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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梦魇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豆大的雨珠粗犷地砸在我的身上。被雨水浸泡的伤口,发出细微的疼痛,又像是猛烈的撕心裂肺的痛。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潜意识问我,这是什么地方。恍惚中我微微睁开了双眼。却见一道强光穿透雨帘,直至我的身躯,使黑暗中的我无所遁形。就像一声呐唤,穿透了层层迷雾,纵然已经声嘶力竭。

眼皮上的沉重感仍在加剧。我继续闭上眼,就像是隔离了世事喧嚣,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的大脑仍在朦胧中无意识地运转着。

我听见一个声音说,这下可好,你完蛋了。

这么快就被人类抓住了,你真是无用至极。

还有一个声音这样对我说,这,不就是你所想的吗。

不就是你所想的吗

这个声音在脑海中反反复复的萦绕,由清晰变模糊,由真切变空洞。

我抱着头,疯狂地想把这一切统统赶出脑海。

不!不是这样的!

嘈杂的声音仍在继续。

最后我妥协了,任凭这声音在脑子中来来回回,反复无常地闯荡,贪婪地侵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然后我就看见了洛西因,在黑暗中疯狂的狞笑。

他说,你们这些卑劣的吸血鬼,你们永远不配拥有尘世的美好。

我看见了意暮迟,看见他银色长发在风中肆虐地起舞,看见他紫色的眸子发出冷峻的目光。穿透了我的心。

他说,陌希,我走了,你多保重。

我突然疾步冲上去,踉跄着抱住他。哥,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离开我。

为什么要离开我。

意暮迟挣开了我,缓慢的动作,却一字一句流露出决绝。

我听到他沙哑的嗓音。陌希,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的。你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而我,却只能在这里苟且偷生地活着。陌希,我受够了。

我突然笑了,被泪水粘住的睫毛微微抖动。哥,你说应该拥有更好生活的啊,那不是我。是你啊。

可我还是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逐渐浓缩成一个小黑点,刺痛了我的眸子。

最后我看见了我的父王。他冷气逼人的面容,依然透露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是在很早很早,他摸着我的头发,笑意微浓。陌希,在不久后,你将是未来的首领。

然后我看到旁边的暮迟,苍白的脸上,突然流露出悲切绝望的神情。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块被人无意打翻的玉,碎了一地。曾经那么美好的存在着,最终却也逃不过悲剧。

我会把你体内的法力封印的。陌希,这样下去,你终是死路一条。

我一定要找到暮迟,纵然千难万险。首领,辜负了您的胜意栽培。待我归来之日,陌希情愿接受处罚。

然后我就终于踏出了这所囚禁了我200多年的牢狱。离开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我却怕这美好。

流浪的日子并不好过。我必须如同大海捞针般搜寻他的身影,却又不得不忍受空腹的饥饿感。

有时,望着落日余晖下来来往往的人类。他们的脸上或是成熟的沧桑,或是年少的稚嫩。

夕阳下骑着单车的少年少女,凌乱的头发在空中飞舞。我听见他们高声的呐喊。喂,你在哪呢。嘿,我在这呢。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悲欢离合。每个人的相遇,只那一瞬。

而我,却只能像一只蝼蚁一般,卑微地欣赏着这一切。却无法拥有。

这样的感觉,应是痛苦的吧。

有时,在夜深人静时。在我蜷缩在天桥边时,我也会觉得我的做法,是有多么的愚蠢。

可我并不后悔。

我不能明白,人类的寿命是那样的短暂。可我却看见,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福心满意足的笑靥。

我真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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