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岗看见钟海就拦住了他,把他拉到门楼里,悄悄地神秘地说:“钟秘书,你怎么才来,出事了,人命案。”
“什么人命案,又有学生要跳楼?”钟海傻乎乎地问道,他想先从门岗这里探听点消息。
“不是,那个女妖精跳楼了。”
“哪个女妖精?学校里哪有女妖精?”
门岗再次把嘴巴附在钟海的耳边,声音低得像蚊子哼,说:“你来得晚,很多情况不知道,学校里的老师都把小莉叫女妖精,她死了,在医院里跳楼死了。”
“大家为什么叫她女妖精?”
“她和……祸从口出,不说了,总之她的生活很腐化,不检点,总是和男人这个。”门岗把两个拇指并在一起,拇指同时点头,意味着男女在一起不干好事,狼狈为奸。
钟海板起脸直视着门岗,严加训斥道:“三里没真话,更没有真理,没看见的事不要捕风作影,只管看好你的门,另外,麻烦你告诉我,小莉是怎么跳楼的,他为什么要跳楼。”
钟海这样问,只是想听听风声而已。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警察已经来调查了,估计现在就在王校长办公室。”
从门岗出来,钟海刚走几步,就看见草坪边停放了三辆警车。
刑警队长领着几个队员正在王一鸣的办公室,张国云和赖威利两个副校长正陪他们坐着,看见钟海进来,张国云副校长站起来,指着钟海对刑警队长介绍说:“这位是校长办公室秘书,他应该知道王校长的下落。”
刑警队长黑着脸给钟海摆摆手,钟海走到他面前。队长冷冷地问道:“你们校长呢?”
“不知道,不过你可以拨打他的电话。”
“手机关机,你们这个学校是怎么办的,他这个校长又是怎么当的,三天两头出事,还都是大事,都和人命有关,出了事连校长都见不到。”队长两手叉腰,大发牢骚,表示对王一鸣有极大的成见。
钟海陪着笑,说:“两位副校长都在,你们可要找他们谈话。”
张国云连忙摆手,说:“人命关天,我们不便发言,何况我们也不了解情况。”赖威利比张国云还激动,直接给队长打招呼道:“这事我也不清楚,我马上还要上课,不能奉陪了,如果需要我帮忙,随时联系我。”说完抬脚走人。
张国云看见赖威利走人,也声称自己有课,跟在他后面走出办公室。他们一个是王一鸣的对头,一个是王一鸣的红人,但牵涉到人命关天的大事,都脚底抹油溜了。人情世故炎凉世态由此可见一斑,说到底还是应了那句伟人的格言,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久的利益。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警察和钟海,钟海不会走,他就是来应付警察的。他替王一鸣开脱并不能说明他就是王一鸣的走狗,相反,他要通过自己的努力,继续提高他在王一鸣心中的地位,从而成为在王一鸣面前大红大紫的人,然后把还有些钝的剑磨得再锋利些,等时机成熟,直接刺向王一鸣这个败类,最好能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有时候,收回拳头是为了拳头能积蓄力量,更好的打出去,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几位请喝茶。”钟海给每人倒了一杯茶端到茶几上,客气地说,“也许我可要为你们提供点有价值的情况。”
队长依然黑着脸,说:“配合警察调查情况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是,但请你们说说我需要知道什么。”
“坐下。”队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钟海说。习惯了审问犯人,队长把钟海当成了犯人。尽管他不是有意的,只是出于职业习惯。
钟海从门后搬来了椅子,规规矩矩地坐在队长的对面,准备接受盘问。
“请报出你的姓名职业年龄。”
“钟海,校长办公室秘书,今年虚岁二十五。”
“医院里死人了,你知道了么?”
“知道,我们有位女教师跳楼了。”
“你怎么知道他跳楼了?”
“她住院时我知道。”
“你和她什么关系,她住院为什么会通知你。”
钟海思考片刻,说:“我和她是正常的同事关系,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关系,我前天晚上大约凌晨接到她的电话,她说她肚子疼身上没带钱,我替她交了押金,后来有看了她两次。”
“就这么简单?”
