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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镇守荆州(3)

当初春刚开始,空气中就弥漫着一种动荡不安的气氛,由于战争的搜刮,百姓逃亡众多,各条道路上,无论是山间小径还是官设大道,各种人士怀着求得生存的目的急切地奔走往来,当然他们并不只是无奈的百姓,也有一些激进分子混杂其间,这是最好的隐蔽方式,在这种年月,这种状况渐渐在悄无声息地发展、变化着。如果有人耐心观察,就会发现在那仅有的几家酒馆里,会有一些经常出现的面孔,而他们聚在一起的谈话声音明显地透出一种诡秘与谨慎,当有人推门进来时,就会立刻停止交谈,拿起酒杯互相紧张地敬酒。从他们的口音可以听出,他们是外地人,这些外来人的话语中流露出的是南方的军队会向北进攻的猜想或是一些流言传说。总之,大家似乎都在热切地盼望着什么,或者说,都在向往着发生点什么事件。

关羽也得到过消息,说这个夏天很可能会发生一些大的事情。他继续让人予以严密地关注。但他得到的却总是不确切的传言,或者说是迟到的消息。但是以他敏锐的洞察力分析判断,一切都在发展变化着,北上出兵的条件日趋成熟了,现在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他也在寻求着一个更为稳妥的时间,并试图紧紧抓住,从而一举振兴汉室江山,让帝国的王业经由他的手又一次振兴。

各种力量都在作着准备,也都谨慎地行动,保存自己,蓄势以待,并寻找着向别人下手的时机。随着天气的变化,气温越来越高,也越来越令人感到压抑。越来越浓的血腥气息,让地上的蚂蚁也嗅出危险。

当然,处在这个风暴中心的人们,更是紧张地行动着,怀着恐惧,也伴随着兴奋,人性中的那种不甘于现状的奋斗精神令他们激情澎湃。

刀都已出鞘,所不同的是谁会先动手,选择在哪个方向动手。

各方都预感到有一种压力在逼近自己,所要应对的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所以谁也无法退让了。在这种状况之下,谁更能沉住气,谁更理智,谁活着的机会就相应提高一些。这是耐力的比拼,更是意志的对决。

在这个时候,消息的传递成为决定成败的主要因素。同时,对于消息的争占与利用,就成为极有力的斗争手段。各方所获得消息的真实程度、及时性以及人员的可靠性,就形成很多无法辨别的变数,而这些细微之处,则是决定历史走向的关键。

越是隐秘的东西,越为更多的人们所知晓。尤其是情况复杂的地方,更没有秘密可守,人人都是暗探,都想知道更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尤其是那些心地恶毒的人,他们就是以出卖信息、窥人隐私、陷害别人为生。他们住在某个角落,阴郁的眼神如同投枪,在监视着其他人。在诡异的星空下,一些交易达成了。

据说,发生了一些复杂的事情,但是具体的内幕我们无从知晓,我们也不知道那里究竟是谁在执政。一切的传闻皆有可能。谁也无法准确得知在这条不明战线上的真实情况。真相早已被湮没,无法再现,无论你有怎样伟大的想象力,都不能给人一个可信的结论。但是,我们可以推断的是,关羽与他所支持的激进的反曹氏地下力量没有能够及时地取得协同行动的时间。所以这群人就在毫无外援的情况下贸然举事了。

当然,因其突发性,这次规模最大,最有影响力的宛城暴动取得了意外的成功。驻守宛城的守将侯音在曹操向汉中用兵无力东顾之时,主动展开了行动,公开通告全国,振臂而呼,深受搜刮之苦的宛城百姓云集响应,合力驱逐亲曹派官吏,顺利占领了宛城。

但是,一个拥有强大正规统治工具的政权,并不是一个小县城的暴动就可能颠覆得了的。这种局部的小动作,并没有强大到具有摧毁一切的力量,虽然具有破坏性,但是并不能成就多大气候,更不可能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对现有政权造成致命的打击。曹操密令驻守樊城的曹仁“迅速、坚决、彻底地平定叛乱。”

曹仁乘关羽还没有得到情报的间隙,迅速率军进击宛城,实施镇压。宛城的这群目光短浅的起义者们还沉浸在暂时的胜利中,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少战斗力,面对身经百战的精锐兵团,早已是惊慌失措,不堪一击,曹仁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有力的抵抗就收复了宛城。怀着深刻的仇恨,曹仁下令屠城。宛城遭到了惨绝的屠戮,宛城沦为阎王所在的黑暗的冥府地狱。无数无辜的灵魂被卷入,被杀害;无数的冤魂飘游在天际,无处申冤。起义的首倡者侯音被杀,起义转瞬间由形势大好变成失败得很惨。宛城的混乱很快被曹氏军队平息,但从内部夹攻的这个希望破灭了。

机会出现了。但仅是一现,即已失去。

2. 兵锋所指

战争!

