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袖中抽出秋送我的匕首，管事一惊，“夫人，使不得。”
“你要杀我？”少年逼问我。
我惨然一笑，昨天的大雨没有浇灭我的决心，一夜的风中冷冽也不足以磨灭我的意志，秋他避而不见，他怕，可我已然退无可退。
“秋，无需让你黄口小儿来羞辱我！”拔刀，我插入右胸。
“你——”
“姐姐——”
“夫人——”
“让秋出来见我？”我喝令管事，管事早已呆立在那。
他不动，是否秋给他下了死命，不再见我。
一声冷笑，我自以为不在意不过是不想见时聊以慰藉的说法，如今却最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左掌拍下匕首，又入内几分。
“如果他觉得我还有错，不足以偿还。他大可告诉我，我会毫不犹豫的为他去死。”我比了比左边心口，素节欲上前来扶我，那少年抢先一步扶住我。
“难道你的命归他不成？”他问
他小小年纪，为何臂弯如此稳重，我抬眼望他，灿然一笑，“吾之命，为秋所有，无秋之命，不得擅取……”
意识渐渐模糊，我仿佛听到众人的呼唤之声，最后是秋：卿之命，我所有，我不许，不得擅取。
我已不再年轻，他亦非少年，人生或许一半已过，我们还揣着心照不宣的明白兜兜转转在虚虚实实之间。
他跪坐在塌边，等我醒来。
“这次我又能做什么？李忱遭难了，还是别人？”我醒来，他第一句话就是与我说的这般。
他还在生气，嘲笑着我们之间种种理不清的关系。再相见的喜悦化作泪水还来不及倾诉，我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转而漠然的望着他。
“求你救救我的简儿。”
“我答应。”
“为何？”他答的太快
冷哼，他一动。他在嘲笑我吗？我宁愿他骂我入骨，好比这样无声无息的折磨。相见这般不易，我们却无别的话可说。
“这次你用什么换？”
他终于转头来看我，心底的冰冷那般陌生。
“我的命。”我不想再与他兜兜转转，若是他恨我，直接让我死去，如此解脱的不止是他，还有我。
素节端着汤药轻轻推门来，冬风瞬间被打开涌来，卷起他的鬓发，银丝翻转，随风飞舞，一道一道的映入我的眼帘。
“你？”
秋起身欲离去，我牵动伤口拉住他，拨开他如墨的三千长发，似雪芳华，何时，他白了头？
他正当壮年，那能够随风妖娆的泼墨长发早早不复当年。
“何时白了头？”我开口，却那般艰难。
风又吹过，它们在我的指尖滑过如透明的光线飞逝而去，六年，真是六年吗？
“孤烟、青灯相伴六年，月色是空，风过是幻，花香是苦，曾经春华一梦，醒来时三千饶雪，你问我何时，我亦是不知。”
“你明知我非善类，何苦这般为我？”一声相问，深情已负。不爱吗？若能不见，不如不相遇。已遇见，隔着万水千山就以为不想、不念，而心头早已等待再相见，何以释怀？
秋萧然离去，我伏在榻边一声一声问“为何？”，胸口的血顺延这榻边滴落，哭，我们为何不能早早相遇？泣，既是错位为何要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