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默不作声作壁上观的三奶奶接着这话道:“况且子嗣是大事,谁想害你滑胎,我们一定会帮你审个清楚。”说完看向若水,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喝道:“说!否则打到你说为止。”
若水嘴唇一阵哆嗦,忽地拾起地上一片碎瓷,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锦儿和千雪一直盯着她,见状立即一左一右抓住她的手。若水自尽不成,哇地失声痛哭。
郁心兰烦躁地皱了皱眉,千荷瞧见,上前一步,一巴掌扇得若水头一偏,呵斥道:“你个作死的东西,居然敢在大奶奶面前要死要活!自你进了侯府,生便是侯府的奴才,是生是死都得由主子来决定!我说你打碎了药碗,为何不请三奶奶使人来清扫,原来是要留着一哭二闹三抹脖子的,你是想陷大奶奶一个逼死奴婢的恶名是不是?莫想不到你心思这么歹毒!”
三奶奶之前还没觉得怎么,听到后面嚼出千荷的话不对,又怕打断了她显得自己的心虚,只得偷瞄郁心兰的脸色。
千荷声音清脆语速极快,一番话很快便说完了。
三奶奶忙表白自己道:“这是我的疏忽,断不是故意为难大嫂……”郁心兰冷飕飕地瞟她一眼,抚袖寒声道:“三弟妹行事素来周全,大娘多次赞过的,怎么今日就疏忽了?若水若真的死了,我这逼死奴婢的恶名也就传了出去了,谁又会知道是因你三弟妹你疏忽造成的?我的名声你要如何赔偿?所以这种没含义的话还是不要说了,以后行事仔细些,再犯错,不论有意无意,我这个当大嫂的,少不得要责罚你一下。”
三奶奶垂眸扁嘴,杏眼里泪光闪闪,说不出的娇弱动人,可惜郁心兰从头到尾都没瞧她。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簌簌的脚步声,甘夫人与长公主歇午起来,听说了此事,便相携而来。
郁心兰跟三奶奶忙让座施礼,甘夫人瞧着一团糟,便沉了脸问,“刚才老大媳妇你说什么?你要责罚谁?”郁心兰便将事情说了一遍,笑问,“媳妇名声不好,不是也丢了侯府的脸么?媳妇教导一下三弟妹行事要谨慎,也是为着侯府啊。大娘你说对么?”
甘夫人不便反驳,却也不想赞成,指着若水道:“把这个作死的东西拖下去打死,居然敢害我的庶孙!”
“慢!”郁心兰拦住道:“若水是方姨娘的陪嫁,有什么理由害自己主子,而且还特地挑在媳妇的庄子里,成心陷害媳妇。大娘您若是将人打死了,这幕后之人可永远找不到了!”
长公主接着话道:“的确,怎能让兰儿受此冤屈?”
甘夫人不满地道:“打的时候不就能问得出来?”
郁心兰坚持道:“等父亲回来,听说亲卫中有专业审讯的,这丫头嘴紧得狠,只怕打死也撬不开。”
甘夫人拍案而起,“一点小事就报与侯爷,你半点没将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是不是?”
“媳妇不敢。媳妇只是想得知真相,说话未免急了些。”郁心兰一脸的惶恐和歉意,象甘夫人福了福,“媳妇只是跟大娘一样,脾气直了些,话都是冲口而出,若是说错什么,还请大娘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长公主也从旁劝道:“这孩子的确是直率了些,但人是孝顺的,你也消消气。你若坚持用刑,倒好象是要掩盖真相似的。”
这话都说了,甘夫人只好作罢,不住拿眼睃方姨娘,眼中闪过一抹恨色:这个狐媚子,哄得老二想抬她做平妻,不就是有个正四品的爹吗?老二媳妇的父亲还是正一品呢!若是老二德行上有污点,以后如何在朝堂立足?伤了媳妇的心,亲家老爷又怎么会帮老二?那个老二媳妇也是个不省心的,要发作妾室在自己院子里发作好了,偏偏想一箭双雕,偏偏又玩不转!
不说甘夫人如何气闷,长公主和郁心兰的心情是极好的。待侯爷与少爷们狩猎归来,长公主便向侯爷谈及此事,侯爷威严的凤目中闪过一丝恼色,冷声道:“先带回府。”
一行人在庄子里用过晚饭,才起程回府。第二天一早,郁心兰去给长公主婆婆请安的时候,长公主告诉她:“说是老二媳妇指使的,你父亲气得不行,把老二叫道书房痛骂了一顿……倒是不好再罚老二媳妇,大姑奶奶快回来了,宫里也要举办秋分宴,她是有诰命的,总不能让人看侯府的笑话。”
这时代没有中秋节,却有秋分,到秋分时,所有的作物都收割了,正是感谢上天保佑并祈求来年丰收的好时节。每年宫里都要举办秋分宴,世家大族都要携眷参加,除非病得走不动了,否则必须出席。
大姑奶奶是侯爷的嫡长女,甘夫人所出,据说艳冠京城,脾气也如同甘夫人一般直爽火爆,新婚不到一个月,就提着马鞭追五条街,痛揍偷喝花酒的大姑爷,于是更加名动京城……二小姐一直说不到婆家,郁心兰猜测多少跟这事有些关系。
听长公主的口气,侯爷是很疼这个长女的,“许的是平王世子明骏,皇上三年前外放明骏任永州知州,今年该是回京述职了,彤儿跟她母亲不一样,我也挺喜欢这孩子,你日后多与她亲近亲近。平王当年辅佐皇兄有功,又知急流勇退,皇兄很是信任明骏,这回回京,必会留京任职。靖儿如今起复了,朝中总要有几个朋友。”
郁心兰连忙应承下来,心中很期待见一见这位泼悍的大姑奶奶,只是转念一想到秋分宴,又不免担心,郁老爹不会为了郁家的脸面,将王夫人接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