐了起来,骂道:“现在他又是武功郎?口口声声乱臣贼子,为我着想。你的眼里哪还有我?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样无法无天?你心这样大,还管着我的性命?我可不敢要你,等我回了妈妈,这就卖了你!”
夏蝉看久卿发作,捧着粥跪了,哭道:“小姐教训的是,奴婢错了。小姐怎么打骂都行,就是别告诉妈妈。这样的地方卖了,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久卿泪水也滚滚而落。
偏这时少年进了来,看两人一个床下跪着一个床上歪着哭,心内一惊。嘴里却笑道:“这是怎么了?”
夏蝉看他终于回来,忙起身纳福扶少年在床边兀凳上坐下,抹了脸上的泪珠,笑道:“大人可回来了,是小婢说错了话,惹恼了小姐。正跟小姐讨饶。大人可曾用饭?”
少年摇头。
夏蝉过去布菜盛粥,趁着无人少年向床上的久卿靠近轻语:“我无大碍,姑娘放心。”
夏蝉看这情形,早已关门退了。
今儿个一早因担心小厮墨云,少年方踱步出去。谁知出门就迎上一曲眉丰颊,艳紫妖红的妇人,给自己道了福,扶了胳膊就往自己室内引去。少年做声不得,寻欢来的客儿,难不成还嚷着这些逾了规矩,不成体统!少年室内笑着坐了,询问何事。妇人掩嘴笑道:“官人有所不知,妾身和久卿素日交好。前日她向奴家索要了笔墨,可知大人是文武皆通。故请来讨教一二。”
少年道:“夫人谬赞了,在下习武之人,虚认几个字,谈不上文武皆通。如果没有其它事,我先告辞了”
锦瑟看少年不好敷衍,叉手行礼道:“大人休要自谦,奴家真心相邀,就请大人赏奴家薄面。”锦瑟泪水盈盈,芊芊玉步,俯身倒在站起欲走的少年肩上。
少年被脂粉气熏皱了眉头,锦瑟看少年带了烦躁,忙用手抚上其脸庞,轻轻道:“大人不只是满腹经纶,连这相貌也风神俊秀,器宇轩昂。可知奴家第一次看到战马上的大人时,心内想的是什么?”
少年既要忍伤口的疼痛,又要忍着一把推开身上这女子的冲动。强笑道:“夫人难道也和那尚未及荜的丫头一般想法?她们看到的是马上将士的风流姿态,却不知在下常年出兵在外,鞍不离马,甲不离身,战不旋踵,平时蓬头历齿,衣不蔽体,命如草芥,泥沙里卧惯的,夫人若见了,定躲的远远的。必不会多看我一眼。”
锦瑟轻笑道:“哦?那久卿呢?官人不怕耽误了她?”
少年眼神闪烁,顿了顿,才道:“久卿和你素日交好?难道没告诉夫人,在下是真心喜欢她?”
少年觉察到俯在他肩上的身躯一震,后从他身上起来,道:“大人是认真的?”
少年道:“从不打诳语。”
锦瑟道:“官人可知久卿为你答应妈妈的话?”
少年摇头,道:“我岳某虽不才,断不会辜负“情义”二字。夫人尽管放心。我不会让久卿受苦吃亏的。叨扰半日,先走一步。”
少年起身出去,后面锦瑟咬牙道:“大人只说“情义”,可知久卿这“情义”是真是假?用在何处?”
少年回头对着锦瑟道:“我不想知道。不过在下的情义气用在何处,倒是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