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海说得有理,小胡子也不是不通情理,就努努嘴看着胖大海,说:“你问他去,都是他惹的事。”
钟海回头看着胖大海,胖大海上前踢了小胡子一脚,说:“这家伙是赌场的打手,专门放高利贷的,他们趁我输红了眼,就撺掇我贷款,结果我一个晚上输了二十多万,其中借了他十万,就这么简单。”
小胡子一笑,看着钟海问道:“你都听见了吧,从古至今都是欠钱还欠,我们向他讨债,他东躲西藏的连个照面都不打,你让我们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这里,结果却栽了跟头,既然你要说理,咱们就讲个道理,这钱到底他该不该还。”
“多少利息?”钟海问道。
“一万一天五百,十万一天五千,一个月为限,按说不多,你去打听一下,别人的高利贷都要翻倍的。”
“你们在哪儿赌钱。”钟海转身问胖大海。
“帝苑酒店。”胖大海耷拉着脑袋说。
钟海又转身问小胡子,道:“请问你们的老板是谁?”
“这个不能说。”小胡子回答道。
“姓杨,叫杨东,最近又挂了一个北京小妞,开着奔驰,耍得可大了。”胖大海说。
钟海听了呵呵一笑,说:“松绑。”
胖大海站着没动,郁闷地问道:“兄弟,咱们三个还有一个女的,他们四个个个都是打手,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我要你松绑。”钟海重复了一遍。
胖大海极不情愿地走到四个面前,一个个给他们松了绑。小胡子把受伤的手指放在另一个手里,走到钟海面前问道:“这位大哥,听你刚才的笑声,好像你认识我们的老板。”
“他是我小弟。”钟海说。
话音刚落,四个人表情复杂并面面相觑,李曼走到钟海身边,脸上堆满了笑容,先喊了一声兄弟,然后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说:“兄弟,我就知道兄弟不是凡人,这次又麻烦兄弟了,十万块钱加上一个月的利息就是二十多万,你去对你的兄弟好好说道说道,请他开恩,免了我们的利息,你放心,本钱我一年后一定还上。”
胖大海也走到钟海身边耷拉着脑袋说:“兄弟,都怪我有眼无珠,狗眼看人低,错把兄弟当仇人,只要你替我把这事摆平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李曼走到胖大海身边,斜眼瞅了他一眼,又哼了一声,说:“今天要不是钟秘书在这里,你就死定了,先别说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是先改了****的习惯,做个好狗再说。”
钟海从口袋里掏出一摞钱塞给小胡子,说:“不打不相识,刚才出手狠了点,请兄弟原谅,这钱你拿着去看手指,让你的兄弟们领着我去见杨东。”小胡子钟海出手阔绰,不再怀疑他和杨东真的有交情,就给手下的三个兄弟交代了几句,一干人一起去见杨东。
钟海被领到帝苑酒店一个豪华的房间时,黄一一先愣了一下,然后就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旧情人突然来访,她有点不知错所,倒是杨东见过世面,上前握住了钟海的手,带着一股江湖气上前握住钟海的手,热情洋溢地说:“海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有事你只管给小弟打个电话,我亲自过去聆听你的教诲就是,何必大老远跑来。”
钟海笑笑,没说话,看看站在一边的杨东的两个兄弟,杨东给两个人摆摆手,要他们出去,钟海这才说:“我是来向你赔罪的。”
“你又不曾得罪过我,这话从何说起。”
杨东把今晚的事说了一遍,并声称胖大海是学校承包食堂的小老板,由于一时不慎参与赌博,请杨东对他额外开恩,免了他高利贷的利息,本金一年后归还。杨东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呵呵一笑,说:“既然是海哥的朋友,别说是利息,就是本金不给也没关系。”
钟海听得出,杨东说的是客气话,本想也客气几句,没料到站在杨东身边的黄一一碰碰杨东,说:“不是你的钱,你倒是大方,借了钱不但不加利息,本钱也要等到一年后再还,把我们这里当慈善机构了。”
女人见利忘义这是习空见惯可以理解,但钟海就不明白了,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黄一一,一经离开他,就会翻脸无情,她的话让钟海在杨东面前丢尽了颜面。钟海咳嗽了一声,对杨东说:“兄弟,看来这事你也做不了主,这样吧,你也别再找胖大海的麻烦了,那十万块钱你我替他还了,一个礼拜之内,我保证把钱还给你,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其实赌钱这玩意也挺刺激的,我也喜欢,你能不能带我到你的赌场看看,过两天我也来玩两把,怎么样。”
