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记者看到两个人之间的对视和余溪颜娇羞地低头,纷纷激动地尖叫起来。虽然这些记者都是走国际新闻和政治新闻口的,但是难免也有一些浪漫的人,看到他们这样的情景,甚至吹起了口哨。
梁景程看到身边一个黄头发的摄影师冲着余溪颜喊“LaBelle!“,不悦地皱了皱眉,侧身挡在了那个摄影师的镜头前,揽着余溪颜往大使馆的大厅中走去。
他的手贴上她的腰侧的时候,余溪颜身体本能地一僵,然后抬起头看向他,他仍旧是一脸冷漠的样子,他揽地有些紧,她微微动动身体,想要挣扎,却感觉腰间的力道更大了些。她只好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
大厅里觥筹交错,男男女女穿着各式各样新潮的礼服,端着好看的鸡尾酒或者香槟穿梭于人群中,挂着虚假的微笑和不为人知的心思彼此恭维着、试探着。
她是厌倦这种场合的。
从她一开始进了余家,被迫在这些场合中逢迎的时候,她就是讨厌的。那个时候她很是羡慕她的六叔。她其实跟六叔并不熟悉,因为她进余家的时候,六叔早就已经出国了,除了偶尔某一年过年会回来待上几天,更多的时候,余溪颜只是从他寄回来的照片上能看到他的景况。但是听家里的伯母和婶婶说的多的,便对这个三叔的事情也了如指掌。三叔算是整个余家最离经叛道的一个人。少年时候,家里给他安排去日本的军校,他偏偏要自己去法国上学,学的还是对余家毫无用处的哲学,把祖父气的够呛。后来大学毕业了,祖父想着他年轻力壮,便叫他回国来军队中历练,他却一声不吭地又去了非洲。后来祖父只当没有他这个儿子了,所以等到六叔领回来一个法国姑娘说要结婚的时候,一向传统的家里人竟然也没有什么太激烈的态度,只是吩咐婚礼不可以办,正好也遂了六叔的心意。后来六叔就在大学里找了一个教职教习欧洲哲学,他美丽的法国妻子教法语,在大学里也算是风云夫妻。余溪颜那个时候趁着课外活动的时间还跑到大学的礼堂里去听六叔开的讲座。她去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连宽大的窗台都挤满了学生,她只能站在门口旁边听。那天讲座的具体内容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六叔重复最多的词是“自由”。自由,对于当时的她来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进余家之前她是有的,可是那自由被她自己主动抛弃了,将自己困在一个牢笼中。这不就是围城吗?
她到英国的时候,虽然离开了陆家祺,但是来到一个完全没有余家人的城市,不用再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终于她只是余溪颜而已,她是激动的。
而现在,她似乎从一个牢笼进入到了另一个牢笼中。第一次进入牢笼,是因为她的贪心,是幼年时候对于金钱和地位的虚荣,后来她发现她错了;第二次进入牢笼,还是因为她的贪心,这一次,是因为对爱情的渴望。
她又错了吗?她抬头望向梁景程,她多希望答案是否定的。
“梁,好久不见你啦!”余溪颜听到背后一个清脆的女声,转过身,就看到一个美丽的外国女子已经扑倒了梁景程的怀中。
梁景程微微皱了皱眉眉头,往后退了两小步,把Aliya从他怀中拉出来。
“梁,我听Daddy说有这么一个聚会,我本来在瑞士度假呢!想到能够见到你,我就就巴巴地赶过来了。还有,我听说你结婚了……”Aliya将视线转向梁景程身旁的余溪颜,“就是这位小姐吗?”
她盯着余溪颜看了好一会儿,梁景程也没有出声介绍,余溪颜有些尴尬,只好自己开口介绍:你好,我叫余溪颜。”
Aliya从小被英国的淑女教育培养长大,虽然看到梁景程有些激动地失了分寸,但是大多时候,她仍旧是一个端庄的淑女。
“余小姐,您好,我是AliyaWilliams。我的父亲是MayerWilliams,英格兰银行的副行长。”Aliya有些骄傲地说,“请问余小姐的父亲在哪里高就呢?”
余溪颜一下子愣住了,她的父亲……
Aliya看着余溪颜脸上犹豫的神色,突然想起来报纸上说的余溪颜的家里是北地的余家,正是南方政府的政治敌人。但是不能否认的是,梁还是娶了她,她心里有些愤恨。他是为了政治利益而娶她吗?可是明明她在余家的地位极低,还是一个私生女。如果为了政治利益,她的父亲,作为英格兰银行的副行长,能够给他更多的经济利益,有了钱,还担心买不到政治资源吗?
她突然扭过头,对梁景程开口问道:“梁,你爱她吗?”
梁景程还处于放空状态,没有想到Aliya突然这么问,下意识的话脱口而出:“爱,很爱。”
他这样迅速而直白的回答差点逼出Aliya的眼泪,过了一会儿她不死心地又问道:“我不相信,那你告诉我你们第一次接吻,她穿得是什么衣服,戴的什么首饰?”
梁景程本来还在后悔刚才那么愚蠢的回答,因为Aliya的问话,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她问出的这第二个问题,他不得不回答。
“她……她穿了一件白色浴袍,外边是我的大衣,没有什么首饰,只戴了一个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