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着阴险微笑的脸上一双阴森的眼睛俯视着禄根,这位刚当上新郎生性怯懦老实巴交的已不年青的年青人慌忙移开视线,他不敢直视这双长着人脸母怪兽的眼,看上一眼都令他内心一阵惊悚。他向画的另一边看去,那边站立的是只公怪兽,体形巨大样子凶狠。这对怪兽的中间有棵大树,似乎它们看守着这棵大树。
阴阵阵的天空下,这棵长得子繁叶茂、硕果累累的大树十分怪异。它的叶子、花朵、果子不但形状长得畸形色彩也不自然,有的果子硕大无比,象用了过量的催化剂,似乎透着一股子邪性,虽给人有馋涎诱人的感觉,且让人警惕会不会带有毒性。那花朵颜色斑斓,且很不协调,象别脚画家的作品。特别是树枝扭来扭去,像许多条蛇互相缠绕,给人一种它们在争夺光、水和养分的感觉。
“怎么会有人送这样的画当贺礼?不要说赏心悦目可用来美化房间了,看着简直叫人郁闷。”新郎禄根站在客厅东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前自言自语道。
宾客已经散去,一下子静下来的屋子里只剩下新郎和新娘二人,以及几桌残羹剩菜。桌脚边凳子旁的地上到处都东倒西歪的饮料及酒的空瓶子;厨房里也是堆放着杂乱的碟子、盘子及用剩余的食料。围着大圆桌的凳子十分零乱,这些桌子、凳子是新郎从租借宴席用品的商店里租过来的,搬到楼上来来回回的就费了他不少劲,现在让他发愁的是又要从七楼搬到楼下。
穿着西装、胸前打着礼结的新郎显得很单薄,二只肩膀一高一低。“肩膀有高低,将来有好妻。”这是他的父亲在他小的时候对他说的顺口溜,多少是用来安慰他的。他总幻想娶一位仙女般的妻子,现实却是另一回事。年纪还没老只有三十来岁已习惯性的驼着背,这大概岁月流逝希望逐渐破灭塑造成的。双腿有点0形,为此他心里很自卑,甚至影响他对姑娘的喜好,对那有挺拔双腿的姑娘总是多几分好感。总之新郎给人一种没有男子汉气概的印象。他晕头转向地忙乎一天,送走了客人,现在终于结束了。他叹了口气,视线从那幅画转开,看了看平时显得空荡荡的客厅间现在一片杂乱,便走进卧室一屁股坐在床上,身体靠在二叠棉被上闭了闭发干的双眼,觉得很是疲惫。他对正在客厅收拾的新娘婉丽说:
“你不累啊,明天再收拾吧。”
“嗯,那明天收拾,其实我倒不累。”
婉丽走到洗手间洗了洗手便走进卧室,对着衣柜上的镜子照了照。她穿着租来的白色婚纱,因身材矮小使得这套婚纱显得大了点,底下的裙摆虽然想办法折叠了许多,可还拖在地。这使得新郎老担心弄脏了怕还不了。
“你说我今天漂亮吗?”新娘对着镜子侧了侧身。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新郎禄根瞟了婉丽一眼说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真话。”
“漂亮什么啊?那脸涂抹得惨白惨白的,像鬼脸似,晚上走在黑灯瞎火的地方真能吓坏人。”禄根信口就来了这么几句。
“哼,那是用钱请美容师化妆的。”婉丽有点不高兴了。
“你没请错人吧?会不会请了化妆僵尸的美容师啊?”禄根调侃道。
话声刚落,突然一阵强劲阴风把窗帘布吹得高高飘起,传来客厅间饮料瓶到地滚动及房门合上的声音。接着电灯闪灭了一下,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禄根不安地坐了起来,他想起同婉丽吃订婚宴时也有这一幕,当时灯黑了好几分钟,一桌子人摸黑坐了好一会儿,那不寻常的声响如这次一样巨大。他站起来走到窗前,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可除了深夜零落的灯光之外,看不出什么异样,他皱了一下眉头便关上窗户拉上窗帘,转身打开了电视机坐在床上看了起来。
婉丽望着禄根,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说:”你猜今天爷爷送我什么东西?”
“能有什么东西?你们家这么穷,不可能送你金银财宝吧?”
“保证你想不到,是藏宝图!”婉丽神秘的说。
禄根呵呵地笑了:“藏宝图?开什么玩笑?”
婉丽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只手提包,从包里取出一捆用旧报纸包裹着并用细麻绳缠缚着的东西。外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是真的?”一脸惊讶的禄根伸手拿了过来,“你爷爷怎么说的?”
