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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呆滞!

长时间的呆滞!

谁也料想不到阿娜依会趁大家视线都转移到唐朝的身上时,突然暴起发难,将那罪恶的子弹击中了还在笑吟吟等待撕裂我的本提。

包括我。

我并没有想到温柔善良如斯的阿娜依会有这般冷静,在面对唐朝的骚扰下还能如此作为。在我内心皈依的角落,阿娜依一向只是一个天使的完美化身,不容有所亵渎,然而我却不曾想到,阿娜依竟有如此手段。这让我幸免于难的同时不免一阵后怕,看似相濡以沫的过往出现一次又一次不容置疑的变故,这让我不得不怀疑,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相偎相依?

然而此时不容我多想,此时的所有人在一阵混乱中逐渐醒悟过来,书生则再一次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阿娜依,他显然没想到阿娜依会有这等枪法和心计,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这一切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只是处于如此混乱的他也没时间计较那么多,快速拉着周立几人寻找躲避点,以避过狙击手的等待已久子弹。

唐朝这帮邦桑派倒还好些,他们惊疑地看到本提的倒下,随后一个个摩肩擦踵兴奋地寻找战斗位置。他们明白和白旗派的争斗已经拉开了老挝史上最大连横的序幕,现在并不是他们所迟疑的时候,因为他们很清楚,现在正是吞并的最好时机!在唐朝的命令下,他们整齐地分批找到自己的最佳位置,他们现今所等待便是唐朝的攻击命令,然后一并围攻重创白旗派几人。

而表现最为慌乱的则是白旗派了。凡提绝望地看到本提地在他身边倒下,快速旋转的子弹击中本提脑袋所掀起的鲜血溅了他一脸,还带着温热的血液使他胃中倒起。逃命本领极强的他再也不顾及剩下的五十黑衣保镖,兀自跌跌撞撞地想要突出豁口,以保住他那卑微的生命。

凡提如此,其他黑衣保镖更慌乱了,失去了主心骨的他们再也没有了平常狗仗人势的阴狠。在其中一些忠心耿耿的黑衣人的强自还守中,他们开始手忙脚乱地拿起手中的各号枪械射击。

所以在并不大的院子内,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枪击声。砰一声巨响,带来一声惨叫,那是5.56X45ram(ssl09)弹击中目标了;突突突,那是QBZ95B型短突击步枪所发射出的;沉闷的一声呻吟,估计是谁被埋伏的狙击手打中了;一声轰的巨响,那是38MM枪挂式榴弹发射器所喷射出的……

院子内一阵鬼哭狼嚎,然而这并不是我现在关心的。在被包围的第一时间我就有意识地往开始选好的目标----一间不显眼的小仓库移动。包括在后来的巨变中,我瞬间便调整了心态,拉着阿娜依往小屋奔袭。在我的心中,阿娜依的地位明显比书生几人高出许多,我第一时间便顾及到她的安全。尽管震惊于她异常的行动,我还是将她看成了一个脆弱的女子。阿娜依并没有什么挣扎,她无声地跟随着我躲藏到仓库内的地道中。

我望着她那纯净的眼睛,“阿娜依,告诉我,怎么回事?”

“影,你相信我吗?”阿娜依并没有直接回答,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反问道。

我叹了口气,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相信,但我的潜意识是宁愿相信的。你的转变太大了,让我突然之间不习惯……”

阿娜依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有些幽怨地看着我,眼睛中闪过一丝晶莹。但她片刻后便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我。

不多久,书生就带着周立阿坤躲到了地道中,周立的肩膀上还中了一枪,血流不止,还好伤口狰狞伤势却不严重。听着外面渐渐密集的枪响声,我拿出我的那把M500转轮手枪,摸出几匣子弹,“你们在这等着,我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林老大,不要,”周立有些急促地喊着,“外面很危险,到处都是枪响,你一个人出去只会被当成靶子的!”

“不要多管了,我现在不出去弄清楚,我们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看了一眼阿娜依,见到她还处在沉默中,摇了摇头打开盖板冲了出去。

当然我并不是置生命安全于不顾,只是这次的变化也太诡异了。 本提曾说过我们内部有内鬼,这让我不得不谨慎行事。包括唐朝和本提之间的势力分布还有双方之间所默契的底线,我都不清楚。甚至连阿娜依那最后的一枪,我都不清楚是为了什么。阿娜依肯定有什么瞒着我,如果我现在不弄清楚,指不定会重蹈覆辙,再一次像被刘嫣密谋一样的当枪耍。

屋子内已经有人,看来是唐朝方面的人。因为在起初,唐朝渐渐靠近阿娜依的时候,他们就有意识地拉开距离,从他们有条不紊地位置排布和射击装弹中可以看出,他们是本就计划好了的。当他们看到我的时候也不惊讶,好象并没有看到我,继续转头射击。在这个位置打外面没有埋伏隐蔽好的白旗派的人比较简单,加上他们的枪法都到了一定的水准,简直和单方面屠杀一样。

