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向前行了一步,追问道:“你说什么,大声点!”凌霄云又是应了一声,似是在喉间发音一般,那声儿咕噜咕噜的更是不清不楚。
那女子怒道:“我让你装疯卖傻!”大步朝凌霄云奔来。
凌霄云等得就是这个机会,趁着她离自己尚有三尺距离之时,脚下一动,快如惊兔,已是跃至那女子面前,一手探出,便去掐她脖颈,他知道此女诡计多端,浑身是毒,只能速战速决,一招便要将其制住,免得后患无穷。
那女子正前行中,料不到面对之人竟有如此身手,还没等有所反应,眼前便是一花,跟着颈部一紧,已被那人制住,顿觉得胸中发闷,窒息得紧,耳边已是传来那人笑哈哈道:“劝你莫耍花样,否则我一捏下去,你这身子便不是你的了。”大骇之下,哪敢妄动。
凌霄云言毕不敢有丝毫大意,一手捏住那女子脖颈,脚下一绕,已是拐到她身后。他知道正面对敌,浑身上下都是破绽,稍不留神就恐遭暗算,绕到对方身后,另其目不能视,不知他的确实情况,想要出手前也得权衡利弊好好斟酌一番,至少比在正面要安全得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数,在此已是统统做不得数了。
那女子喉间被制,说话不顺,但还是硬憋出一句话问道:“你……你是汉人?”
凌霄云也不答她,另一手翻起,就想去扯她面上那黑巾,那女子拼力扭头,挣扎着道:“劝你别这样,你……你会……会后悔的!”
凌霄云岂能被她吓住,手上加力,将她死死箍住动弹不得,这手已是触到那女子面上黑巾,不料五指一阵刺痛,犹如针刺一般,剧痛使他紧皱一下眉头,本能的将手缩回。
那女子喘息着道:“你放……放开,我……可以帮……帮你解毒!”
凌霄云闻言大惊,就这么一瞬间中,自己就中了暗算了?抬起手来瞧,黑暗之中也看得不清,只是觉得那刺痛变成一股酸麻感,顺着手腕慢慢朝上蔓延,所经之处皆变成麻木不堪,毫无感觉,此等症状的确是中毒不假,这女子所言非虚。惊恐之下又是万分不解,这女子身子不动,双手垂下,毫无动作之下就能让自己中了毒,这使毒的功夫简直是神鬼莫测,令人匪夷所思。
凌霄云感到那毒性蔓延速度不慢,转眼就到了小臂处,当下低声喝道:“我如何能够信你?”箍住那女子脖颈的手臂稍微松了一松。
第廿四章 解药
那女子深吸了几口气,嘿嘿冷笑一声,道:“要么咱们抱着一起死,要么你放开我,我替你解毒,然后各走各的道,信不信由你!”语气稍停,又是接道:“这蛊毒入血,攻心只是迟早的事情,到时你只是变成了路边一具不知名的干尸罢了,不过此时离那时候你尚有半炷香的时辰,你还可以好好考虑一番,是与我同归于尽呢还是乖乖听从我的建议?”
凌霄云心头急转,知道如今情势已是变得对己极为不利,明里瞧来自己占据主动,实则不然,特别是中毒手臂越来越僵硬,再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毒性还在继续朝上蔓延。虽然单手之下,他仍然完全有能力一瞬间将此女脖子扭断,但随后自己的确也难逃厄运,真如此女所言,同归于尽。可若是照着她的话语行事,一旦将其放开,又如何保证她能履行诺言?一旦她反悔不认账,自己想要再行制住她,只怕已是不能,那岂不是白白亏上一条性命?