是战士的战争。是造就英雄的温床,是成就传说的机器。

等待了很多年的战争终于开始了。这么多年的潜心经营,就是为了这场不可避免的战争,现在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刻了。

也可以说,决定帝国命运的关键时刻正在迫近。

那段弱不堪击的历史就此结束。关羽率领着他强大的荆州兵团开始向北方挺进。他的目的是直入中原,一战而定。

在这个生长了许多古老的神奇传说的土地上,他要制造新的传奇。

他渴望战斗,向往着帝国在他的手中重新获得力量站起。

他知道这次征战会发生什么事,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召唤着他,激励着他。

他的理智告诉他,所有事情都可能会发生,他的内心也不抱任何的侥幸,他知道鏖战在即,即将在自己的身边展开,自己就是这场战争的中心,没有人能够代替。

该发生的事情都会发生,就在此时此地。他要改变这个动荡不安的现实世界,他要为被强权践踏的帝国注入新的活力。

现在,他要为这个历史时代尽力,他走到了他的位置,站在了历史的前沿地带,他代表着一种精神,一种气节,他举起了他的武器,宣战了!

就让新的王国在这个染血的胎盘上站起。

3. 进军北伐

那是一个冲动的决定,但是处在当时的情况下也是恰当的选择。在敌人的心脏活动,成功就在于突然性,问题是当时的通讯条件限制了他们,没有按照预想实施里应外合。

当关羽接到宛城举事的情报时,事件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月了,而且是与已经被平定的消息同时到达的。

本来在北部边境,关羽的军队保持着全天候的戒备状态,一直在等待出动。遗憾的是他们没有及时收到相应的消息。

因而宛城也就没有得到应有的支援。本来那些正面的敌人已经被清除,在这个地方被撕开了一个缺口,如果再给予有力的一击,那么敌人必然陷入失败的境地,胜利与成功将会在他们的面前展开。从眼前的这条大道将直驱敌人的内部,开辟出一条进军中原的坦途。那么敌人的鲜血将成为帝国重新崛起的祭献。

然而,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他们没有得到相应的援助,盼来的却是来自敌人的打击。

从敌人的手中夺来的,又被敌人夺去,并且浸染了更多的鲜血。

关羽从接到情报的悲哀中清醒过来,在胸中燃起的是更强的复仇的火焰。

七月,孙权发动了合肥之战,曹魏驻防军队主力向淮南调动集结,阻击吴军。

关羽认为攻取襄樊、拔除曹军据点的时机成熟了。

他以深重的悲哀和新的坚定,作出了北伐的决定。他命令他的部队出征。

他面对他的将士们说,我们已经准备了许多年,也等待了许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现在我们不能放弃这个匡复帝国的机会。

他说,我们是为我们的土地和人民战斗,是为了拯救我们古老的帝国,是为了解放我们被强权蹂躏的人民,是为了捍卫被粗暴践踏的正义。

为了心中的正义、土地、人民,战士们怒吼着,举起手中的兵器,指向北方的天空。

拯救帝国的时机来临了。

战士,只有在战斗中才能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是不是英雄。

不管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这一原则永远不会改变。即使天上的星星化为灰烬。

4. 樊城攻坚

八月,关羽亲自率主力北上进攻樊城、襄阳。

守军主帅曹仁十分惊恐,副将翟元说:“魏王令将军约会东吴共取荆州,现在敌人自来送死,为什么避而不战?”参谋满宠劝阻说:“关云长勇而有谋,不可轻敌。坚守才是上策。”骁将夏侯存说:“这是书生之见。难道不知道水来土掩,将至兵迎的古语吗?我军以逸待劳,必然取胜。”曹仁令满宠守樊城,亲自领兵迎战关羽。

