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璟臣拧着眉看着汀悦，一语不发，一偏头，刚侧过来的视线又转回去落在电视柜下面被翻乱的文件上。
汀悦似乎也注意到了梁璟臣视线落在的那个柜子，紧张地站起来，忙着去收拾那些梁璟臣忘记收的文件，“文件都被翻乱了，真是……”
“那个人男人，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梁璟臣看着汀悦的背影，忽然说了一句，带着点猜忌，却又是那么的坚定，似乎看穿了什么。
汀悦置在文件上的手停了一下，回话的声音忽然冷了一个调子，“不是！”
或许是觉得这样的反映太过于突兀，汀悦整理好文件，站起身的时候，又忍不住解释，“我的意思是，可能因为拌嘴了几句，所以……他才会砸东西……”
“拌嘴？”梁璟臣哼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为汀悦觉得悲哀，“汀悦，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连撒谎都不会了？”
“璟臣……”汀悦看梁璟臣起身意欲往外走，忙将理好的文件往电视旁边的矮柜上一放，拉住他的手臂，“你……生气了？”
“没有。”梁璟臣如是说，手决然地从她的臂弯中抽离出来，干净利落。
“你就是生气了！”汀悦太了解梁璟臣，这么多年，他生气的时候，这样近乎于凝重的神情从未有改变过。
梁璟臣刚毅而有棱角的侧脸，带着一点点的冷淡，深邃的眼眸间似又划过一点点让人难以捉摸的莫可奈何，“去报警！”
干脆的三个字，不带一点点的犹疑，汀悦看得出来他的决然。
多么的可笑，这么多年，在这样的问题上，他依旧如此霸道，而她当时怎么竟是没有察觉她爱惨了这样一个会为她紧张、为她难过、为她奋不顾身的男人。
汀悦的眸子看着梁璟臣的眼眸，他认真的神色里透着一股坚毅，她被他看得有些发慌。
“去，还是不去？”梁璟臣的耐心似乎已经有些告罄，最后一句已经带着点坚决的意味，好似还有着点如果汀悦回答不去，他就不再管这件事情的意思在里头。
“璟臣……”
梁璟臣自嘲地一笑，“不去算了，算我自作多情……汀悦，你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没有任何的意见，只是，下一次……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这样的耐心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璟臣……”
嘭——
梁璟臣甩上门的声音沉重地打在汀悦的心口上，无力地靠着门背整个人滑下来，在那一刻，她似乎连怎么掉眼泪都忘记了，如果换了以前，她想她会留住他，那时候，她有这个自信。
而现在，汀悦觉得，自己第一次这么地没有信心。她不想，也不能去拦梁璟臣。
她知道，那个人要的是什么，可是，她不能说，不能做，因为那是她的丑闻和疮疤……
“汀悦——”欧阳靖匆忙地用备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汀悦正半靠在门边上，傻愣愣地失神，他慌乱地进屋，好不容易扶着她进卧室休息，让她稳定了情绪，这才想到问话。
“梁璟臣已经来过了？”欧阳靖承认，自己接到电话的时候就是准备晚到的，他想让汀悦能够多跟梁璟臣聊一会儿，而他也相信，梁璟臣一句话顶得上他十句、百句。
汀悦躺在床上的身子一侧，背过身不去看欧阳靖。
“我去找他！”欧阳靖将手上刚刚帮汀悦擦过脸的毛巾往床头柜上一甩，气极地就要站起身。
“你还嫌我不够丢人，你就去！”汀悦忽然从床上做起来，指着房门口就冲着欧阳靖吼话，“你去啊！你不是想为我讨回公道么？去啊！”
“汀悦……”欧阳靖没见过这样的汀悦，不见了自信，甚至憔悴了很多。
将脸埋进被褥里，汀悦呜咽了许久，这才再也惹不住地一下子扑进欧阳靖的胸口，“我什么都没有了，梁璟臣，他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我身边了？我努力地把自己的颜面踩在地上，我以为只要我不那么高傲，他就会多喜欢我一点，可是……他对我，已经没有爱情的成分可言……”
“做朋友，不好么？”欧阳靖其实很早就想这么说，只是从没有机会开口。多少次，他想认真地劝汀悦放弃，可是话到嘴边，确是怎么都开不了口，他怕看到她难过的样子，他怕看到她哭……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注定有一个人是为了折磨你，而来到这个世界上。
而她汀悦就是他欧阳靖的克星，兴许，还是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克星。
“朋友？”汀悦喃了一句，“你见过多少恋人，分开了，还能做朋友的？”
欧阳靖苦笑无语，她终究还是放不下梁璟臣，哪怕明知道只要放下就能解脱，她还是挣扎着不肯放手，“非要弄得自己遍体鳞伤才肯放弃么？”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你不会懂的……”汀悦松开手，瑟缩进被褥里，“你不会明白，我在澳大利亚遇到了什么事情……”
汀悦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一声近乎于无声息的叹气让欧阳靖的喉头像是哽了什么，半句话都憋不出来。
“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不要阻扰我，如果没有梁璟臣，我不知道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在这时候，我已经不期望你能帮我了，或许，你的心里早就觉得我是魔鬼，炎夏才是让人心疼的女子……”
“我没有……”
“靖，我累了。你回去吧。”汀悦手一拉，用被子严严实实地裹住自己，不想去看欧阳靖此时的表情，生怕在他的脸上看到一点点的对她的失望和不满。
“那你好好休息……”欧阳靖最后说完这句话，过了几分钟，汀悦才听到门被清清楚楚合上的声音。
她知道，欧阳靖喜欢她，可是，这个时候，除了梁璟臣，又有谁可以让她觉得温心呢？虽然很多次告诉自己，选择欧阳靖吧，他才是能让自己幸福的人，可是无数次，她又退却了，因为她明白，只要有一天没放下梁璟臣，她就不可能真正地放开心……
梁璟臣绕绕了市中心一圈，心情稳定了才回到家里。车子刚在门口停下，他就一眼望到了正拢着衣服站在门口的炎夏。
她不断地看着手腕上的表，已经快一点了，夜凉露重似乎让她也有点耐不住，环在胸口的手不断地揉搓着手臂，来回地还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似乎这样就能让时间过得更快一点。
梁璟臣并未将车子开进停车库，只是停在稍远的空地上。等到他走近，炎夏还是没有发现，直到他的外套稳稳地落在她的肩背上。
“你回来了？”
“嗯。”梁璟臣轻轻地开口，呵气间还透着淡淡的烟草味以及微微的薄荷味道。
“你又抽烟了？”炎夏的鼻子灵敏地凑到他的唇前，使劲儿地闻了闻，俏皮地一笑，将手换上他的脖颈，“你……心情不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