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由于长期做活,有些粗糙,那条毛巾就那样放在他手上,他也不做什么动作。
“其实,你也没什么可图的,所以不必担心,”乔舒白拿起那条毛巾,搭在他头上,噗呲一笑,殷千礼那个样子,有点像烈日下的农民工,“是你妈妈交代的哦,你妈妈,很爱你。”
妈妈二字,显然触动了少年的神经。
“她死了。”面无表情,他陈述着这个事实。
他的声音干涩,有些难听。
“可你活着,你,是她存在的价值。”
他沉默,好久,嘴里发出类似于嗤笑的话语:“这样的儿子,只会是她的耻辱。”
母亲不曾打过他,可是,每次看着他的目光,都那么复杂。
第一个看轻他的人,不是别人,是母亲。
母亲离去,一方面,他悲伤,另一方面,他却松了一口气。
再也不会有人看着那个女人的儿子叹着气了。
再也不会有人会在生气埋怨的时候数落自己了。
同样,自己,也再也没有亲人了。
在奚落中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得到关怀与爱呢?
杯子用来磨损,用来破碎。
人生,就是那个杯子。
只不过,属于殷千礼的杯子,原本就以破碎不全,只等哪天,风吹或者阳光曝晒,走向崩溃。
“那么,想要改变么?”
她询问,得到的只是他嘴角讽刺的一丝笑。
他斜着肩膀,头上顶着白色毛巾,颤抖的双肩在嘲笑这是一件多么愚不可及的事情。
这是要拒绝么?
乔舒白暗自猜想,心里很快盘算起下一个计划。
可是,下一秒,他却说:“好啊。”
他转头看着她,发丝遮住眼睛,整个人都有些阴森:“反正,没什么可失去的。”
不管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只是富家小姐的一场游戏。
没什么可失去,什么都不拥有,所以,无所畏惧,就算是,死亡。
这个人,不相信任何人。
不过,那又怎样。
乔舒白发动车子,车灯照亮前方的路,仿佛,那就是未来。
雨还在下,在车顶上奏响乐章。
嗒嗒嗒,却让人心生烦闷。
殷千礼用毛巾擦着头发,目不斜视,眼睛里,并没有什么神色。
这是殷千礼第一次在除了家和大街上的地方睡觉。
软绵绵的床睡起来并不那么舒服。
推开房门,殷千礼才开始观察这个陌生的地方。
房子很大,却并不空荡。
阳台上放着跑步机,客厅里没有人,厨房看起来倒像是经常使用,里面东西很多,十分齐全。
“醒了?”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殷千礼下意识撇过头去,眼里带着没有消退的寒意。
女孩穿着一件圆领白色间蓝色的波点中长毛衣,下身是黑色打底裤。
像阳光,很温暖。
“忘记介绍我自己了,”她浅笑嫣然,“乔舒白,来自特派专员店,负责您的业务。”
她其实无需告诉他任何东西,可她做了。
“您母亲与本店签订了合约,从现在开始,便是合约生效日期,由于您的母亲已经去世,合约的雇主便转换成您。”她解释着。
边说着,她还不忘递过一张合约书。
与怨灵签订合约,合约上都会有签名以及灵魂之力。
殷千礼敏锐的注意到合约签订日——那一天是母亲去世的日子。
“特派专员店致力于传播正能量,以服务雇主为己任,那么接下来,请多多关照。”她一本正经的说着。
“这是本店的经营许可证。”
“这是我的职业从事证。”
“这是本店获得的相关荣誉证书。”
……
大堆的证件放在殷千礼手中,但这不是结束。
“这是您母亲委托给您的信件。”
她小心的拿出一封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