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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通缉?”林影点了点头,事隔数年,对他的通缉还没消除,说明当年越狱那一战确实引起了高层很大的关注,上百人在拼杀中被杀,而且几个头头还逃脱了。作为一号的策划者,很显然逃脱不了干系。而另一方面,李世在其中也肯定既唱红脸又唱白脸。不然,在刘恺的地盘内,也不会继续将通缉存档。

“那就先这样说了。期待再次与你的合作。”刘恺若有所思地望着林影,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了墓碑上刘嫣的那张花白照片,口气柔和许多,“你和嫣儿以前感情一定很深,嫣儿的死,你还要想开些,毕竟有些事已经发生,不必太介怀了……”

“哎……嫣儿……如果她没有遭遇不幸的话,她一定能够……”话未说完,刘恺本人却是恢复了一个慈祥父亲的模样,淌下几滴清泪,眼神直直地盯着墓碑,良久不言语。

林影心中又是闪过难以抑制的痛楚,想起刘嫣与他经历的种种,如今却是异世相思无处宣泄,以前刘嫣仿佛是为了让他后悔绝望,一步步把他逼向死角。而后她却终究悔悟过来。林影在这过程中受尽了苦痛和折磨,而今,他更宁愿刘嫣回归,就算以他的一切伤害作为代价,只要刘嫣还活着,什么都无所谓了。

可是,在时间这一方面,又有谁能够与它交易呢?无论怎样的代价,它只是遵循着创设的轨迹,再无斡旋的余地。坐上高位的刘恺如是,征战取得无数战绩的林影如是。

“好了。林影,再见吧。”刘恺终于回过神来,深深地凝视一眼之后,步伐重新恢复了矫健和自信,几名青年保镖冷漠地望了林影一眼,也随之离去。

片刻后,山包处又只剩下林影和朱雀二人了。

朱雀站在后头痴痴地看着林影有些萧索的背影,美眸不断闪烁不定,唇齿几近颌动,眉宇间更是微微皱起,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朱雀的目光从刘嫣简单的墓碑转向了旁边紧挨着的墓。那里同样安静地睡着一个女子,李乔……朱雀嘴里默念着,她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这个女子是谁,怎么刘嫣会要求葬在她的身边?这个故事定然很冗长,朱雀忽然想了解林影的故事更多一些,她想知道曾经在林影身上发生的一些故事,了解他的故事,了解他这个人。

李乔的墓碑同样简单,笑容像山花般灿烂,瘦弱的脸却总是透露出一股子坚定。她的皮肤有些黑,朱雀忽然感觉这个女子和自己的遭遇有些类似。同为女子,她能从李乔的眼中看出柔弱下的丝丝坚持,也正是由于这丝坚持,林影与她之间肯定有很多故事。

林影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向左走了几步,又是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瞌了几个响头。

李乔,这个时常光脚穿球鞋的女孩子,套着一件件大大的衣服,她时常会全身弥漫着浓浓的烟味,。她会无所顾忌的在大街上哭泣。

此时,李乔的墓碑上甚至长了一些杂草,雨后的花岗岩地面显得十分清透,但谁都知道李乔的这个葬身之地很久没有人来看望。

林影的额头又渗出一些血迹,他干涸的嘴唇呓语道,“很久没有来看望你了。你会孤单吗?”

“我回国了。很多事都变了,但我清楚,你留给我的阴暗面依然无法被替代。正如你当年咒怨的一般,你想让我感到愧疚,你想让我时刻都得不到安宁,我想,相离不远了。”

“刘嫣也死了。她就在你的身边,你感觉到了吧?我不知道你们相遇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只是我现在也很孤单很寂寞,我想我要承受一段很长的旅途之后才会安静下来。”

朱雀听到林影不断的呓语,却是有些听不清晰,她也愣在身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怪异的场景一连延续到了傍晚。直到朱雀发觉腿脚已经麻木,林影站了起来。看到林影颤颤巍巍的模样,朱雀心底涌过一丝难过。

“走吧。”林影仿佛恢复了神采,淡淡一笑道。

“去哪?”朱雀当然也清楚林影要去西南面李世的地盘,只是她不清楚林影会做怎样的准备。

很快朱雀便知道了,沿着长长的小路下去,漫山便野的山花散发着真纯的香气,金色的光辉斜射着山坡,带着一层臃懒的意味。下山左转,一座宁静的村庄呈现在面前。

“这是我的家乡……”林影淡淡说道,语气却夹杂着一丝颤抖。

望着眼神不断眷恋地盯着村庄却立在原地不动的林影,朱雀疑惑地问道,“既然是你的家乡,难道你没想过进去看一看吗?我想你很久没有进去看望你的父母了……”