十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杨东也怕这钱吹了,现在见钟海满口答应下来,堵在心口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他立刻笑容满面地答应钟海,马上带他到赌场看看。
钟海看赌场是假,摸清赌场的情况才是真。黄一一的话激怒了钟海,他虽然假装患有先天性遗传疾病基因让黄一一主动“抛弃”了他,但没料到黄一一会如此无情,也是见风使舵的风尘女子。俗话说戏子无情****无义,黄一一既不是戏子也不是****,怎么会既无情也无义。钟海想不明白,但他面对这个事实。
钟海是个性情中人,不想看人脸色,拾人牙慧,既然黄一一无情,也别怪他无意,赌钱对于钟海来说不敢说是轻车熟路,但最起码不外行,麻将牌九扑克牌他都精心地学习过,但他学这些绝不仅仅是为了赌钱,而是出于兴趣。
钟海和李曼没什么交情,按说他不必为了李曼而浪费他宝贵的时间和精力,但黄一一的翻脸无情让他很恼火,他想教训一下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教训一个人未必非要揍他一顿,有时候也可以走曲线救国之路,用句粗话说,日鬼不能叫鬼叫,这才叫高明。钟海只要先摸清赌场的情况,才能决定他这条曲线救国的道路是否能走得通。
赌场就设在酒店的地下室,杨东把钟海领进去,赌钱的场面也让钟海开了眼界。
地下室很大,足有四五百平米,似乎是停车场改造而成。五六张像台球案一般大小的赌台整齐有秩序地摆放在中间,每个赌台前至少围了三十几个人,赢了钱的眉飞色舞,输了钱的只能皱着脸袖手旁观没命地抽烟,成者王侯败者贼在这群人的表情上得到最好的写照。
钟海就站在最中间的一个赌台边观看赌钱,阎东陪在他的身边,不停地介绍着赌钱的规则。他以为钟海不懂,其实钟海懂得不比他少,只是装傻充愣,还不时地向杨东请教。
牌九是赌钱中见输赢最快的一种方式之一,黑色的两寸长的牌九码好的一条龙在日光灯的照耀下发出黑色的光,而每一张牌就像一个勾魂的幽灵,庄家码好牌后,三个偏家轮番把牌再搓一遍,然后偏家下注,庄家掷色子,色子落定,庄家把偏家该拿的牌送到他们面前,三个偏家把牌捂在手心里看,从脸色上就能看出他们点数的大小。
输了的眉开眼笑,赢了的愁眉苦脸。周围“钓鱼”的也轮番把钱下在不同的地方,该放在哪个门上的就放在哪个门上,该放在两家的就放在两家。
顶门的偏家一般都是赌大钱的,他们身边要么放着一个黑色的包,要么就直接把钱放在赌台上。
这个赌台上,庄家的钱就放在庄家前边的赌台上,而庄家只负责码牌掷色子,吃赔钱都由庄家两边的四个“青龙”负责(青龙就是庄家专门雇来的替他吃赔钱的人),看情形,庄家手气旺,今天赢的钱已经超过了百万。
出门的一个偏家又输了一把,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然后把包倒扣过来倒出包里所有的钱,不耐烦地说:“最后一把见输赢,赢了继续,输了走人。”站在他后面的一位女人把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说:“大哥,悠着点,手里只要有钱,就有翻本的机会。”这位大哥晃动了一下肩膀,甩掉了女人的胳膊,说:“滚远点,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带来的厄运,不然我怎么会输得这么惨。”
女人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嗲声嗲气地说:“好大哥,我不是一直巴不得你赢钱呀,只有你赢了钱,我才能得到打赏,我怎么会给你带来厄运呢。”
别叫做大哥一听更来气,训斥道:“要不是你吵,我的运气怎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痛快过了,反而来怪姑奶奶,天下哪有那般道理,得了便宜还卖乖。”
插科打诨在赌场见怪不怪,但像这两个在众人面前晾晒的却不多见。
另外一个偏家劝解道:“别吵了,钱都让你们两个吵没了,赌钱之前不能冲,越冲越输,很多人都体验过,你怎么就不知道。”
钟海这才注意到,每个偏家的身后都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漂亮女人,一个个翘首弄姿。这里不仅仅是赌场那么简单,钟海不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