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在老狼脖颈上拔出匕首,蓦然呆立半晌,刚要转身,身边微风吹过,周文强已经把老狼的尸体被在背上,说道:“这玩意可不能糟蹋了,回去下酒喝!”
“你……”张震本想发作几句,谁知周文强却是瞧都没瞧他一眼,径自转身而去。张震咬咬牙,却还是无奈的跟在周文强身后向前行去。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两个人终于回到了周文强起身的小寨子。张震望着已经熟悉了的青山绿水,心里竟然有中再世为人的感觉。同时心中更生起了难以言语的自豪感,经过这次的野外生存训练,他感到自己受益良多,终于能够称得上是个真正的男人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被自己给扼杀了。
“周叔叔……”
“干爹……”
充满着欢快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张震,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进了居住的小竹楼。令他更惊讶的是,小竹楼外竟然占了九个年龄性别各异的小孩儿。
“都早来啦!”周文强微笑和那些小孩子打着招呼。那亲切的样子让张震怀疑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眼前这人还是整天黑着脸的魔鬼教官吗?
“孩子们!你们知道这位叔叔是谁吗?”周文强的声音把张震拉回现实。他赶忙微笑示意。
“叔叔好!”那些男孩儿女孩儿同时高声叫道。张震被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呐呐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干爹!这位叔叔是谁啊?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一个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小男孩儿仰着笑脸问周文强。
“呵呵……小强!这位叔叔你当然没有见过。可他却是你们丁剑叔叔的兄弟……”
“丁剑叔叔?他也来了吗?在哪儿呐?”小强抓着周文强的衣服大声嚷嚷起来。其余的孩子也都唧唧喳喳的问个不停,看他们兴奋的样子,可知他们跟丁剑厮熟到何种程度。
“孩子们!丁剑叔叔没有来!”周文强的话如同一瓢凉水泼在火苗上,原本热情高涨的孩子们立时耷拉下了脑袋,小强垂头丧气的说道:“丁剑叔叔骗人,他说我若是得了双百分就来看我的。我都把成绩单带来了,可他……”
“小强!丁叔叔可能有事,这位叔叔不是丁叔叔的兄弟吗!我们都把成绩单交给他吧!让他带回去交给丁叔叔,让他知道我们没有一个辜负了他的期望。”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轻声对小强说道。小强点点头,揉了揉发红的眼圈,对张震说道:“叔叔!这是我这次考试的成绩单,请你带给丁剑叔叔好吗?”
“叔叔!这是我的,请你告诉丁叔叔,放完暑假我就要读四年级了……”
“叔叔!我要读二年级……”
所有的孩子都举着一张薄薄的纸片,争先恐后地对张震嚷着。张震被这些孩子的举动给搞迷糊了,他求助地看向周文强,却发现周文强悄悄抹了把眼睛。
“所有人听好!立正!”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原本闹哄哄的小孩子立即紧紧闭上嘴巴,一个个按个头高矮排成横列,动作迅速而熟练,站好后个个目视前方,神情严肃。那虽显稚嫩却个个笔挺的身体,标准的军姿却决不逊于那些正规军人。
“听口令!苗琳!把成绩单交给叔叔!”还是那个清脆的声音,仍然是命令的语气。可是那些孩子却是没有半点拒绝的表现,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儿迈着正步走到张震面前,举手敬礼,然后高声喊道:“叔叔!请把我的成绩单交给丁叔叔!请你告诉他:我想他!”说完,她一个漂亮的转身走回队列之中。张震猛地发现那女孩儿在转身的那一刻,一滴晶莹的泪珠飘洒到她天蓝色的学生制服上。
“叔叔!这是我的成绩单!请你转告丁剑叔叔:我一直都记着他的话,我会做个最优秀的人。”
“叔叔……”
……
张震呆呆地看着一个个走过他身前的孩子们!木讷地点头、接过孩子们递过来的成绩单。他心里却在一遍遍的问着:“剑哥!你到底为这些孩子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因为你的不来而流泪?”
最后一个是那个喊口令指挥众小孩儿的女孩子,她迈着极为标准的军步走到张震面前,举手行了个军礼,然后说道:“叔叔!我叫葛玉荣!这是我的成绩单,请你交给丁叔叔。请你告诉他,我们九兄妹没有一个辜负了他的期望,都是各班德智体标兵。”
“好的!我会如实向他转告。”张震不知该怎样回答,只好还了个军礼大声答道。
“叔叔!丁叔叔他好吗?”葛玉荣看着张震问道。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里透射出的希冀,秀气的脸上所流露出的期盼,让张震心神微颤,答道:“他很好!”