“爷爷说,这里包着一张地图,是藏宝的地图。”
“是吗?”禄根有点不敢相信,拿在手里仔细查看,报纸上用的繁体字,他稍稍读了一小段。根据字体、内容马上判断出是民国时期的报纸。他急忙试图打开,但细麻绳打的是死
结,虽然有年头了,但绳子还没霉烂,很结实,禄根扯了扯难以扯断,便从抽屉里找了把剪刀。
原来几层报纸包裹着的是一把折纸扇。禄根看了看这把旧扇子,拿起来小心地地展开,上面有幅山水画,用毛笔勾画出的风景上面标有标记及一些文字,这些标记、文字除折皱处有些模糊,其他都清楚辨认。
禄根走到灯光下面,瞪大了眼睛。整幅画的是绵绵起伏的山谷,在二排山脉之间写着的三个小字引起了禄根的注意,他用手指着说:“死人谷?南面的深山里,不是有个叫这个名称的地方吗?”
“嗯,我也听说过。”站在一旁凑着看的婉丽肯定地说。
“爷爷有没有说藏的是什么东西?”吃惊的禄根望着婉丽问。
“他说那里藏的东西也许是价值连城,也许一钱不值。他小时候同他父亲一起去看过,但因那时年幼还不懂事,加上年代久远,具体是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好像是个古董瓷器,唯独他父亲也就是我的曾祖父对他的警告记忆犹新,要他绝对的保密,不能对任何外人说,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噢!我自己去问个清楚。”一下子被好奇心占据了头脑、忘记了疲倦的禄根站了起来要往外走。
“你自己去问也不用那么急嘛,现在几点了?你还去啊?,明天去吧。”婉丽说。
“哦,对,已经很晚了。”
禄根意识到夜已深不便前去,他就把那张画拿到台灯下面,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研究起来,希望马上能看出个端倪来。
堂。吉可德痴迷骑士小说,总幻想自己象小说中的骑士一般游历奇遇,斩妖除魔。禄根总幻想自己象电影、小说中的武林高手一样能飞檐走壁,匡扶正义,不过现实中更喜欢探险寻宝,发家致富。今天禄根碰上了这种好事,他容易激动的性格此刻兴奋不已。这一下够他受的了,他那糟糕的神经系统不但容易激动,而且会持续的兴奋,似交感神经好像没有副交感神经制约一样,难以平伏,为此他赔受折磨,不用说今晚又要失眠了。这张藏宝图怎么个情况?它的来龙去脉?究竟藏有多少秘密?现在遇到多么神秘莫测的事啊!他进行了各种猜想,脑子里开始不断幻想出各种各样宝库的情景来,脑海里呈现出各种像影片中剪辑来的场景:会不会是像阿里巴巴发现的宝藏一样,里面全是金银财宝,堆满了整个山洞;会不会也要念个密语什么的?一想到这里他有点担心了,联想到一般的宝库都有机关,或者毒气咒语什么的,那可不是闹着玩,是要夺人性命的;当然保密也很重要,要不走漏了消息,来一帮夺宝奇兵,那就麻烦了。不过不管怎么说禄根都很想一探究竟,以至这个欲望如此的强烈,竞使他巴不得马上天亮,觉也想省了。他看了看熟睡的婉丽,且没有一丁点的睡意。
清晨的阳光斜照在密密麻麻的房子紧靠在一起的小山村上,远远看去有薄雾升腾缭绕,蒙胧了小村庄。村中已开始传出各种声响,路上有三三二二的自行车、摩托车行使,偶尔机动车”突突突”地经过村口,有人开始一天的忙碌了。
婉丽的爷爷就住在这个叫匡尼的村庄里,当然不用说也是婉丽娘家的村庄,是她昨日以前成长生活的地方,有她童年、青春的记忆。三间破旧的瓦房孤独地立在村的最南头,几乎靠近了山脚。后建的许多楼房都想办法往后移了,因太靠近山视觉上会很压抑,婉丽的父母也在别处建了房子。只是她爷爷不愿意搬去住,喜欢住在这处旧瓦房里。
这位已有101岁高龄的老人长得心慈面善,给人很稳重的感觉。虽有点眼花,但身体硬朗,显得年轻,不像是个一百多岁的人,一个人生活完全不需要别人照顾,洗衣做饭整理房间,样样没有问题。
每天早晨起来吃过早餐后,他一般要到村杂货店去坐坐,或者在那里溜达溜达。今天他泡了杯茶,坐在西屋的餐桌旁,没有出门,似乎在等着谁。
屋子旁的小路上传来摩托车机动的声音从远到近,停在屋子前的晒场上。跨下车的是禄根,他支好车后向屋里走去。
爷爷透过窗户看着禄根问道:“小禄,你来了啦,婉丽没有来吗?”婉丽是他最牵挂的人,她几乎由他带大,小的时候婉丽最喜欢和他在一起,晚上常常睡在他的脚边,听着他讲的故事入眠。
“她在家收拾呢。”
禄根边说边走进平时用来做菜吃饭的西屋。这间屋子的后半间有座已不怎么用的烧柴火的灶台,现在平时都使用放置在一旁的煤气灶了。旁边墙上还挂着一只可以当古董卖的旧式挂壁厨柜。前半间有一张他爷爷吃饭喝茶用的旧木制圆桌和几把用竹子做的椅子,看上去一样有不少年头了。
“哦,你也泡杯茶吧,开水刚烧的。”他爷爷伸手拿起茶叶罐倒了些茶叶在一只空杯子里。
“好的。”禄根拿起热水瓶给自己泡了一杯茶,顺手给爷爷也添了点开水。就在桌子旁坐了下来。
