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牢狱里,二人隔着牢栏背靠着背。单妙青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他轻轻叹息道,“玲箩都怪我不听你的话,张公子如果要是死了,我活着也是安不了心的。”
玲箩沉默许久。她说道,“傻呆子不要怕,我会救你出去的。”
回安平城的路上,玲箩就知道单妙青入了狱。下午时分,她就假扮了道士去了张府一遭。她瞧了那副女像,心头明了大半。药理自然是医不了张越的,结果就被张府乱棍轰打了一顿扔到了牢狱来。
单妙青笑起道,“我没有怕死,只是我在想父亲的决定或许是对的。如果不是我执意离开京都,或许张公子就不会出事。”
“别说傻话呆子。”
单妙青叹息,他说道,“玲箩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我怕我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单妙青想了许久,他说道,“我知道我笨又没本事。可,可是玲萝我,我喜欢你。”
单妙青见没人应,他又喊道,“玲箩?”
单妙青回头瞧,就见那红衣少女已经歪着头睡着,月光下额前几缕青丝滑落,挺巧的鼻子圆润光滑。
“傻丫头。”单妙青轻笑道。他心想道,死前还能见到她,他这一生又有何不满足呢?他偏过头闭上眼将脸颊隔着牢栏轻轻靠着她的脸。
虫鸣时分,冷华清冽。玲箩睁开眼,瞧着睡熟的单妙青,眼神颇为复杂。那句话她是听见的。
玲箩招招手,窗外一道青光穿来。玲箩手掌一握,一把偃月大刀犹然在手。玲箩用黑布缠好,轻易的把它背在背上。她从怀里取出几块糕点搁在单妙青身旁。
她幽幽叹气,转身掐个遁诀就不见了身影。
张府院里静得只闻虫鸣。玲箩攀上张府墙闱,四顾一番,纵身一跃,无声无息就落了地。
张员外睡到半夜觉得左耳有人吹气,而他妻子今日留夜寺庙。他转个身,可他右耳又觉得凉嗖嗖的。他恼怒睁眼,就见床上头倒挂着名双十少女,吓得张员外睡意全无。
玲箩冲张员外一笑,样儿明媚得张员外愣了愣。夜风吹过他才清醒喝道,“大胆贼子,敢夜闯我府邸。”
玲箩一个翻身轻盈的坐到凳子上,她翘着二郎腿还不忘给自己添杯茶。她润润喉咙道,“张大人稍安勿躁,我是来救你张府的命来的。”
张员外冷笑道,“口出狂言,来人!快将她拿下。”
玲箩自顾自的揉肩道,“张大人还是别废口舌了,你府上的人睡不到天亮,恐怕是醒不来的。”
玲箩舒服的伸腰,曼声道,“我说来救你张府的命,自然是有我的道理。张大人不如好好听我把话讲完,再赶人不迟。”
玲箩见张员外不作声,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单妙青你杀不得。你若杀了单妙青会惹来大麻烦,至于他身份不好说。”
张员外不以为然道,“少骇本员外,你这种把戏,本员外见得多。”张人员左顾右盼,却不见家仆身影,心头窝火又焦急。
玲箩斯理慢条的翻翻茶盖,“我不说,是为员外着想。不过还有第二个条件。”玲箩语气一顿,忽的抬头道,“我能救张公子的命。”
张员外眼神豁然明亮,可随即沉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玲箩手指一弹,点亮桌上烛火,她将一个包裹提到桌上。
“员外不要着急,我自然是有东西给你看的,不过就怕吓着你。”她边解着包裹边道,“这里头的东西就是害你儿子的罪魁祸首,张大人你可得壮着胆子瞧清楚了。”
包裹打开,里头摆放着个方方正正的黑木盒。张员外盯着那漆黑的盒子心头忐忑,总觉得里头有古怪。玲箩慢慢打开盒子,一股香腐的血气就飘了出来。
烛光摇曳下,张员外大惊。那黑盒子里装着一颗鲜活的女人头!
人头画着精致的妆容,闭目下睫毛清楚宛若睡着。张员外心神定下才敢大着胆子靠近。他心头骇然,这人头就是画上女人。这时,人头忽然睁开血红的眼睛,刺耳尖叫,血红的嘴唇藏着尖锐的牙齿,张口就朝张员外脖子咬。
玲箩迅速伸出两指,按在那人头天灵之上。人头如遭剧创,痛苦号叫如同猫哭鸦泣,声音好不渗人。玲箩赶忙关上盒子,结印掐诀,晃荡的盒子才安稳下来。张员外被吓瘫在地,腿脚发软。
过了许久,张员外抖擞着手端茶压惊,不敢再瞧那盒子一眼。这时玲箩道,“半个月前,我去了翠林县。张大人也应知道,翠林县穆家死了闺女命儿叫作穆秀枝,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因那穆秀枝死相恐怖诡异,白日都没人敢去验尸。不过自从那穆秀枝死后,安翠县的人都没睡得过安稳觉,半夜整个县城老听见穆家院里有人唱歌,而隔壁陈大户的娘子说,陈大户跟儿子半夜都往穆家院里走,吓得她惊魂难定。”
“翠林县的人害怕就合伙商量请个人去做场法事,结果那道士第二天就死了。脑袋跟四肢被挂在穆家的桃花树上,染得那桃花妖艳夺目。翠林县的人害怕至极,就拖人找上了我。”
张员外心神难定,问道,“那这颗人头就是穆秀枝?!”
玲箩点头道,“正是。”
“我夜探了穆家,想查明道士死因。结果就遇到我的对头,我跟她斗法了十几日,从她手中夺来了这个盒子,没想到里面就是穆秀枝的人头。只是我很是奇怪,为何穆秀枝只见人头,今日我见了那副画可算是明白了。”
张员外顿时抓住玲箩的手臂,老泪纵横道,“姑娘,张某人只有这一个儿子,请你救救他啊!”
玲箩赶忙扶住张员外道,“张大人不必如此,修道之人降魔除妖乃是己任。只是要救令公子,你恐怕得请王蔚来。这人跟穆秀枝关系非常,只有他才能引出穆秀枝。”
张员外心头震惊。这王蔚不仅是金科状元还是当朝杨学士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