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昭的强烈要求,苏芙卡才决定把宋明月约出来。好吧,其实她也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地点就近选在苏氏旁边,就算是这样,宋明月还是迟到了。
“我说,你就不能选个显眼一些的地方吗?”恶人先告状。
苏芙卡翻了个白眼,“不要为你的蠢找借口。”
面对她,宋明月向来占不到便宜,特别是在嘴上。还是许昭出面打破僵局,他递给宋明月一杯水,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许昭。”
有人给台阶自然要下了,何况,她不是那种和苏毒舌斤斤计较的人!
“我是宋明月,幸会。”
苏芙卡受不了,出声嘲讽道:“这地儿太low,还是请两位领导人移驾吧。”
被她这么一岔,陌生人相见的尴尬就烟消云散了。原来许昭是苏母在孤儿院收养的孩子,比苏芙卡要大两岁。虽说是收养的,但是苏母一有时间就会亲自教导,几乎和苏家两个女儿没什么分别。善良、温和、不骄矜,在苏母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成了苏芙卡和苏茗可的精神支柱。在苏家,除了苏秉怀,都挺喜欢他的。
有不熟悉的人在,宋明月还是要收敛得多。这种收敛表现在菜只夹自己面前的,嘴里有东西时也不说话了,喝水也小口小口的,要不是苏芙卡了解宋明月,大概会以为她是喜欢上了许昭才会这么淑女。现在她的心理活动肯定是摆在她左上方那盘夹不到的酥炸小羊排。
宋明月的眼神太明显,明显得许昭不容忽视。他默默地把那小羊排推过去,面上仍不动声色。
而他绝对想不到的是,此时她的心理活动是,就喜欢和这种知趣的人吃饭,下次再一起啊~可是连一个正眼都没给他。
毕竟是工作日,吃完饭也不好久留。他们互相留了电话就各回各家了。
苏芙卡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你胆子还真不小啊,你知道她归谁管吗?”吃过一次饭就敢主动留电话,要是被程子韫发现了,有你受的。
他不以为意,起步、挂档一气呵成,“程子韫。”他怎么会不知道呢?早在回国前就去了解关于她的一切,可惜那个男人真的将她保护的很好,有关她的身世仅仅一星半点,余下的,几乎都与那个男人有关。可是,谁能保证未来没有变数。
职场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流言蜚语,厕所更加是各种消息的发祥地。
“诶?你们知道吗?那个宋明月啊今天又和一个男人在吃饭呢!”
又?难道她经常和男人吃饭吗?
“怎么不知道啊,还选在公司附近,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狐媚吗!”
狐媚?夸她漂亮哦!
“哼!真不知道程子韫眼睛是瞎了还是怎么了?!”
这句话她爱听!
宋明月一向是我行我素的,就算听见别人在背后议论她,也不会有“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等她们走了再出来?”的自觉性。相反,她对这些非常感兴趣。
所以她从容地从洗手间走出来,对着镜子风情万种地整理仪容(故意的)。还特地“教导”别人:“我要是你们,就不会只是说说,这么有趣的事,我一定得拍照纪念!”说完,轻松地抖了抖手上的水就走了。
聊得正开心的几人在她出来的那一刻就愣了。直到她离开,其中一个才勉强回过神来,“呵、呵呵,装、装什么装!”
宋明月是真没有把这些人放在心上,最具说明意义的就是她一回到办公室就进行她的每日一睡去了。
——
程氏大楼顶层在程子韫上任后就开始在改建,直到今天才完成。表面上这一层是作为程子韫私人的休息室,其实在这里有一个只服务于程子韫的团队。位于最右方的四间办公室被打通,大大的玻璃窗加上顶楼,采光极好。这是属于程子韫、顾清城、卓远、江遥四人的地盘。现在,他们正按自己的喜好选位置。
毋庸置疑,程子韫肯定是第一个选,自然是最合自己心意的地方。而江遥想要最左边有飘窗靠墙的地方,却被顾清城拎了出来(表问我顾公子力气怎么这么大?全能型的不解释)。
“是我先占的!”江遥不服气的吼,“我杯子都放这儿了。”
顾清城凉凉地一瞥,“那你要不要还画个记号?”
