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该过去的都过去了，何须见不见？”我叹，此时连恨都提不起，坦然相说。
岂料，她忽悠的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似乎不胜惋惜之情。
“人生太匆忙，万般劳碌，千般追寻，到头不过萧索。”我又是一叹，她是为何是为李忱而来？听说，自从三年前我以死相逼之后，他便性情大变，一心求丹炼药，向往仙术。后宫歌舞升起，他却见后宫明争暗斗不顾，任由那些妙龄少女争伤斗死，昔日的“小太宗”毁了英明，他半生苦心维持的江山危机四伏。
我明白，这个时候，需要一个人让他重新振作，可我不愿意，那江山对我而言，耗费了我一生的心血，再也没有力气去扶持什么。乱了，也就乱了。
“夫人一向聪敏，只是情之一字，天下几人要得，又有多少人视而不见，妄自费了诸多心思，只怕到头来空留恨啊！”
“情”？她来是与我说“情”的，我与李忱之间还有些什么情呢？情冷了，到头来，连亲情都无处依托了。
“走吧，若是论情，这周围太冷了，还未及出口，只是一口气，都冻结了！碎了一地，你都拾不起来！去吧，离开这里！”我让她走，我许她离去，我给她自由的权力。
“若是陛下没了，娘娘何所依？”她再次开口，却不知是问我，还是问她自己，拧着青山黛眉，悠悠哀愁。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这样的假设我不曾想过，可我不愿去想。
“女子一辈子无非求的‘乔木’所依，可娘娘却生生要将那乔木‘折断了’，如怀揣明珠，却不见！”她费力的劝说，对李忱情感的关怀，牵动她满心的忧绪，让她看起来是如此的可怜。
“走吧！我十二岁进宫，如今年逾半百，还有什么看不穿，镜花水月一场空，回头转身，却不知身在何处！”
我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挥手，唤馨儿扶我进内殿，只听身后又是一声叹息，轻轻的，却重重的落在我的心口之间。
李忱依旧迷醉着双眼半倚半躺在上座，他已经撑不住疲累的身体，正襟危坐的端出帝王的架势，坚挺的身躯有了曾经大石不能打压的弧度，他老了，这是自从三年前最后一面后，我无法想象的急速苍老，发簪束不住渐渐枯老的头发，失去了生命的韧性，时常断在簪下。
可，今日的萦梦却出奇的美丽，白色的舞衣，粉色莲花点缀在蓬松的乌发间，她有着年轻、光彩的生命。
她莲步上前，如同温顺的猫儿伏在李忱的脚边，端过侍女手中的酒奉上，却不似以往一般低下头。
“陛下，今日我去见了红袖夫人。”
李忱双手微微一颤，已经暗淡的目光之中闪耀光彩，忽而又沉寂，在深陷的眼眶中，如死水一般沉寂。他接过酒，饮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