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个话题,明子期长吁了一口气,神情也恢复了几分自在,赶忙答道:“是连城哥让我来接你,到京兆尹府中去一趟。连城哥已经先去了。”
这差事是他向连城讨来的,花了好多口水呢。
郁心兰不由得奇道:“去那做什么?”
明子期顿了顿,迟疑地道:“你父亲被指谋杀,已经关入京兆尹府的牢中了。”
郁心兰大吃一惊,“我父亲?他谋杀谁?”
“伍章氏。”
郁心兰怔了一怔,才想到是伍娘子,随即便摇头道:“不可能,我父亲杀她做什么?”想纳进府里好好宠着都来不及呢。
明子期微蹙了下眉道:“具体情形,我也不清楚,只是下了朝便听到京兆尹使人来通知连城哥,连城哥已经去衙门问情况了。”
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若真个杀了人,就算这罪名是被人给安上去的,只要坐实了,对两个弟弟的影响都极大。郁心兰只得立即传了紫菱和芜儿进来,回内室迅速更了衣,然后乘上马车直奔京兆尹衙门。
要说京兆尹,还真是个难当的官儿,不过是个六品的小县令,在京城里走错路随便撞个人,官衔说不定都比他的大,可偏偏京城里出了什么事儿,都得由他先来把关,再分送到相应的衙门处理。
今日一早抓了郁达,这不,才将案情报到刑部,衙门里就来了几尊大佛,都是郁达的女婿,赫云将军都还罢了,就连仁王殿下都亲自来了。廖大人真是欲哭无泪。
可是面对仁王殿下焦急中微带怒意的俊脸,廖大人纵使口干舌燥,也不得不将方才已经解释过三遍的话,再拿出来解释一遍,“郁大人府中的小厮和伍娘子的儿子、丫头可以证实,当时伍娘子晕厥过去了,郁大人打发走了他们,单独留下陪伍娘子。”
这廖大人极有说书的天份,说到这儿,便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众人的脸上转了一圈。
仁王蹙了下眉头,“便是如此,怎能说明伍娘子是郁大人所害?”
廖大人慢条斯理地道:“只因,前后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伍娘子便被杀了,身边又只有郁大人一人,且小厮与府医在到达正房时,听到房门一声巨响,然后便见郁大人慌张惊惶地站在门口,而且伍娘子的手腕处有抓握的指痕,令其毙命的银簪子被男子的大手,握得塌陷下去一块,衣襟也有些散乱,下官是带着衙门里最有经验的捕头去探查的,自是找到了一些别的证据,只是,恕下官无可奉告。”
虽然廖大人说得含糊,可是那略带颜色的目光,和满脸“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懂的”的表情,已经明确地在说,想必是郁大人见伍娘子年青貌美,一时动了邪念,欲乘四下无人之时,行那不轨之事,却遭伍娘子反抗,甚至拔下发簪自卫,郁大人怕兽行败露,与其推搡,一时失手……于是乎,他们抓人是绝对没有抓错的。
仁王的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怎么会是被簪子所杀?他之前只听说郁达犯了人命案,以为是王丞相的计谋得逞,忽地怕京兆尹衙门中的捕头们太过厉害,三两下抓住了王夫人,牵扯出郁玫来,这才急急地赶到京兆尹衙门中。
可是,伍娘子竟是被簪子所杀,那到底是谁干的,难道还有其他人得知了那个秘密?若果真如此,少不得还要再追查下去,将知情人都灭了口方能罢休。
尽管脑海里旋转着各种念头,眼底划过一抹惊慌和狠厉,可仁王的表情却是迟疑又为难的,良久,才长叹一声,将目光转向一直垂眸不语的赫云连城,商量着道:“既然廖大人这里有证据,少不得需按律法所示的章法,先行审理,这几日,便只能委曲岳父大人在牢中暂住几日了。纵然我等有意为岳父大人担保,但是国有国法……”
话音示落,赫云连城等人还未表态,衙门外又传来通传之声,“庄郡王驾到。”
庄郡王明子恒由随身太监和侍卫陪着,大踏步走入衙门大堂之中,只向殷勤迎上来的廖大人,和一脸审视地注视着他的仁王,点了点头示意,便急切地来到赫云连城身边,关心地问,“连城,我听说你岳父出了事,到底是什么事?”
赫云连城动了动嘴角,做了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淡淡地道:“廖大人还在查。”
廖大人少不得又将案情叙述了一遍,明子恒的眼底闪过一抹沉思,面上却宽慰道:“我相信郁大人不会行此无良之事。”
仁王一派的目的是要将郁达关入大牢之中,因此担心庄郡王不清楚情况,胡乱担保,而廖大人又顶不住压力,将郁达放回府中,忙一脸正派地严肃道:“我也是这样认为。不过还得请廖大人尽快查明真相,还岳父大人一个清白。”
庄郡王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就是不想让郁达回郁府,好在他也正是这个目的,便顺着这话儿道:“确是如此,若是不查明真相,只会让旁人以为郁大人得以脱罪,靠的是几位姑爷。”
两人虽没事先商量过,可这般一唱一和,竟是分外的和谐,瞬间堵住了贺鸿和蒋怀想为岳父求情担保的话,郁老爷这两位女婿的份量不足,只得转眸看向赫云连城。
赫云连城却只是低头研究衙门大堂里的地砖,仿佛对四周的一切无知无觉。场面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最擅长周旋的廖大人也没辙了,他不能将这几位贵人赶走,开始办公,也不方便请他们坐下,监视自己办公,只得陪着笑脸,目光飘乎乎地从郁老爷的几位贵婿脸上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