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个消息,我吃了一惊,这才知道这次带领援军来的竟然指挥使本人,和他们几个对视了几眼后默默跟着传令兵走出了伤员病房,朝中军帐走去。
我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在战斗一开始的时候就假借了赵知侠的名义对全军进行发号施令了,然后我又自作主张的接见了宏泰的使者,把安静丰的尸体还给了他们,安静丰是敌方大将,指挥使完全可以报到朝廷里面邀功。想到这里,我有些后悔了,当时见了那几名安氏,禁不住头脑发热、豪气了一把,就把安静丰的尸身还了回去,也没想到是不是该请示一下上司,在战后再进行尸体的移交。我这样擅做主张,很容易得罪人的。
很快就到了中军帐,那里与我想象中不太一样,竟然冷清清的,除了卫兵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之前也听人说过指挥使的情况,指挥使的名字叫做周正业,今年有五十多岁,他治军甚严,但却对下属很是关心,而自己的吃住都是按照普通士兵的标准。因此周正业不但深得军心,还得到了天佑帝的器重和信任。至于他的资历就更了不起了,是一个由普通士兵逐步上升到现在的地位,他赶上了大混乱时期最后的二十年,几乎经历了那段时间发生在朱雀关附近的所有大战。凭借着所立的功劳,他才步步高升,到达了在和平时期基本上不可能做到的高位。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周正业几乎是广大士兵的偶像了。
传令兵到了把我领到门口后就走开了,我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终于走进了帐篷。帐篷里面只有一个人,他正背对着我,似乎因为营帐里的沙盘而陷入了沉思。他的背影非常高大,腰板挺得很直,看他战甲的纹饰,应该就是指挥使周大人。大概因为听过很多称赞他的话,还没有见到他的相貌,我已经觉得这是一个十分硬气的长者。
听到有人进来了,周大人转过了身子,映入眼帘的这张脸竟让我大吃一惊,我甚至以为自己碰到了二十年后的周金戈,周大人长得酷似周金戈。不!应该是说周金戈长得像周大人才对。我一下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周大人应该就是周金戈那个神秘的伯父。
“是不是看到有些眼熟啊?我就是金戈的伯父。就在刚才我见到了金戈,他十分钦佩的提到了你,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很想早些见识一下这次五牛岭之战的英雄,所以就把你叫来了!来,请坐。”周正业笑了笑,抽过来了一把椅子,示意我坐下。
知道周大人是周金戈的伯父后,我的拘谨一下子就消失了大半,痛痛快快的就坐下了。难怪周金戈一直不肯说自己的伯父是谁呢,原来他伯父是这么大的官。尽管这么有背景,但周金戈却从来不显摆自己。“金戈人真的很不错,有您这么厉害的伯父,却从来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我原先见过一个人,她爹只是一个小县令,就狂到了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地步。想想,金戈能做到这样,真的了不起啊!”
“金戈的父亲死的早,他一直就跟着我长大。我不想让他变成一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从小就对他很严格。这孩子也很争气,一直都很不错,在这次战斗中协助防守铜牛岭,也是立了功了,我总算也对得起早死的兄弟了,这一段时间也多亏你帮着照顾金戈了。”
“大人严重了,我真的没做些什么。”我赶忙说道,这倒是真的,周金戈这人平时做事很细密周到,基本上只有他帮别人做些事而别人却没有帮他的机会。
“呵呵,以后金戈还要在你左右,你们就互相照应着,这样我也放心他了,毕竟在战场上随时都可能有危险的。这次大战,慕君你可是立了大功了,在五牛岭陷入重围的时候,能够立即分清眼前的形势,果断做出抢占铜牛岭的正确决策,并在作战中冲在最前面身先士卒,力毙宏泰侍卫亲军统领淄川侯安静丰,此战已经令你名扬天下了。”
“大功?安静丰并不是属下所杀,是被一名叫程振嘉的士兵杀死的,功劳应该记到他的头上。铜牛岭一战中,属下并没有得到什么人的许可就擅自越级指挥,结果阵亡近三千多名士兵,又擅自把安静丰的尸体送了回去,大人不治我的罪已经很好了,怎么敢再去论什么功劳呢?”
