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阿爸说等我来一块过去……嗯……小蔓蛮好，最近胃口开始大多了，晚上得加餐……嗯……我知道的，好，那明天见，我让她在家待着，好，那先这样，挂吧！”
听着大鱼挂掉电话，徐蔓不满地说“什么事情啊！还要让我一个人在家”不想把所有问题都归咎于怀孕，但她最近整个人确实有点烦躁，总觉得心里烧着一团火，有种谁说话一不如意，她马上就能跟你呛起来的感觉。
“奶奶病了，婶婶打电话喊我爸他们过去，人一多乱哄哄地，你去凑什么热闹”大鱼也走过来坐下，顺便接过她不停嘴正在吃着的荔枝“不能再继续了，这个吃多了会上火的。”
愤愤地把东西一股脑地塞到他怀里“烦死了，吃点西瓜么说吃多了小孩子个头会长大，前两天吃杏又讲会倒胃口，现在荔枝么是要上火，到底有没有能让人吃痛快地东西啦！”
拍拍她的脑袋“忍一忍吧！也没几个月了”大鱼也很无奈啊！越是这种忌口的时候，徐蔓就越想吃那些黑名单上的东西，什么汉堡可乐薯条，什么螃蟹甲鱼罐头，腊肉腌菜小龙虾，烤串卤味还有咸鸭蛋，简直是看见就走不动道了。
有时候瞧她眼巴巴地觉得好可怜，心软的想少来点也没事，弄好以后她就停不下嘴，这怎么行呢！搞得为了这点垃圾食品，还掉了几次金豆子，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晃晃脑袋把他的手摇下去“别以为我不晓得，等卸货后事更多呢！喂奶不用忌口么！一岁以内估计都得吃一些淡不拉叽的饭。凭什么啊！为什么都是女人遭罪，我不想生了！”
大鱼理解地蹭过来点“知道你辛苦，以后生下来除了喂奶，孩子的事都我来好不好，老婆，要是怕疼咱们就剖腹产吧！”
“你懂什么！剖腹产是生完疼，没看网上的帖子么！护士隔一会儿就要进来摁一下你的肚子，而且缝针是缝好几层的，元气大伤啊！你还让我剖腹！根本就是随口应付我对不对！”说这些话就是没过脑子直接冲出口的，但一通胡乱发泄，徐蔓奇迹般地感觉到自己好受多了，不由偷偷地观察着罗亦俞的表情，要是，要是他生气，她肯定会很委屈，委屈，委屈的话她就哭！
叹了一口气，近来这种桥段经常毫无规律地随时出现，他也查了下，很多产妇临产前都会有类似恐慌，烦躁、焦虑地状况。
早前人们会恐惧，是因为对未知的现象缺乏认知，在真实或者想象的危险中，情感会长期处于一种紧张压抑的状态。
而现在互联网的发达让神秘地生产场景突然大白于天下，却引出了更多地问题：剖腹产要划开那么多层肚皮啊！顺产有可能也要剪一刀，生出来的宝宝如果不健全怎么办？如果大喊大叫大夫会不会呵斥我！唉！女人真是不容易，能体谅就多体谅吧！
“小蔓，我们都是第一次做父母，想想以后会有个宝宝叫我爸爸，我心都要软掉了！我是不能生孩子，不然怎么舍得让你去痛！等你生的时候我一定会陪在你旁边的，别害怕”俯下身亲了亲她变得圆圆的脸蛋。
“不要，不要你陪”徐蔓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最近是有点作了，不过人家都说如果老公陪产的话，以后过夫妻生活会有阴影，还是不要赌一把比较好。
罗亦俞怎么可能不晓得她在想什么，连她整个人一块抱到腿上放好“放心，我对你会一直很有兴趣的”也不管她臭臭的脸，放声大笑。
徐蔓捧着肚子捶了他几下“老不修！说什么呢！”这么着顺毛驴总算是把脾气顺了下来。
周六一早罗亦俞悄悄地起身，厨房里昨晚就设定好时间的山药粥已经自动保温着了，弄了一个凉拌菜，让小蔓睡醒起床后好就着吃，自己随便扒了几口饭就抓紧时间赶出门，争取早去早回！
拉上父母和罗小二，一起来到奶奶所在的病房，双人间里罗老太太睁着眼正躺在那儿，边上除了隔壁床的病人和家属，叔叔和婶婶并不在。
罗老太早就醒了，无奈中风导致她大半个身子都是僵的，没法洗漱，肚子饿了也只好躺在那里等小儿子和儿媳带饭来。老大一家几口进来，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左边还能微微动两下的手抬了抬，嗓子里咕哝了几句什么。
俞素芬就算再恨她，看到她现在这样，也是暗自叹息一声，走过去伏底身子“妈，是不是要上厕所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听清了，俞素芬把帘子拉好，掀开被子一看，老太下半身没穿裤子，直接裹着成人纸尿裤，估计是昨晚冒文英回家前给她穿的。