而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人像蚂蚁般团团转,尽管在本提指派的狙击手的支援下,邦桑派的人有所损伤,也有所顾忌。但大多数黑衣人都做好了隐蔽,围墙处,院门处,别墅内,甚至大树后,都能看到子弹出膛的火光。

唐朝已经不见了,我想他应该在某个相对安全的位置窃笑地观赏白旗派的损伤吧。院内的损伤也越来越大了,拖着残腿的人死命挣扎移动,并加大火力放光膛中的子弹,被某颗流弹所击中,奄奄一息。腹中流出肠子的人连肠子都不顾,红着眼睛对着他能看到的敌人射击。 被暴头的人连腿都不舍得动弹几下便失去了生息。

失去老板的他们爆发出的拼死一搏也不容小觑,在混战中,他们也击杀了近二十个亦步亦趋的倒霉鬼,但他们的人也更少了。能看到的完整的白旗派已经不超过十人了。但他们还是冒险着向门口突击,这样一来,他们所迈出的几步内必有所伤,尽管如此,以命搏命的他们还是有几人在狙击手的帮助下成功突围。

而就在这时,惊变发生了。

本提这亡命鬼开始所布置的后手也开始支援到了。 本提这人谨慎过头,为了不被发现,他布置的一百人隐藏到了一里之外。在他看来,只是不出现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他布置的后手也能及时赶到,让他从中谋取料想中的优势。哪知他这短命鬼被阿娜依一枪击杀,连撤退都来不及就去阎罗殿报道去了。

这帮后手,从一开始听到枪声,还以为是自己方面的人占尽了优势。慢吞吞地向这边移动,待他们听到枪声激烈地异常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不对劲。快速支援到院口的时候才明白自己一方吃了大亏。能看到的完好的人已经不超过五人了!

化悲伤为仇恨的他们疯狂地进攻,这次他们占了地形优势,加上邦桑派的人已经有所损伤,形势不一会儿便呈现一边倒的形势。

轰!别墅内响起一声炸弹声,从里面逃出几个身上带着大火的黑衣人。鬼哭狼嚎地成了白旗派的枪靶子。我甚至在这后面看到了愤怒的唐朝,唐朝躲藏在别墅的二层,周围大概有十人保护着,叫嚣着把机枪架在窗口狂射。奇怪的是,唐朝并没有显示出恐惧。他似乎对这一战有把握,还是稳稳地守在那并没有撤离的意思。

有意思的战斗!

我苦笑着,隐隐之间我成了他们两帮争斗的看客。或许,我的实力只能是被忽视的角色.然而,蝼蚁尚且偷生,何况面临绝境的人群!

此时的我正在思量,到底该帮助哪一方,以达到我的目的。和一个并不敌对的唐朝邦桑派交好,固然是少去了许多麻烦,但唐朝此人过于阴狠,从他如此年轻就掌握了整个老挝的一半黑帮势力可以看出,他的手段是层出不穷的。而且更让我反感的是,唐朝在一开始就对阿娜依毛手毛脚的,这让我不得不考虑是否让阿娜依远离那个家伙。

或者和白旗合作,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任何明智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同理,没有了老板的白旗会将更多的仇恨转移到唐朝身上,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也不希望这个紧要时刻分心对付我这原本就是唐朝方面的棋子。有人在这其中也可以看出,我是处在中立的,在他们夹缝中生存的我,固然是拥有不可小看的战斗力才会不被灭亡的,不然,能一只手指捏死的力量还拿来做什么合作伙伴?如果我在这场中帮助了白旗灭了邦桑部分实力,相信会给他们带来好感,并有很大的可能让他们在长时间内和我合作。但这其中就有一个棘手的问题,必须解决掉唐朝,但该怎么解决?

我望了望被邦桑派的人围得铁桶般的唐朝,对,破釜沉舟!

正当我将子弹上膛慢慢瞄准唐朝的小半边头,打开保险准备射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不要!”却是阿娜依。

“为什么?”我皱了皱眉头。

“我……”阿娜依低下了头,随后明亮的眼睛直视着我,“我和唐朝……有个交易。”

原来如此!

我禁不住头昏目眩,我一直疑惑,为什么那唐朝会在一开始,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到阿娜依面前调笑,按说,嗜色如命的他也能分出轻重,尤其是在剑拔弩张的情况下。而且,作为一帮老大,刀尖上行走的他怎会被一个从未从事这行的阿娜依抢了枪指到脑袋上!甚至在后头,邦桑派见到我,已经没了先前的敌意,或者隐隐将我当做了他们的盟友。这明显是唐朝在事先交代过,而唐朝极有可能是不屑于和势力可怜巴巴的势力合作的。

想到这,我转了转话题,看向阿娜依,“你用了什么筹码和他合作?”

看着阿娜依惊疑的脸,我补充了一句,“我并不信,没有足够的利益,唐朝那老狐狸会和你合作?”

