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心兰心中一动,也就是说,秦小王爷主要还是想抓个把柄,并不会将这事儿公开,至于后面郁琳是不是会嫁给黄公子,他是不管的。
若是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郁家一定有他们想要的什么东西。
郁心兰忽然想到,若干年前,王丞相到底是看中了父亲什么,要将自己嫡亲的女儿,号称京城双姝之一的王夫人嫁给父亲?若说是看了父亲的才华,以她这阵子在贵妇圈中得来的消息,父亲这人最大的长处,就是圆滑世故,谁也不得罪,其次就是会用人。这种长处……似乎不需要嫁个嫡女吧?
如今是建安十六年,而王丞相这个丞相,已经当了四十余年了,父亲金榜题名之时,王丞相在朝中的根基已经非常深了,想巴结王家的人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何况当时郁家是什么情况,他只需嫁个旁支的庶女,父亲都算是高攀了。
为什么非要嫁嫡女?是郁家有什么,还是郁老爷有什么?
郁心兰暗暗握紧拳头,细细地过了一遍自己从各位贵夫人口中打听到的,父亲的为人以及为官的一些经历,这些夫人说的,自然是她们的夫君闲暇时说的,可细细想了几遍,都没有什么值得王丞相另眼垂青的地方。
好吧,既然秦小王爷是不打算公开的,私下地拿住这个把柄,那么我就将其公开。至于郁家的事儿,再去问爹爹便是了。
郁心兰打定了主意,回到了花厅,将夏雨和冬竹叫了进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至于忍冬,郁心兰答应给他一个机会,若他做得好,就饶他一命。忍冬自是拼命磕头,再三表明自己绝对是忠心于郁府的,郁心兰交待了他一番,让他下去了。
半盏茶后,郁老爷着人来请郁心兰,让她从前院的小花厅的侧门拐进去,直接穿过穿堂和茶水间,从后角门进入书房,站在碧纱橱后细细打量这些举子。
秦小王爷与郁老爷并肩坐在上位,十来名举子围坐一圈,正在谈论时政,激昂文字,到底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些举子即使衣着朴素,举手投足间都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当然,也有可能只是表象。
郁心兰一圈儿看过去,也细细听了他们的言论,从中挑了几个人出来。几位堂姐妹都是良家女子,嫁与这种有功名却没官职的人,算是糟糠之妻,日后这些人纵然辉煌腾达了,没有重大的理由,也是不能休妻的。
郁心兰不由得感叹,古人的家族观念真是重,郁老爹连侄女们的亲事都要操心。
看完后原本应当退出去,回头给父亲递个话就成,可郁心兰却悄悄在碧纱橱后坐了下来,静等那方帕子的出现。
男人们正谈论得欢畅,黄庭忽然红着脸站起来,作了个揖道:“请小王爷恕罪,郁公恕罪,黄某需得盘整一二。”
郁老爷道:“黄公子请!”扬声吩咐外面的小厮为黄庭带路。
片刻后,黄庭又回转了过来,适逢郁心瑞散学归来,也随着他一同进了书房。郁心瑞给小王爷和父亲请过安,与各位举子见了礼,便坐到郁老爷的下首,听他们谈论。
谈过了一阵子后,郁老爷瞥了眼几案上的漏刻,摅须笑道:“小王爷难得大驾光临,不如就在郁府用饭如何?”
秦小王爷笑得和气,“如此,就打扰了。”
说起了用饭,自然是不要再谈论时政的意思,这些举子们有的心思透亮,郁老爷大概是不想自己举荐的学子有些什么根底,都被秦小王爷知晓了去,有些却是书呆,还想着在小王爷面前表现一二,又要再度开口。
这些人自从被郁老爷收为门人后,便一同住在郁府,相互之间多少有些了解,便有那机灵点的拦住话题道,“不如我们行个令如何?”
秦小王爷挑了挑眉,“行令须有酒,否则如何罚?不如一会用饭之时再行令吧。”
郁老爷对秦小王爷有些不满,怎么说,你都是客,我才是主,这话也当由我来说才是。
他为人圆滑,面上却是半分不显的,笑呵呵地道:“没有酒,以茶行令也是一样。或者,输的人说件趣事逗逗乐,也是可以的。”
众人一致赞成。秦小王爷也不好再说什么,其实主要是他不大会行令,肚子里都被心眼给占满了,这些小玩意儿没处塞。
便由郁老爷起了头,“花时同醉破春愁,”之后是郁心瑞接,“醉折花枝当酒筹。”再往下传去……秦小王爷勉强接了一句,又回到郁老爷这儿。第二圈时,传到黄庭之前的那一位,做的韵不好押,黄庭便停下思索一二。
秦小王爷却乘机道:“不行,不能停,停了便是输!”
他是见漏刻上的时间已经快到饭点,这轮断了,下一轮又得从郁老爷开始,就能免了他的酒令。
黄庭面色尴尬,他平日在家除了读书就是习武,倒真不知道说笑话逗乐子,憋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众学子哄然而笑。秦小王爷正好乐得磨时间。
郁心瑞眨了眨黑漆漆的大眼睛道:“黄大哥若是说不出乐子来,不如让我瞧一瞧那方帕子吧。”
黄庭的脸更红了,支吾道:“不好不好。”
众学子忙问是什么事,郁心瑞说自己放学回府,便瞧见有人请小厮递了块帕子给黄大哥,他好奇,便想瞧一瞧。
在座的,除了郁心瑞,都已经成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笑得更欢,哄闹着要看一看帕子。
秦小王爷的脸色却不大好,板着脸道:“私相授受本就不对,若是传了出去,对女孩儿家的名声不好,黄公子收了人家的帕子,若是对其有意,着人上门提亲便是,切不可胡言乱语。”又转向郁心瑞道:“你年纪尚小,不知轻重,以后这话再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