“感觉捂得慌！那我给你擦擦好伐！”
罗老太轻轻点了点头，她要强了一辈子，现在这样真是生不如死。
罗毅和大鱼眼见帮不上什么忙，隔着帘子问了一声“妈，饭吃了没啊！”
罗老太动了动嘴唇，俞素芬凑上去听了一会儿“她讲等等阿勇他们会带过来的，阿毅，你们先到走廊里去站着，我给她擦一把，等瓶子空出来再去打点热水。”
“喔！那好了你叫我”两父子开门走了出去。
等全部收拾妥也才七点半，罗勇和冒文英也拎着保温桶来到病房“阿嫂，你们来的够早啊！”
“不早喽！医院早就打完饭了，我看妈快饿过头了，就先打了一碗粥喂了她，你们下次来早点。”
“噢！今早……”
“阿拉又不像你们家有车，来去都方便，你看看这大热天的我们骑车骑的这一头汗”冒文英拦住老公的话头，呛了俞素芬一句，凭什么呀！老娘又不止是他们一家的，大清早地就非得他们送饭啊！
俞素芬没有搭腔，跟她置气有啥意思，来之前她就想好了，要分工干脆就分分清爽。
几个人沉默着各干各的，没一会儿小姑子罗美琼跟丈夫也来看老娘，既然人都到齐，有些话就可以摊开来讲清楚了。
“阿勇，坐吧！情况我们一早也跟大夫打听过了，你说说看，叫我们过来是怎么打算的吧！”罗毅拖过一个凳子给弟弟，示意他坐下说。
“大哥，妈昨天讲要回家，不想待在医院，说吃睡都不舒服。”
“不是周五才送进来的么？这么快就出院，医生能同意伐”罗毅惊讶地问。
“医院当然不答应喽！你们占着一天床位就是一天的钱，那他们病又治不好，住院有啥用场啦！”冒文英一看老公还是那副瓮声瓮气地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再讲了，大嫂，你们把妈就这么扔给我们，我们也看不过来啊！罗勇还要上班，我物业公司那边一天也要去两次搞卫生，老请假要扣钱的，本来我们经济就紧张，再不好好干，饭都吃不上了。”
“我们今天来就是准备跟你好好商量一下陪床的事的”俞素芬接话“排一张表出来，还有美琼，什么日子该轮到谁也不用互相推脱。”
“那你的意思是住医院喽！”罗美琼望着大外甥结婚后就再也没见过的大嫂，现在他们家亲戚之间走动，基本就仅限过年时见一面“老娘也没有医保，费用都得我们几个平摊。”
“住不住我是管不了的，你们问问妈的意见商量好通知我们就行，我和素芬该做的不会落下”这种场合罗毅是不会让自己老婆留下让人诟病的机会的。
“大哥，你是老大，怎么能不管”罗美琼不满地看着他，这些多年过去了，现在他们家日子过的比谁都好，怎么还是这么计较啦！“妈讲要回去，无非是担心医院开销大，要是真的现在弄走，万一出点什么事，你良心过意地去么！”
罗毅抬头看看小妹，自己从小那么地疼她，可当年她却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一家拎着包被赶出弄堂“我是老大，不过你也应该记得二十多年前家里就不认我了。现在妈躺在那边，该尽的义务我会尽，但多余地我也无能为力，你也不用提什么良心不良心的，阿勇和你做什么我也一样做什么，绝不会落下一星半点。”
罗老太太听着子女在那边唇枪舌剑，心里着急又说不出话，拿拳头‘咚咚’地砸了砸床，罗美琼赶忙过去听她说什么。
“妈讲她不要住医院，让我们给她办出院手续”直起身子说完看见老娘嘴唇还在动，又听了一会“以后每个月结一次药费，三家平摊。”
罗毅点点头“我没意见”又转头看向老二罗勇。
罗勇忙不迭也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那平时呢！老娘谁照顾啊！”冒文英心里很不忿，老太太一直跟着他们住，出力最多的就是她了，大哥大嫂什么都不用管，就逢年过节过来看一眼就走，现在竟然跟他们一样只用平摊就行，太不公平了！
“你跟美琼看看哪天有空，排个班出来，我跟你大哥可以轮流过来”俞素芬讲到“该用的就用，一切开销记账好来，都平分，妈舒服就行，谁也说不出什么！”
罗老太太在边上听着儿女们讨论谁退休天天闲着，谁又周末要加班不能来，眼角控制不住地滑下一行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