“好吧,我告诉你,”阿娜依做出了决定,脸上一丝不舍和坚毅,幽怨地看着我,“但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一句,到底在你心里,你有没有忘记过她?”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我浑身不自然,

“回答我。”阿娜依有些颤抖,仿佛这片硝烟弥漫的战场已经不在她的考虑之列。她眼中此时只能看到我,我的答案。

“没有。”望着这个带着些许倔强的女子,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果然如此。”阿娜依一阵晕眩,“影,你知道吗?尽管我知道这个答案,可一旦知道,我还是心痛。你自己想想,,在苗族刘嫣出现之后,在你在她面前自捅三刀之后,从西双版纳到老挝,整整一年,你真心地笑过吗?”阿娜依没有顾及我的表情,兀自盯着我。

“整整一年时间,你再也没有真心地笑过,我知道在你的心里刘嫣是伤你如此之重,重到你再也没有了自己。尽管你在我面前一再保持那种关心,可你自问,你有当初那种真心的自然吗?在你初次到苗族,到我家,你看我的舞蹈,我跳给你的舞蹈,我第一次跳给男子看的舞蹈,你是多么的平静,没有波澜。阿娜依自问还没有淡轻到那一步!”

“阿娜依是那么地喜欢林大哥你,我从来没有问过你关于刘嫣和你的过去,可你真的认为我不在乎么?不!”阿娜依纯净的眼睛流出眼泪,“我一直在乎!我始终都在乎!只是阿娜依知道,在你不提起的那一天,阿娜依只会默默地忍受每天的煎熬,每时每刻只要看到林大哥,看到林大哥一个人默默承受孤独,阿娜依就心痛,很心痛,你知道吗?”

“阿娜依,你不要这样。”我无奈地试图擦去她的泪水,“现在这里很危险,等度过这个难关,以后再说这件事好吗?”

“不!”阿娜依挣开我,“阿娜依从没在你面前任性,不是阿娜依不想,只是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我不想让你担心。这次,阿娜依想在你面前任性一次。我不想再在你面前尽力做一个完美的自己了。我要把我的一切都展现在你的面前。包括阿娜依的缺点!”

“这次之后,阿娜依要完完整整地知道林大哥的过去,我不想再那样痛苦了,阿娜依要和林大哥生相随,死相依!”

女子的一旦倔强让我忽然间无所适从,我渐渐不再顾及外面越来越激烈的枪声,听完了泪流满面的阿娜依的诉说。

原来,早在我扩充势力的开始,由阿娜依找到的中间人昭拉萨冯便是唐朝的手下。透过昭拉萨冯的引荐,阿娜依认识了唐朝,并借昭拉萨冯之手提供给我们一些有钱都难以买到的军备。后来在我和白旗派的明争暗斗中,阿娜依悄悄地告诉我袭击的地点和袭击目标,我原本以为这是昭拉萨冯所提供给她的,其实不然,这却是阿娜依直接通过唐朝得到的讯息。

唐朝是个色心很重的人,但他也有些征服女人的原则,那就是在他各种手段下心甘情愿的女人。不然,在他看来,招手大把蜂拥而至女人的他也没有了什么兴致。而阿娜依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几次宁死不屈倒让唐朝更有了兴致,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他开始以各种手段讨阿娜依的欢心。甚至他在得知阿娜依衷情于我时,并没有对我有所为难,为显示出他的大度,相反,他暗中给了我许多的帮助。

此次,借那怕死的凡提的手,阿娜依半真半假的给凡提提供了我们老巢的信息。急于立功以改变当前劣势的凡提兴冲冲地告知了本提,本提那老狐狸前思后想,瞻前顾后便做出一个决议。他邀请唐朝和他一起肃清我们,并想趁机看到唐朝表明立常

将计就计的阿娜依和唐朝于是在我们被包围的情况下,很逼真地演出了一场戏,让那老狐狸在半真半假中难以定论。而后,阿娜依借威胁唐朝拿到唐朝的枪,在本提的惊疑中,将那冤魂干掉了。

不得不说唐朝对阿娜依的决心,他甚至不惜放虎归山,还承诺在灭了本提后,让我管理本提的部分势力。

然而阿娜依和唐朝都没有料想到,本提那老狐狸竟然做了如此多的后手。唐朝于是在边打边退中速求援兵,并暗中保护着阿娜依。

本来,在他们的商量中,我应该是个始终被隐瞒的角色。

哪知,我却成了他们的变数,意图刺杀唐朝的我让衷情于我,挽救我们感情的阿娜依将事情全盘倒出。这让我对唐朝的看法也随之改变,我暗暗发誓,一定要除去唐朝这个威胁。这个决定和变故便改变了老挝今后黑暗势力的分布!

可是,此时,变数又发生了。

就在唐朝和白旗派的争斗中,闻风而来的大批防暴部队和特警在一阵阵呼啸声中,彻底包围住了我们所在这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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