他用嘴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水,随后喝了一小口。从随身带的手提包里掏出那把扇子后说:
“这太令人惊讶了,我一直以为这种事只有传说中才有呢。爷爷你详细地给我它的来龙去脉吧。”
“本来我不打算交给你们的,但想到我过世后就没有人知道了,那将成了永久的没有解开的秘密了,不免觉得遗憾。可又怕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心里很矛盾啊。”爷爷拿过来扇子继续说,“你先得给我保证要绝对的保密,还有知道后也不要太当会事,不要投入太多精力和心力,我的目的是让你们知道有这么一会事情。”
“嗯,保证保密,我也不想惹上麻烦事情,我会谨慎行事的。”禄根慎重说。
”我家二代都是单传,婉丽是我唯一的直系亲人。我可不想你们有什么好歹。看到的知道的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岳父我那糊涂儿子也不要跟他说,他脑子一向不灵,他喝醉了肯定会说出去。”
禄根答应着点点头。
“民国初年,我只有十几岁,某一天父亲带我去过一趟,山里头有一个山谷,叫死人谷,画的就是那里。山谷里有个山洞,里面很大、很深的。我记得父亲讲过当年太平军在那里设过圣库。洞里有一处藏有一只竹筒,竹筒里有只瓷花瓶,有一卷纸放在里面。”爷爷说,“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你看过那卷纸里的内容后就会知道一些事情的。”
爷爷停下来喝了口茶,眼睛望着窗外的山,他的思绪似乎回到了当年。他父亲在世的时候警告他千万不要把那东西拿出来,甚至叫他忘了这件事,当时他父亲严肃的表情在他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使他深知此事绝非儿戏。后来的年代不是兵荒马乱的,就是政治运动,拥有金钱反而是种危险。他虽有好奇心,但没有太大的动力去一探究竟。
禄根看了一眼爷爷露着迷茫的脸,心想那卷纸上会是什么内容呢?鉴于那把扇子上的图只是标出了大概位置,他推测那卷纸会不会具体的藏宝地图?或许藏宝的山洞里面比较复杂需要另一张才能画清楚,或许是张很有价值的古画。这真叫人期待。至于危险,他认为,暴露巨额财宝总会带来危险,估计祖辈人担心的就是这个,所以要保密。
这时有只狗走进了中间屋子。禄根坐的位置对着过道,能够望见另外二间屋子。东间是卧室,放置着床和衣柜;中间堂屋里放着一些杂物及一只棺材。这只棺材是他爷爷的寿材,在这里放置了很多年了,每年他都要用油漆里里外外的刷上一边。进来的这条狗禄根认得,是爷爷家养的狗,是这孤寡老人的伴儿。它摇着尾巴,抬着头看着什么,它的注意力全然被吸引住了,从它的神态上看来,好像中间屋子有人。
禄根警觉起来,急忙把扇子拿过来塞进包里,站起来走了过去。看见一位中等身材,长得比较结实,方形脸的年青人在中堂间。原来是婉丽的远堂兄阿吉。
“是阿吉哥,你怎么在这里?”禄根惊讶地说。
“禄根你也在啊,我是来看小爷爷的,从后门走进来的。”来人阿吉边走来边说道。
“阿吉啊,坐坐,本来我就想叫禄根去找你,你来了真好。”爷爷看见阿吉提着东西便又说:”你又带东西来了,以后不要破费了,我也吃不了。”
“没有破费,这些都是家里有的。”阿吉把一袋水果和一盒八宝粥放在桌上。
“小禄,阿吉也知道地图的事,他的爷爷也讲过这些事给他听。”爷爷对着禄根说。
“禄根,你可要保密,现在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可要小心谨慎,上辈人一直叮嘱的,否则会有祸患。”阿吉接过话对禄根说。
“嗯。”禄根应道。
“小禄你给阿吉看看那张图。”爷爷对禄根说。
禄根从包里拿出来扇子递给阿吉。阿吉接过后小心地展开,走到窗户边细仔地看了起来。其实他一直很惦记这张地图的,甚至向他的小爷爷开了好次口要这张地图,但都被拒绝了,为此事他心里一直很不痛快。
爷爷看着阿吉说:“以前我不肯给你,我知道为此你生我的气,可我是怕给你招来不好的事。禄根不像你,他比较谨慎,我看他而且能逢凶化吉,以后有空闲时间的话,你们相互照应着去探究一下吧。现在社会上大家都在搞经济,要是能够带来财富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但总的要避免危险为前提,不要过于冒险。如果觉得没有什么好处或会带来什么麻烦的话就把它忘了吧。你们应也算是成人了,多考虑,做事情不要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