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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物归原主

亚老神情肃穆的看着众英灵缓缓化为虚无,不免有些黯然神伤。

“各位道友,虚灵界已经随着二公子的往生即将陷入崩溃,不能再镇压通天路了。若是他日异族踏路来犯,战火再起,各位的坟冢必定难保周全,老夫在这里先行向各位赔罪了。”

说罢,亚老双手一挥,整片天地都变得扭曲起来,陷入一个无尽的漩涡之中,而那漩涡的中心正是天扬二公子留下的那枚戒指。

戒指如同一个贪婪的黑洞,吞噬了整片天地,只留下一片白茫茫的虚无空间和一条形如白蛇的窄道,弯弯曲曲直通向天地的尽头。而窄道的两旁留下的正是那一座座孤坟,虽然大多已经残破,但依旧难以掩饰那坟冢内傲世的英魂。

亚老踏立虚空,平视远方,直到视野的尽头才缓缓的摇头不语。随后身形一晃,已经盘膝坐在白玉窄道之上,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模样,已经做好为二公子留守通天道的准备。

世人都谣传一句话,通天道可通天,踏过之后可成仙。

然而世人岂会知道,通天大道并不能非通天,它只不过是自己脚下大陆与异族大陆之间的一座桥梁,一条天堑而已。

无数年来不知有多少豪杰在两族战火之中化为一堆枯骨,而那一座座孤坟便是他们留下的唯一遗物,渐渐的被世人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中,唯有那座座坟冢记录着他们的丰功伟绩。也正是他们的那腔热血才让通天道以外的大陆得保安宁,才使自己的族人后辈不受异族残害。

至于那天扬二公子正是不忍再看见异族侵犯,生灵涂炭,无数豪杰惨死的一幕,才只身镇守通天道,设一虚灵界将此地封印百世岁月。唯有那轮回往生之时,通天道才会无人镇守,异族得以契机来犯。

在天扬二公子往生的百世当中,几乎每一世都有亚老代以镇守,倒是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直至第一百世大圆满之际,恰逢天一大公子也在破关的关键所在。亚老只好暂离通天道,前去为大公子护法。

却不料异族贼心不死,竟然也入凡尘袭杀天扬的转生肉身,击碎他的魂玉,使得天扬百世幸苦付之东流。天扬也只得再堕轮回,寻找碎去的半块魂玉,求得大圆满。

所谓魂玉正是修士修炼之核心,可以通过它的运转采纳、炼化天地之灵力,提升修为,改变体质。

同时魂玉又是脆弱不堪,稍有损伤便是修为大损,终身难有精进。而像天扬那般直接将魂玉碎成两半,别说是保住修为,就是能够保住性命,堕成凡人已属不易。

此时此刻,亚老双眼炯炯有神,静静的看着天扬少主留下的戒指将整片虚灵界收回,才缓缓舒了一口气。随即袖袍一摆,将那半块魂玉和戒指卷起,化为两道金光冲天而起,穿过一扇无形的大门,飞向无尽的远方。

“老夫在这里静候二公子归来的佳音!”

声音传出,久久回荡,亚老的身形也如一缕青烟缓缓的消散在无形之中。

在世界的另一端,一条不知名的山间小道上,正缓步行着一男一女。

那男子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五官精致,气宇轩昂,虽算不上一等英俊,却也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再配上那一身锦绣长袍,行走步态间都透出一股优雅的气质,显然非富即贵。

男子身旁还依偎着一名女子,也是花季年龄,眉目如画,貌美如花。只不过脸上却带着几分病态,略显苍白,但依旧遮不住她冰清玉洁的气质。

行步间,一阵寒风吹过。

女子下意识的拢了拢厚实的披风,却露出一个包裹的更加紧实的襁褓,深深陷在怀中。只可惜襁褓中的婴儿早已面色紫黑,身形娇小,显然是一具死婴。

尽管如此,寒风拂过,女子依旧满脸忧色的轻拍了几下襁褓中的婴儿,像是抚慰,露出几分慈母般的微笑。可笑容转瞬即逝,下一刻那冰寒的脸上又挂上了几分落寞和哀伤的泪,惹人怜爱。

男子仿佛也发现了异常,急忙拉开自己的披风将女子裹的更加紧实一点,不敢让其受到一丝半点的委屈,但脸上也同样挂满了悲痛。

寒风依旧呼呼,带着几分残雪狠狠的打在二人的脸上,却止不住二人的步伐,依旧坚持的顺着山路向前前行。

正在此时,天地大变,原本阴霾的天空变的更加混沌,忽明忽暗。

不经意间,两道强光划过天际,狠狠的朝着山道上的两人砸来,来势汹汹。

那男子眼看避之不及,也不敢怠慢,挺步上前,将女子护在身后。挥手间杀意汹涌,一道紫色剑气已经由指尖射出,威势凌厉,连空间都被那剑光给划出一条天堑,向着那两点金芒撞去。

只可惜那两道金光视若无物,直接贯穿了那片破碎的虚空,而后又透过那男子的身体缓缓的没入妇人手中婴儿的体内才彻底隐匿起来。

男子见状根本不去查看自己的身体状况,却已经回头问道:“瑶儿,你没事吧?”

却在同时,那虚弱的女子也急忙抬头问道:“宏时,你没事吧?”