“是的。我甚至不知道他们如今的模样,”林影有些颓然,眼神仍一眨不眨地望着。

朱雀挽住了他的手臂,“那就进去看看埃你父母多年没见你,一定很开心……”

“算了……”林影无奈地拨开挽着的白皙手臂,勉强一笑,“他们也许生活地非常平静,我的介入也许会打破他们安宁的生活。”

其实林影也知道,父母的生活定然不会安宁。震后他和刘嫣曾经回乡一次,也是那次他才明白母亲因为很多因素瘫痪,一切都要自己苍老的父亲照料。而预定结婚的林影二人,也因此之后入狱完全扰乱计划。

之后,逃入LW,金三角,林影一直对家乡父母念念不忘,好在,刘嫣早已托付刘恺派人照料他们,年迈的父母好歹安定了少许。依林影父亲的性格,他是肯定要留在这个山村的宅院里头生活的。加上淳朴善良的乡民存在,想必他们的生活条件不会差。

只是,林影很清楚。父母的心病会非常严重。

母亲已经瘫痪需要父亲无微不至的照料,她肯定极度思念她口中的影儿,而父亲担子更重。他已经知道林影逃亡被通缉一事,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很可能将他打垮。

老人家笃信的并不是条件多好,环境多好。老有所依,心有所牵才是他们关心的首眩林影数年的销声匿迹难免使他们忧心忡忡,再加上母亲的病情,情况只会雪上加霜。

“你是怕你出现后被警方发现打乱他们的生活吧?”朱雀很快便理会了林影的本意,皱起了眉头,“我想你肯定很思念你的家人,这样吧。晚上我们不打扰他们,静静地在远处看他们?”

林影沉默着并没有回应。他知道还有另外一个因素,自己当年离开,几年内家里不知道会有什么不定事情的发生,长而久之的思念和担忧累积起来,已经转化成逃避了。

他不想定了决心回到家,发现父母亲已经病故,或者是遭遇了其它的变故。

可是,现在不抓住机会,谁又能保证林影还有回家乡的机会呢?国内的形势毋庸置疑地比金三角严峻,因为林影在国内的势力可以说为零,要扳倒如庞大山川的李世更如痴人说梦,就连撼动他的根基都是近乎不可能。

出师为捷身先死,这样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谁又能笃定林影会一直如从前般的所向披靡呢?所以思来覆去,林影还是决定晚上去探视一番。

再过两天就是清明节,对于这个传统的节日林影并没有什么印象。但今晚的月亮十分皎洁,挂在夜空中照得一切显得柔和。家乡的青石板小路依然没什么改变,格局都是一样,林影童年是几乎能够眯着眼睛顺着墙根走。现在也不例外。

朱雀默默地跟随在林影身后,春天的气息在农村的小动物中体现得更为透彻,不知疲倦的不知名动物叫个不停,随着林影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朱雀看到了前方三十米处一座青石青瓦院子,巨大的立门上两柄铜环上绣着两颗龙头,而门外匍匐着两只石狮,只是都已败落不堪,其中一只石狮更是被掀翻,杂草蔓延,昔日的威势不再。

“就是这儿嘛?”朱雀美眸闪烁,心种不觉一痛,她眼前甚至想象出林影小时候在这座大院子内玩耍,只是如今物是人非,虽然院子还散发出当年的气势,但是一种更为沉重使人压抑的气息遮盖住了原本的一切。

荒凉?不是,这里更像是没有人气的场所,这里丝毫感觉不到热闹的气氛,有的,只是冷清。

林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瞪大了眼睛,看着里面一盏明灯挂在门廊处。

一声苍老的咳嗽声传来,林影知道这是父亲的声音,只是当年咳嗽像炸雷般的父亲如今明显身子更虚,咳嗽声都是中气不足,带着丝丝的落寞和孤单……

循着声音看去,林影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那张熟悉的桌子上,摆着一个酒壶,几碟小菜。

而旁边,父亲正推着一轮轮椅,他曾经高大笔直的背更驼了,轮椅里面,坐着的正是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的老妇人。

“母亲……”林影默念着,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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