“杯子就是记号!”还挺骄傲~
其他人瞬间明白过来顾清城的意思,都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江遥楞了一下,也明白过来,“你、你、你……”,他指着顾清城结结巴巴的,后者正不动声色地整理自己的东西,连个眼风都没有。
卓远笑着走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行了,小四儿,乖乖回你的窝吧。”
一听这个称呼江遥就跟炸毛的猫似的,幸好卓远是早有准备的,两三招就制住他了。其实一开始江遥并没有排斥这个小名,因为他在家就排行老四,家里人也习惯这样叫他。只是后来和卓远、程子韫玩在一起,比成绩、比拳脚、比能力,甚至于连身高都比过,样样江遥都要差那么一点点,不是输给卓远就是输给程子韫。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竟然是最矮的,虽然,只有那么短短的两厘米。
后来顾清城也加入,排名自然有变化。本来还高兴不是最后一个的江遥在见过顾清城的一晚后就安静了。原因么,大概是顾清城看起来比他高得更明显一些。所以,他格外讨厌小四这个称呼。
程子韫敲了敲桌子,“事都做完了?”
两人立刻闭嘴,默默地回到位置上去了。从声音就知道程子韫现在有多不爽,不过多半就与宋明月有关。
照片上,一个男人正体贴的把宋明月喜欢的菜挪到她面前,虽然,宋明月头都没抬一下。但程子韫还是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他把照片拿给常安,“去查一下。”
卓远凑过去看,惊讶道:“这不是茗可的哥哥吗?”
“哥哥?没听说苏家还有个儿子啊。”江遥向来和苏芙卡不对盘,苏家和江家平时也只是一般交集,而卓远倒是偶尔听苏茗可说起过。
程子韫也没特意了解过苏家的事,不过既然是苏茗可的哥哥?那也就是苏芙卡的哥哥了?很好,苏芙卡。
正在画廊赏画的苏芙卡突然打了个喷嚏,是空调太低了吗?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向办公室走去。
虽然他从不干涉宋明月的私生活,但是了解一下还是有必要的。他对发来照片的人也很好奇,是什么人这么“关心”宋明月,还这么有心地送来给他知道。
顾清城对这些事可不关心,他一心就想着程子韫早点放他自由,做起事来毫不含糊。
他交给程子韫一个文件袋,“有问题的股东我都整理好了。”潜台词是,下一步要做什么快点安排吧。
程子韫接下来顺手打开看了看,“现在还不动他们,等秋季招标会后再说。”
有些人,不看到尽头就永远不会死心。
慢慢地,程氏的决策都会先交到顶层然后才发布实施。程子韫安排的人也慢慢到位,董事会能插手的范围也越来越小。
权利喂大的人自然不会甘心控制力越来越弱,也有人找到程老爷子表示不满程子韫的做法。但都被程老爷子打发走了。
孙子做的事要爷爷来善后,在程家是不可能的事。很快程子韫就被召回了程家。
进入秋季以后,大门口的几颗银杏已经开始泛黄了。不过老爷子喜欢的铁树还是翠绿依旧。打理得整齐有致的草地上,开着一些红花石蒜,一朵朵鲜艳似火,迎风招展。
古板又威严的客厅,程老爷子端坐在正上方。
他抬头瞥了眼程子韫,站起身吩咐常叔道:“拿给他。”
常叔闻言从书房拿来一份文件和一个红木盒子。程子韫接过打开看了一下,又神色肃穆的递回给常叔,“您收着吧,我没打这个主意。”
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收着吧,我留着也没什么用,迟早是要交出来的。”
一时间,程子韫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那文件代表着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了。拿到它,就意味着他不用再看董事会的脸色,他一人拥有绝对决策权;甚至于,再也没有人能拿捏他,无论是用什么筹码。而他想护的人,终于,也敢放手去护了。
“那盒子里的东西,是给她的,至于什么时候给,看你自己吧。”
程子韫拿在手里颠了颠,故意笑着说,“这礼也太轻了些吧。”
气得老爷子冷哼一声,转身就上楼去了。
常叔无奈地摇摇头,他真是拿这祖孙俩没办法,一个比一个倔,给台阶也不会下!
宋明月接到盒子的时候,足足愣了三秒,才开口道:“老爷子给我的?”
难得见她发愣,程子韫好笑地抱着她,“难不成我还能戴?”
虽然宋明月不懂玉,但从这镯子的成色和手感就知道,至少是上了年头的东西了。大概,这是程家世代传下来的吧。这种东西,她怎么能要,她怎么敢要呢?以前就听人说过,有人25岁就死了,75岁才入葬。她这一生或许就是这样了,那些过多的期盼都是不属于她的世界的东西,像她这样的人,静静地等到头发花白,还有人愿意为她立碑,已是莫大的荣幸。
程子韫猜到她会犹豫,但是亲眼看见还是觉得生气,他已经为她计算好了每一步,偏偏她不肯踏上来。信任他,真的有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