说话间,她的手也已经搭在怀中婴儿的小腹之上,顿时脸上写满了惊讶,一时间竟然连话都说不出,只有那双眸中不断滚下大颗大颗的泪水。

男子见状已是了然,那道诡异的金光定然是被自己夭折的孩儿给挡下了,所以未伤及自己的爱人。倒是爱人不经意间又想起爱子夭折的事,不免又有些黯然神伤,心痛欲裂。

心中已有了判断,那男子也不废话,浑身杀意更加浓烈,犹如一团烈火烧的整个天地都红彤彤的,甚至连天上的阴霾也被灼穿,透射下苍白无力的阳光。

“何等小人,难道只敢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连出来一战的胆量都没有?”

声若洪钟,响遍天地,但却根本没有人回答。只有那男子依旧双眼怒火,时刻不敢松懈的戒备着周围,生怕再遇不测。

直至很久,那男子才默默的自语道:“枉我还自诩英雄豪杰,却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今日更是让爱子连续丧命两次,真是无地自容啊!”

不管男子眼中的怒火,那女子却不敢置信的说道:“宏时,我们的孩儿他好像……”

男子闻言,也不管是否有歹人再来偷袭,已经身子一晃来到了爱人的身旁,手掌往婴儿的身上一搭,即便隔着厚厚的一层襁褓也能依稀的感受到那微弱的心跳。

“灵魂归位了?”

此二人也不是愚昧之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也知道其中的蹊跷。定是刚才的那两道金芒,不光没有损伤自己二人的性命,更是悄无声的唤醒早就消散的灵魂救活了爱子。

回转神来,男子满脸的歉意,对着虚空就是深深一拜,说道:“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出手救了犬子,请受晚辈星宏时一拜!”

不等那男子躬身拜倒,身子却已经被一股柔和的力量给托起。

“不敢!老夫可受不起你这一拜!”

说罢,虚空间像是打开了一扇大门,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已经踏步而出,正是那守关的亚老。只不过此刻的亚老身体虚幻,却是一具虚影,并非本尊亲临。

看见眼前的老者,自称星宏时的男子又要躬身行礼,可是亚老却已经悄无声的避开。

星宏时见状,诧异道:“前辈,您这是何意?”

老者却面露笑意,缓缓道:“小子,无须多礼。若是昨日之前,你只是一小辈,我于情于理都受的起你的一拜。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如今你二人有大恩于我,再也担不起你的一拜了。”

“前辈,此话何解?小辈近来几日一直照顾瑶儿,并没有救过什么人啊?难道其中有什么误会?”

“误会自然没有。只不过其中因果我不便说,你听来也是无益,就此揭过吧!”

星宏时欲言又止,却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老者也只是摇了摇头,踱了两步,走近那女子身旁,掀开襁褓向里深深的望了一眼。一时间脑海已经被满满的回忆所占据,流露出的只有无尽的怜爱。

“像,太像了。”

“像?像谁?”那女子看老人缓步而来,脸上的神采也是瞬间百般变化。可闻言后,却也是一时间摸不到头脑,急忙反问道。

老者一时间也被问的一愣,也不多想,下意识的解释道:“一位故人而已。只可惜他已经走了太久,久到连他的样子都记不清了。今日看见少主转世肉身,不免想起了当年他第一次抱起小少爷的样子,有些失态了。”

“转世肉身?少主?”那对小夫妇闻言更是诧异万分,异口同声道。

老者脸色一变,略带几分尴尬的一笑,急忙避重就轻的辩解道:“少主?你们二人听错了。我是说你家小少爷天资聪慧,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啊!”

星宏时几乎日日查看爱妻腹中胎儿的境况,怎会不知他本就是一具没有灵魂和魂玉的死婴。却巧此刻听到‘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几个字,再加上先前无声间救活爱子的性命,早已尊为仙人,急欲上前求教。

虽说心中的思量已定,但是星宏时还是犹豫良久才下定决心,缓缓道:“前辈!晚辈虽然不知前辈名讳,而且先前已经有恩于我们夫妻二人,可谓粉身碎骨都在所难报。但晚辈思来想去,却依旧斗胆请前辈救救犬子的性命。”

“小少爷的命并非我所救,只是他的造化使然而已。反之你却有恩于我,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不必拘谨。”

星宏时心中稍作思量便和盘托出道:“前辈,您有所不知,其实犬子未降生前我们夫妻二人已知他是具无魂死胎。只不过我们不愿放弃,所以才远离家门四处寻访隐士高人,希望能够救下犬子的性命。可惜寻了数月,遍访天下,吃了无数天材地宝却依旧回天无力。直至今日,瑶儿终于坚持不住,提前临盆,诞下一子,可惜依旧是具死婴。瑶儿悲痛欲绝,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徒步寻到此地,只希望能够找一处静地,让犬子不必像我等这般再受尘世的烦恼。”

话到此处微微顿了下,像是在感慨,之后星宏时才继续说道:“前辈,晚辈也不再绕弯子了。其实犬子在降生前不光是具无魂死胎,而且还没有魂玉,是个凡人。即便此刻有前辈出手救活犬子,但他的寿元也不过区区百年而已,晚辈斗胆再请前辈出手,为犬子续命,不求将来飞黄腾达,但求我们夫妻二人能够陪在儿子身边久一点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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