“哈哈!真难得你还能居功不傲,不贪取别人的功劳。安静丰的确是被程振嘉所杀,他也是有功的。但安静丰却是因为在和你打斗分了神而中了偷袭,即使在他死前,他也是认为自己是死在你手里的。当时山上有几名宏泰士兵成功杀出了重围,已经将事情的经过传了出去。不论是宏泰官方,还是武林之中,都认为是你打败了安静丰。至于赵知侠那家伙不听你的劝告,这只能怪他自己没见识,你能当机立断,很是难得。这次五牛岭的战斗,我军损失了两千八百多人,但宏泰也付出了差不多的损失,他们的损失大都是在攻击铜牛岭时造成的,考虑到宏泰是出动了最精锐的侍卫亲军,我们应该是占了便宜的。至于送回安静丰的尸骨,这没什么,这件事做得很有风度,会使别国对我们云国印象好些的。”周正业十分认真的说道,肯定了我的功绩。“来,我们在这个沙盘上模拟几场战斗吧,你不要有所顾忌,竭尽全力就是了,让我看看你在五牛岭的表现是不是意外!”
我这次把注意力放到营帐里的沙盘上,虽然比我在马家庄的那个小了很多,但基本的机型地势还是很全的。上面还有很多不同颜色的小石块,代表着数量和兵种不同的军队,周大人把它们所代表的东西告诉我们以后。一场在沙盘上的战斗打响了。起先,战斗的规模很小,只是数千人少量兵种的战斗,这主要是看双方队形的设置。又打了一会儿,仗越来越大,新的兵种也逐渐出现在了沙盘上,到了最后,我已经是在控制云国将近一半的军力在和周正业对战了。随着军队数量的增加,交战区域的面积也变大了,满盘都是棋子,操纵部队的难度也越来越大了。稍微一不注意,有一部分部队就很有可能被敌人吃掉,关键地方的失误更能导致全局的失败。周大人用兵很平实,没有什么华丽的地方,却是最实用的,拥有相同数量和质量的军队是很难打赢他的。不过他有一个缺点,就是太保守了,所做的布置都偏于防守而不利于进攻,虽然不会大败,但也不会取得大胜。因为周大人保守的策略,我一直与他僵持着,谁也不能重创谁。兵员源源不断的投到了战场上,我现在是操纵的部队已经是云国军力的两倍了,而周大人明显已经操纵不过来了,对我的行动有些反应不过来。胜负就要分出来了,我兵分三路取周大人的都城,他也分三路去堵截,这就中了我的计。我的中路军行走路线诡异,先做出进攻都城的假象引周大人上钩后迅速改变方向,与左路军汇合,共同击垮了周大人的右路军。与此同时,我的右路军也与周大人的左路军碰上了,我在第一时间将敌军截成了两截,集中力量先打后面一段,然后再收拾前一段。左右两军覆灭以后,周大人的中路军因人数的差距而被我全军合围聚歼。
“呵呵,最后一局在战略和战术上都输了。我的能力指挥我们云国目前的军力还是可以的,但要统一天下,就要招募更多的士兵,得心应手的指挥更加庞大的军队,恐怕只有慕君你才能做到。你真的很会打仗,不论是在战术上还是战略上!”
我心里很是高兴,但表面上尽力不显示出来。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问道:“这次战斗会不会又引发大战呢?”
“应该不会!宏泰国的内政很是复杂,形成了以安颖朔和雷雳为首的两派系,其中雷雳的实力更占优势,控制了除宏泰首都以外大部分地区的军权和财权。在对外关系方面,雷雳似乎比较软弱,对我们占领茂林一事采取了默许的容忍态度。而安颖朔则是个强硬派,他一直在国内散步政敌雷雳丧权辱国的言论,希望能扳倒他。这次的战斗就是安颖朔策划的,希望能够借着这次的胜利的余威揽回一些权力。安颖朔调动不了太多的军队,只好出动了宏泰的侍卫亲军。如果这次他们得胜了,再加上煽动一些百姓请愿,恐怕真的能把雷雳赶下台。但因为你的出现,使安颖朔的算盘打空了。就在昨天,雷雳与我们议和了,答应严惩安颖朔,并将宏泰军全部撤离茂林。嘿嘿,没仗打了,要没机会继续升官发财了,是不是很失落啊?现在又要乱世了,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的时候,你有什么志向吗?”
“宏泰的情况真的很复杂啊!”我一下子听到了雷雳和安颖朔的名字,不禁又想起了皇陵里发生的事。“没仗打自然是最好的了,不论是死自己人还是死敌人,对我来说都不是件好事,能平平静静的自然很好。说起志向来,我真的没有,建功立业这类的事似乎离我很远。”
“怎么能够没有志向呢?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战乱中受苦的是天下百姓,现在需要的是一名优秀的元帅,统率云国的大军,恢复云帝国的疆域,把天下百姓从苦难中解救出来。唉!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想,我还以为你……算了,说点儿别的吧,你认为一名优秀的将领需要那些素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