“我……叔叔!您能不能告诉我丁剑叔叔长得什么样子吗?”葛玉荣忽然怯怯地问了一句。
“啊?”张震大吃一惊,看看葛玉荣,再看看那些挺着胸站立的孩子们。他发现那些孩子虽然都目视前方,但他们乌黑的眸子却在偷偷瞧着自己,看来葛玉荣的问题也是他们想知道的。张震被搞糊涂了,这些孩子明显跟丁剑厮熟的紧,可他们为什么还不知道丁剑长得什么样子?难道他们还没有见到过丁剑?
“荣荣!你怎么会想起打听这件事儿的?”周文强走过来和蔼地问道。葛玉荣低下头,小声说:“周叔叔!我们都想记住丁叔叔的样子,免得以后见了他也认不出来……”
“呵呵……不用打听了。你们的丁叔叔很快就会来的。”周文强笑着轻轻拍了拍葛玉荣的头顶。
“真的吗?”葛玉荣猛地抬起头来问道。周文强点点头说:“是的!”
“哦!太好喽!”站在队列中的小强蹦起来喊道。其他的孩子也是面带喜色,只是却依然保持着标准的军姿。小强欢呼了几声,猛地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一吐舌头,赶忙站回队列。
“好啦!稍息!解散!大家自由活动。”周文强说着对孩子们挥了挥手。孩子们登时如出笼的小鸟蹦蹦跳跳的各自去做事了。
“干爹!我去剥狼皮!”小强说完,托起老狼的尸体走向竹楼的背面。
“强哥!我服了你了!小强个头才和那只狼长度相仿,没想到他竟然那么轻松就托起来了。”张震看着已经消失在主楼后的小强,赞道。周文强微微一笑,说:“他的确不错!兄弟!还为狼的事儿跟我怄气吗?”
“不……嘿嘿……”张震挠着头发笑了起来。
“你肯定很想知道丁剑和这些孩子的关系吧?”
“是!而且我还很好奇。”张震放下手答道。周文强拉起他的手说:“走!进屋!我也正想对你说呢。”
二人进了竹楼,坐在竹椅上,周文强递给张震一支烟,自己也把香烟点燃,这才慢慢地说道:“要想说清楚,还得从小强的身世说起。
小强的父亲是我的队友,我们都是某特种大队的特警。有次接到上级命令,去边境协助当地武警抓捕一批从缅甸过来的毒品贩子。在蹲守两天之后,我们与那伙毒品贩子相遇,抓铺的过程很激烈,毒品贩子都有枪,而且个个桀骜不驯,是伙地地道道的亡命徒。如果没有军方的加入,当地公安武警肯定会吃大亏。即使这样,还是死了几个人。
当地警方负责抓人,而我们特种大队则去搜索车辆,查找毒品。我和小强的父亲被分做一组,在搜查车辆时,我们在一辆汽车上看到了一个女人,他说是被歹徒从半路上挟持来的受害人。我见对方是个女人,而且又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便失去了应有的警惕。不顾小强父亲的阻止,强行去扶那女人下车。谁知变化突生,那女人忽然在怀里掏出手枪,对着我就开了枪……”说到这里,周文强手里的烟猛然断做两截,眼里射出后悔、痛苦的神色。
张震叹了口气,他已经猜到了结果,铁定是小强父亲替周文强挡了子弹。否则,周文强也不会有这么痛苦的神情。他正为周文强的话若有所思时,周文强接着说道:“是小强父亲推开我,而他却牺牲了。我一怒之下枪杀了那个女人,不巧的是一个记者拍下了我开枪的镜头。而更巧的是,那个女人的枪已经被小强父亲打飞了,于是画面上出现的是我对着手无寸铁的女人开枪的一幕。当这个镜头上了报纸头条后,舆论一片哗然,纷纷指责我的残忍。迫于舆论的压力,我被强制退役。
由于对小强父亲心怀愧意,我在复原后便来到了这里。原本是想为小强家人送些钱。谁知却目睹了小强母亲病逝的过程,为了照顾当时只有两岁的小强,我便在这里长住了下来。
后来!部队了解了事情真相,并向舆论出示了那女人是毒贩的证据,而那记者也专程来到这里跟我道歉,可这些能起到什么作用,我还能回部队吗?永远回不去了!我还要照顾这些孩子啊?!
兄弟,在战场上没有老弱病残男人女人,只有敌我之分。对待敌人不能有丝毫的仁慈,否则不仅会酿成大祸,丢掉性命,热切会连累你的战友、你的亲人!”
“我知道了!”张震点了下头,郑重地说道。
“我给你拿样东西,看了之后你就会明白丁剑跟这些孩子之间的关系了。”周文强说着站起身来,在一个箱子里那出个厚厚的信封,回来后递给了张震。
“这是什么?”张震疑惑的看周文强问道。
“打开看看!”
张震打开信封,把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放到桌上一看,不禁惊讶地叫道:“呀!是汇款单!”
“这里一共是四十八张汇款单,全部都是丁剑寄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