“是。”
“你为什么要替她交押金?”钟海呵呵一笑,站起来把站在旁边的一个小警察拉到队长面前,质问道:“如果他有事给你打电话向你借钱,你会袖手旁观么?我想你不会,我也不会,理由很简单,找个低级的理由是友谊,找个高级的理由是人道。我知道你想怀疑我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替小莉交押金时我女朋友当时也在场,她现在出差,回来后你可以问一下便知详情。”
早有警察坐在旁边记录着钟海的证言,钟海向做笔录的警察扫了一眼,说:“我保证我现在所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如果有半句谎话,你们可以追究我的法律责任。”
队长听钟海语气强硬,逻辑清晰,突然改变了态度,笑呵呵地说:“刚才我态度不好,请你别介意,如果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就排除了小莉他杀的可能。今天的调查先到这里,等会儿我们走后,如果你想起什么,随时向我们报告。”
钟海点点头,重复了队长刚才说过的话:“请你放心,作为一个公民,我有义务配合你们的行动。”
临走的时候,队长还拍了拍钟海的肩膀,钟海感到警察对他很亲近很信任,但他却始终高兴不起来,他记得,小时候他想要他的狗追兔子时,经常用这种办法哄他的狗。
钟海感觉到,他现在就像一条狗。
傍晚,西天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晚霞片片,有的如女人彩色艳丽的裙幅,有的如新娘的婚纱,有的如燃烧的火焰,有的像一条燃烧的河流,但钟海无论怎么看,都像一摊一摊血迹,他似乎看到小莉就徜徉在这些殷红的血泊中,向世人述说着王一鸣的丑恶的罪行。
但钟海希望在人间之外还存在天堂和地狱,果真如此,像小莉这样含冤而死的人死后就能升入天堂,而像王一鸣这种坏事做绝的混蛋死了就该下到地狱。
幻想总归是幻想,做好现实中的一切对于钟海来说才具现实意义,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把一切罪恶烧成灰烬,包括王一鸣之类的作恶多端的罪人。
他答应王一鸣要找蒋丽君谈谈其实只是个借口,他接近蒋丽君,就是为了促成蒋丽君和王一鸣的好事,从而在收集到足够多的证据时连蒋丽君一块打入地狱。
钟海觉得,这个世界的坏人都该被打入地狱,无论他的身份是叫花子还是富豪,无论他是文盲还是高级知识分子。
夕阳拉长了钟海的身影,钟海迎着夕阳,拨打了蒋丽君的电话。
蒋丽君的声音兴奋而高亢,在兴奋和高亢中透露出几分性感。为什么说蒋丽君的声音性感,钟海也说不出具体的理由,他只是感觉,而感觉有时候比用缜密的逻辑推敲出来的结论还要准确。
“请问你是哪位?”蒋丽君拖着长长的声调问道。
“我是钟海,王校长的秘书。”钟海冷静地回答道。
“钟秘书呀,你好,好久不见了,今天怎么突然想起给师娘打电话了。”
钟海的脑子只转了半圈就意识到,蒋丽君自称为师娘,不但把自己当做了长辈,还承认她和王一鸣存在那层不伦不类的关系,于是就笑着说:“师娘,我想见见你。”
“好呀——八饼?我胡了……钟海呀,我在帝苑酒店二号楼208,有事你过来,先这样,我等你。”
钟海不但听到了八饼,还听到了扒拉麻将的劈啪声,他敢断定,蒋丽君在赌博。
帝苑酒店位于西郊,是五星级大酒店,钟海打了车一个小时后到达酒店。
踏进酒店的大堂,钟海马上就被它豪华的别具一格的装饰和神秘的氛围所吸引。
旋转的透明玻璃门,光洁的一尘不染的刺眼的白色地板,透顶上悬挂的葫芦形的吊灯,和吊灯上珍珠般大小的灯泡,还有服务员清一色的套装和套装下裸露到膝盖的细长的小腿,所有的这一切都让钟海心动。有钱真好,有身份真好,钟海感叹道。
一位美丽到美轮美奂的高挑个子的小姐把钟海领到了208房间。据她解释说,她是受了蒋丽君的命令早在门口等候钟海的大驾光临。********的女儿亲自派人在门口迎接自己,钟海的成功感油然而生,他甚至有点自恋。
钟海猜得没错,蒋丽君果然和三个漂亮的女人在打牌,旁边还站着两个年轻的服务生。两个服务生年龄都不大,看起来也就是二十来岁,两人除了年龄相仿,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细皮嫩肉,毫不夸张地说只要轻轻一捏就能像掐少女一样掐出一包水来。钟海从他们的脸上看到的是谦恭甚至是卑贱,他意识到了什么,打心眼里鄙视他们。
其他的三个女人和蒋丽君的年龄相当,估计三十五六的样子,但她们的姿色却比蒋丽君高出几成,坐在蒋丽君对面的女人可以说是天生的尤物,从观赏少妇的眼光来观赏她,可以说美到了极致,说她国色天香一点也不过分。
听到门响,四个女人同时把目光投到了钟海身上。钟海熟悉的只有蒋丽君一个人,他朝蒋丽君点点头,蒋丽君夸张地问好,说:“钟秘书,你日理万机的,一天到晚忙得脚尖不着地,怎么有功夫来找我,来,你先坐着,待会儿替我一下,我要上个洗手间。”
对面那个国色天香的女人嘴角上长了颗美人痣,瞟了钟海一眼,然后打趣蒋丽君道:“看把你急的,早不上洗手间晚不上洗手间,偏偏看见一个年轻的后生就内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