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流浪天涯何以为家
三十年来年长之人在江湖之中遇见年轻一辈的可造之材通常会问一句‘怕死吗?’一般得到的回答是‘志在诛魔,不惧生死’,最不济也会是一句‘心向天道,不惧万难’。至于直接了当敢于回答那个‘怕’字的估计今世江湖前所未有。
至于个中缘由,一是人心如此,当随人愿。二是三十年前三山月在入北望山之前,于江湖群雄集结之地对于当时敢于前来应战的年轻后生的一句;“怕死否?”的直言相问,得到的回答便是今世江湖最为流传的那句‘志在诛魔,不惧生死’。
现在江湖之上参加过那场惊天之战的不管是贵为宗门之主的人上之人,还是屈尊为他人看家护院的卑贱之人,都以自己曾经亲自在北望山吼出过那句‘志在诛魔,不惧生死’,并且平安归来而倍感荣耀。
今天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竟然在众家宗门长者面前直言自己畏惧死亡,三十年早已过去,时间会教人忘却曾经他人死亡之时所带给自己的巨大恐惧之感,就连现在魔道的执牛耳者离火都有些隐隐忘却,正魔之间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发生惊天之战,如若大战来袭作为中原宗门所出的年轻一辈一味地贪生怕死岂不招致他人耻笑,这也是现在各大门派开门授徒之时先问来人可惧生死的原因所在,不只是为了壮大宗门还要为时刻可能袭来的魔道之人早做准备,毕竟中原江湖不可能再次会出现像五陵山第七任宗主那般敢于跨过北望山逐魔千里的旷世奇才。
“你这小子,怎的如此没有骨气?!”一向以刚猛硬气著称于世的大河听闻此言似乎有些按捺不住。
灵殊不理愤怒指责的大河经继续问道:“怕死,怕死那为什么敢于与天人对峙。”
灵殊此言同时也挑起了众人心中的疑问:你直言怕死,那为何还要冒天雷之罚与那高高在上的天人争辩不惜被毁却仙根灵骨呢?
此时的陈静蝉心里同样也是疑问重重,难道自己直言心中所想也是大错特错之举?如此庄重场合难道还要寒暄客气虚与委蛇不成?
想到此处静蝉不由得开口言道:“余未曾与那天人争辩也不愿与其对峙,只是直言心中所想,仅此而已。”
“直言心中所想?孩子,你可知道你的心中所想可能会为你带来无尽灾难甚至是魂飞魄散呐。”灵殊上师不再纠结于静蝉到底是真怕死还是假无畏。
“上师,你难道真想毁了静蝉不成?”看着灵殊上师又将话题引向了那个触怒天人的敏感之处,一直未曾言语的忘星开口言道。
“忘星啊,那天雷还会指向已是凡骨凡胎之人吗?”灵殊言道。
“如若此子依旧执迷于此此生将一事无成,甚至日后还会为后来者招致无尽祸乱,那时时间还会有仙道一途吗?”显而易见,忘星与灵殊的意见不是一般的背道而驰。
灵殊看向忘星直言道:“如此说来,你是怕祸及九岳才将其赶出山门的吗?
“我九岳山不只其一位年轻后生,不能因一人之念毁掉这千年的功德,本尊不会驳其心中执念,遂准其可以留在九岳仙山,但也不能不为其他众人剔除祸患。”其实此时心里最为挣扎的还是这个九岳山最为年长之人。
“哈哈,如此这般那老妪便不再多言,三十年前三山月血溅天门本以为会警醒世人,不料却撞没了这代江湖的脾气秉性,或许我灵殊本不该醒来哦。”言罢,灵殊便牵着千手以及素衣的手走向了大厅之外,白光闪过三人向东南飞去,临走灵殊许下诺言:“孩子,放心,三年之后,我徒素衣定不负今日之约。”
看着御风而去的灵殊上师,众人不明所以,愤纷纷转头看向了正在凝眉深思的忘星老人以及同样面色不善的大河散仙。沉思不久,大河率先转头看向了不知何去何从的陈静蝉:“小娃娃,三年时间转瞬即逝,是生是死全凭你自己一人之力,我等纵有通天本领恐怕也无济于事。”
“谢长者提醒,静蝉必当竭尽全力。”
“今日之事已经了解,紫檀已成功渡境,我九岳之人就此告辞。”
“凤明宣就此告辞,七月之后年轻后生演武大会,凤鸣山庄恭候各位大驾,再商与魔道的三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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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众人纷纷离去陈静蝉一时不知所措,宗中老祖将自己逐出九岳一派,此生可驻九岳仙山此生却不可入九岳一派,天大的讽刺啊。今日之后恐怕中原之中再无门派胆敢收之用之,从此流浪天涯无家亦无亲。一边想着一边准备离开正在相互道别的众人,准备就此离去。此时突然被走出队伍之中的梁千羽抓住衣角只见其小声说道:“师弟,老祖找你,想要你和大家一同走下这九十九级须弥阶。”听闻梁千羽之言静蝉不忍拒绝,遂走到了望星老人和欧鸿以及众位师兄师姐跟前。
忘星老人一边向下走着一边缓缓开口说道:“静蝉,你执意追寻此道,本尊不会强加阻拦,只是想要告诉你,若想洞明心中疑惑,天上地下艰难险阻远非常人所能抵挡。还有这三年之间你若一事无成,纵使三年之后本尊强行将你救下,恐怕世人的白眼便可将你我的脊梁骨戳个粉碎。”
“老祖,孙儿。。不,晚辈知道,但要我就此止步恐怕为时已晚。”
静蝉本想喊一句老祖,自称一句孙儿,但转念一想自己自此以后便不是九岳一派之人,那句孙儿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欧鸿听见静蝉改口不由伸手如往常一般给了静蝉重重的一个板栗,喝斥道:“静蝉,你听着,你虽已不是九岳一派之人,但九岳之人哪一个不是你的亲人?老夫虽不如老祖一般境界高深但也是知道,你所求所想非常人之可得,九岳一派万不能成就此时此境的你,故而,将你列为九岳之外之人,与你百利而无一害。你与我等难道只系于一宗一派之情,离开九岳难道再见你师娘你便胆敢与其形同陌路了吗?”
闻此一言陈静蝉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