他这边不应不答,那女子也不再说话,两人在静默中互相拼起了耐性,唯有那粗细不一的喘气声,在各人的耳边缠绕。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凌霄云猛地将手松开,往后退开一步,却也不离那女子多远,仍是一伸手便可触及的距离。
那女子转回身来,往他凝目瞧了半响,似乎想要辨清他模样儿一般,随后手一动,抛过一小包的物事,凌霄云伸手接过,听得那女子冷声道:“我这面巾乃毒蛛丝所制,触者必染上蛛毒,此毒厉害无比,伤患在一炷香时辰内必服下解药方有活命,你手上那纸包里装着的便是解药,服下必泻上一段时辰后剧毒自解,你好自为之!”说着身影一闪,也是不转身倒退着朝后掠去,越行越远,直至再也看得不见了。
凌霄云蹲下地来,将那纸包置于膝上,单手将其打开,一张嘴,那纸包中的药粉尽数倒入嘴中,苦味甚大,凌霄云皱着眉头就着唾液将其拼力咽了下去。不多时,肚腹中咕噜声大起,感到里边翻滚不止,凌霄云暗道:“这药效来得好快,这女子倒没说谎!”忙忙寻地蹲去。
这一去,只把他弄得苦不堪言,本就肚腹空空,整日滴米未进,如今又是狂泻不止,简直是种痛苦的折磨,一直泻到肚中实在无物可出,这才止了住,那是浑身发虚,冷汗淋漓,费了老大的劲才勉强回到路面上,双脚一软再也支撑不住,仰面躺在地中动弹不得。
凌霄云试着动了动那中毒的左臂,果真麻感全消,渐渐恢复了知觉,当下连连摇头,暗道:“这女子果然狡猾异常,浑身上下都是碰不得的,还有这解药是真不假,不过泻性如此强烈,倒真少见,看来还是被她摆了一道,里边定然加了不少泻药的。”这么一思之下,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连呼倒霉。
第廿五章 脱险
浑身疲软,他是丝毫动也不想动,就这么躺着,仰望星空,看得久了,竟是忘了肚中饥意,便已沉沉睡去。待得半夜被阵凉风吹醒,心想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到了早上只怕是起不了身了,当下硬咬牙关,强撑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朝那茶肆行去。这平时看似不长的路道,此时身子乏力,竟是行了许久才行到茶肆屋前,还没等呼过一口气来,见得山中火光大盛,林间一条火龙自上而下往下移来。
待得那火龙来近,他细眼一瞧,原来是一群手持竹筒子火把的人众正急步赶路,脚步声杂,却无人说话,人人一脸肃穆,依次跃入到路道之中。前边几人往这边奔来,火光一扫中,见得茶肆前站着的凌霄云,顿时一扫前边的严肃表情,面露喜色,朝山上大声喊去道:“他在这里,他在这里!”
凌霄云冲着他们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身子失去了支撑之力,已是一屁股坐到地中,再难起身。
原来柳茜茜在寨子中寻他不着,也是猜到他定是尾随自家阿婆而去,担忧他的安危,便着人下来寻找,若非如此,凌霄云还能不能有命上山,可就难说得很了。
三日转眼就过,这几日,柳茜茜神情中的忧虑之色越来越浓,眉宇间总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哀愁之意,话儿也不多,几乎半日也吐不出一字来,一改往日开朗外向的性子。她不说,凌霄云也明白她的心境,虫夫人这一去,无疑自陷虎口,命途叵测,事情查不出来,多拖上一日,她便多一分危险。
可一件无头无尾的案子,手头无任何线索可寻,仅凭翁家人口头的几句话,就想从个万人大寨子中寻出凶手来,无疑大海捞针,何况是不是柳家人犯下的还另说,此等难事,别说三日,就是三月三年也未必查出个真相来。再加那神秘莫测的柳寨当家人,柳茜茜的阿公,始终未见现身,如今这棘手之事全压在柳茜茜一人的肩头中,即担忧阿婆的安危,又急于查出个子丑寅卯,整日整夜忙忙碌碌奔忙不停,心中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凌霄云看在眼中,急在心间,极为担忧这位性格刚强的姑娘,在如此重压之下能否坚持得住?可山寨之事,他这么一个外来的汉人又插不上手,帮不上忙,这是柳茜茜有言在先的,容不得半点商量的余地,因为此事涉及到很多山寨不为人知的秘密,这足以让柳家族人容不得外人知晓,特别是汉人。
不过这么一来,倒也让凌霄云有了更自由的活动空间,毕竟柳茜茜被这烦恼之事缠身,整日忙碌不停,哪还有时间管他。再加他在寨子中待有一段时日了,寨子里的人都知他是虫夫人的贵客,早就对他放松了戒备警惕的心态,不拿他当作外人看待,使得他在寨子中就算独自一人溜达,也是无拘无束,无人来管。
第廿六章 诡异直线
眼见情势如此,又加上再无人监视,凌霄云早就打定主意,你柳茜茜不让我插手,咱明的不来,暗地里探查一番,你也总不能什么都知道吧?到时事情若有眉目,再告诉寨中人不迟,就算你柳茜茜想要怪罪,只怕也寻不出什么理由来。
主意一定,便是整日装着无事闲逛的模样,将寨子里里外外都走上了多遍,已是将整个寨子的地形烂熟于胸。期间,从不断与人交谈中得知,那些历年来失踪人口的家庭所在位置,也是知道了个大概。
这日,他又是像着往常一般,出门溜达,不知不觉间却是上到高处那山口中,居高临下往寨子望来。这一瞧之下,心中猛然一动,这寨子坐落在大树环绕、绿意茂盛之中,初略一看之下,显得杂乱无章,但认真一瞧,却是格局错落有致,丝毫不乱,所有房屋都是按着井字形排列,其间小道无数,但主体就只有四条主干道,横竖各两条,按着这四条路道的指引,决计迷不了道。而失踪人口的家庭,在下边瞧来时,东一座西一户的,看似毫无关联,可如今在凌霄云眼中,却成了一条直线,从北至南,不多不少,将这井字剖成了对称的两半。
为什么竟有如此怪事?这条直线内里藏有什么玄机?为何处在此条线上的人家,统统都失了踪,难道这只是一个巧合?凌霄云眼中浮上了一丝疑惑,心间已是急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