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一封检举信出现在市府教育网站。检举信以普通家长的身份痛斥现任校长不懂教学等,教育局和主管业务的副市长经过商量,没几天就拿掉了老校长,王一鸣在教育局那位当局长的红颜知己的帮助,很快就爬上了校长的宝座。
王一鸣当了校长后,把所有能捞钱的实权和差事都交给了赖威利,赖威利理所当然也成了王一鸣的红人。
不等王一鸣点名,赖威利地站起来,把眼镜往上推一推,扫视了一圈,一本正经地说:“诸位,我和吴建平副校长的意见一致,袁火性情暴躁又贪得无厌,他的行为已经给学校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也败坏了王一鸣的名誉,给我们的脸上抹了黑,我建议,马上对他对他进行最严厉的处罚,具体地说就学校出面给教育局写一份报告,历数袁火在工作上所犯的各种错误,要求马上开除他的公职。”
王一鸣要大家举手表决,结果三人举手通过,一票弃权。弃权的人当然是张国云,他知道,王一鸣这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事情发生了逆转,王一鸣改变了主意或者这本来就是个阴谋,再猛烈的火也烧不到他的脚面。
办公室主任李正语把会议记录拿到王一鸣面前要他签字,王一鸣拿起笔,刚写了一个王字,会议室的门被咚地踢开,袁火一脸怒气闯了进来。
还是张国云有先见之明。
袁火踢门用力太大,门被反弹回来,又碰到了袁火,他再踢一脚,门再反弹,袁火抓住门走进会议室,站到了王一鸣面前,瞪着三角眼直视着王一鸣,恨不能把王一鸣一口吞下。他本来长了一张狗脸,和任何人随时都有翻脸的可能。
张国云心中暗喜,趁着大家还在发愣,他一边站起来一边说:“袁科长这是吃了火药了,脾气这么大,让我看看把门踢坏了没有。”说着朝门口走去。王一鸣知道张国云想开溜,就瞅了他一眼,说:“张副校长先别离开。”
张国云自有他的打算,如果袁火质问为什么要开除他的公职,他可以找借口说这是领导集体的决定。
袁火正有火无处发,听了张国云的话,冲着他的背影就大喊道:“踢坏门我自然负责,又不用你来赔偿,你咸吃萝卜淡操心,那凉快哪儿去。”张国云懒得趟这趟浑水,巴不得早点离开,就朝扭头对袁火笑笑,说:“袁科长脾气大,我怕你,我没吃萝卜,不会****的那份淡心,既然你不要我操心,我现在就离开。”王一鸣还没来得及再挽留,张国云已经不见了踪影。
其他人坐在塔拉着脑袋,不看袁火一眼。他们都知道,这是个没教养的混蛋平时被王一鸣宠坏了,猴急了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袁火依然瞪着三角眼瞪着王一鸣,一个腮帮上的横肉跳了几下,接着就用手在桌子上狠狠地拍了两下,质问王一鸣,说:“王校长,如果我没猜错,这是在研究对我的处分是吧?你也别隐瞒,我都听说了,你不但要处分我,还要撵出滚蛋,是这样吧?如果这是传言,我连屁都不放一个马上离开,如果传言属实,我想问为什么?为什么!”
王一鸣低头耷拉着眼皮,看也不看袁火一眼,低声地训斥道:“袁科长,你太过分了,这是校长办公会议,你不经许可闯进来已经犯了大忌,现在还质问为什么要处理你,难道你不清楚为什么要处分你么?如果你真的不清楚,你可以问问在座的其他几位副校长,他们会告诉你为什么要处分你。”
谁都听得出来,王一鸣是在转移矛盾焦点,同时也是在缓和气氛,但偏偏袁火就长了个猪脑,他先走到吴建平面前,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然后又指着吴建平,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建平怕惹事,一时也说不清楚,就站起来拍着袁火的肩膀笑着安慰他说:“袁科长,王校长召集我们开会,就是要研究你的问题,这是大家对你的关心和爱护,希望你能接受领导的意见——”
话没说完,袁火抓住吴建平的手一把甩开,皱着眉头说:“说正经的,少他娘的给我绕弯子,说,到底怎么回事。”
吴建平作为副校长被骂了一通,连老娘也贴进去了,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但他一想到两年前白泰兴挨的一刀,心里还是发怵,就陪着笑说:“既然袁科长不喜欢听我说话,我就不说了,你还是去问问别人吧。”
吴建平带着难堪的笑离开了会议室。会议室又走了一个,现在只留下了三个人。
赖威利看见吴建平离开,也想趁机溜走。袁火一看他也站起来,就走过来按住他的肩膀,突然笑着问道:“赖副校长,我是老虎么?”
“不是,你是袁科长,你不是老虎,可话又说回来,你要真是老虎就好了,珍惜物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他笑谈间骂袁火是动物,可惜袁火没听懂。
“既然我不是老虎,又不会吃了你,你跑什么?”
“我上厕所。”赖威利笑着说,“管天管地管不住拉屎放屁,你说是吧。”
“你给我憋着吧,他们都走了,现在你来告诉我,是谁先提出要开除我的,是你?还是王校长,你们两个必须回答我。”
赖威利看看王一鸣,想说又不敢说。平时训斥老师和学生都人模狗样的,现在碰到了袁火这个刺头,都怕他的拳脚甚至刀子不留情,连句老实话都不敢说。
王一鸣眼看着赖威利为难,也知道袁火明着是在为难副校长们,其实是在给自己难堪,就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想说话,但袁火自认为握着王一鸣的把柄,还没等王一鸣出声,就冲着他大叫道:“要是喉咙被屁卡住了,我现在就拿铁条给你捅一桶,保管马上就好。”
四个领导已经被袁火骂了一对,三副校长被吓跑了两个,袁火耍尽了威风,现在又骂了王一鸣,可谓胆大包天。要是换做别人如此粗暴地辱骂自己,王一鸣肯定会大发雷霆,但面对袁火这个愣头青,王一鸣不得不忍气吞声。他仰起脸,做出一副冷静的模样看着袁火,然后慢条斯理地说:“袁科长,你今天过分了,太过分了,你再这样胡闹下去谁也救不了你,我现在要你冷静下来,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赖威利也仰着脸趁机说:“是呀,袁科长如果不听劝告,吃亏的肯定是你自己,咱们都是自己人,你说自己人还能对自己人下手,这里面有很多情况你不清楚,现在等王校长给你讲明白了,你自然就会明白了,我想王校长一定会让你明白了。”
王一鸣冷静的态度似乎给袁火打了一针镇定剂,他把手从赖威利的肩膀上拿开,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王一鸣。赖威利一看溜走的时机已经成熟,就站起来说:“你们两个先谈,我必须要到厕所去了,不然还真的憋坏了。鳖的地方能憋坏,这地方可不行,不然老婆有意见。”
赖威利走到门口,突然转身对袁火说:“袁科长,你放心,我还会回来的。”王一鸣心里清楚,赖威利一定是肉包子打狗,这一去就再难回来了。
“坐。”王一鸣说。
袁火站着没动,就像较劲的孩子。
“我让你坐。”王一鸣再次命令道。
袁火终于拉开椅子坐下来,把两手放在两个膝盖上。他坐下了,王一鸣倒是站起来。他站起来后突然指着袁火,小声斥责道:“你呀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呀,一个成年人,搞了这么多年保卫工作,遇事不冷静,指手画脚不说,还脏话连篇出口伤人,你这样做,败坏的不仅仅是你的形象,还有我的形象,成何体统,你必须首先认识到你的错误,不然你以后还会栽跟头,跟头比现在栽得还大,说不定栽在一块石头上脑浆迸裂会要了你的命,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你为什么要开除我?我鞍前马后为你服务这么些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要是没了工作,你要我怎么活。”袁火被王一鸣斥责了一通,肚子里的火已经消除了大半,低声地问道。
王一鸣走到袁火身边,也把手放在袁火的肩膀上,先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兄弟呀,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果报应呀,你什么钱不能弄,非要敲诈学生,你让我怎么替你解脱。你没钱用就给我打声招呼,用不着做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被人发现了当做笑料——”
“说得好听,我张口你会给我么?”袁火小声地嘟囔道。
王一鸣两手一摊,哼了一声,说:“你这是冤枉我了,这不,你昨天惹的祸还是我给你擦的屁股。”
“你什么时候给我擦屁股了,就拿开除我的公职来擦屁股。”袁火不服气地问道。
王一鸣弯着腰指着门口,说:“不知好歹的东西,你回去问问你的老婆白素婷,我十万块钱她装在口袋里还没暖热乎呢,你现在就这么就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