书生之见,并非妄言。然而庸人往往以一己之粗莽为勇敢,粗暴地忽视或蔑视这种卓见,武断地压制并歧视这样的建议,以显得自己勇武,自己比书生高明。当然在和平的日子里,他们可以无忧,即使决策失误,也只是一句“交了学费”,即可搪塞而过,更不必负什么责任,因为没有人追问,更不必自责,因而也早把书生的警告放在一边,即使想起,也并不在意;或者更有甚者,心怀嫉妒予以打压。但是,在血与火的战争年代,就不是如此轻松自在了。他们就得为自己的浅薄与愚蠢付出血的以至于生命的代价。夏侯存、翟元就是如此。同样,关羽也将受到同样的回报。

关羽设下埋伏。命令关平、廖化诱敌追击,一步步将曹兵引入伏击地。曹兵数日追杀,渐渐远离樊城要地,夏侯存、翟元求功心切,以为荆州兵怯战,挥军长驱追袭。忽然四周喊杀声大震,鼓角齐鸣。曹仁发现中计,急令撤退。但是,退路已被切断,关平、廖化回军掩杀,曹兵军心涣散,不战自乱。曹仁急切间向襄阳奔逃。抬头襄阳城已在望,但是突然发现,前面旗帜招展,关云长横刀勒马,挡住去路。曹仁心惊胆战,不敢交锋,夺路而逃。夏侯存奋勇迎战,掩护曹仁突围,被云长砍死。翟元也被关平一刀斩杀。乘势追杀,曹兵大半死于襄江之中。曹仁退守樊城。

无论任何时代,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既得利益者,他们因为能混、善混,精于钻营,于是左右逢源,从而得到重用,一时之间自我感觉不错,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在他们的眼中,别人不值一提,因而听不进他人的言论。凡有他人所言与己不同,或者与自己的见解不相迎合,必然听不入耳去,并且一概哂之曰:你所处的地位太低,你所能知道的情况有限,你只是胡说臆想。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态,睥睨一切。真正有真知灼见者,在此时面对这样的自大狂,也会自惭形秽。

奔涌不息的襄阳河从西部遥远的秦岭群山中飞泻而下,几经辗转,归向长江。樊城就位于众多转折中的这个转弯处。

关羽率主力追击到樊城之下,紧紧围困了这座孤城。

历史上有好多战争都不可思议。关羽是一个善于决斗的勇士,但是他不擅长于攻城。可是,现在阻挡在他面前的就是这个樊城。

双方的军队激战着,攻城与守卫,互不相让。

我们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不绕过樊城,长驱直入呢?让樊城孤悬于后,隔断其与中原的联系,只需要一军监视着使其得不到相应的补给与增援,那么他们的坚守还有什么意义呢?并不需要强行攻城,做那些无谓的牺牲啊。

曹仁接到命令,死守待援。因为曹操需要时间完成军队的集结与训练。

关羽必须尽快拿下这座城池,扫清进军的障碍。如果攻克这座要点,那么进军许都的大门就打开了,千里平原,一日即至,那时谁也无力阻挡他的战马驰骋了。

曹仁吸取了血的教训,听取了满宠的守城之策,将全城军民全部征用守城。并配置强弓硬弩,提高杀伤力。而他的精锐骑兵则组成预备突击部队,随时出击,并担任城中各个弱点部位的救援,死守顽抗。

强大的荆州兵团急切之间对这样的守城战术束手无策,只有强攻,别无他途。

虽然保持着进攻姿态,从早到晚地围攻着,但是樊城却顽强地坚持着,绝没有弃守的迹象。

尽管城中曹军的粮草供应早已被切断,久困必将难守。但是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关羽想要的,因为他同样拖不起,渐渐集结的曹军援兵即将到来,令他心感忧虑。而更令他不安的是荆州后方的安定。可是对于龟缩于城内死守的曹军,他又一时无可奈何,只能这样每日加紧攻城,亲自督战。

关羽清楚地知道,一旦曹军集结完成,那么他的军队久困于坚城之下,腹背受敌,且有荆州的后顾之忧,三面临敌,那时将必败无疑。

坚固的城墙在他的围攻之下数处塌陷,但是又被顽强地封堵上,使他的军队不能前进一步,在残阳的照耀之下,就像一个熟透的苹果,又给人一种阴险邪恶的感觉。

面对这个指日可待的城池,就这样撤退,内心实在不甘,在他的战争生涯中,还没有这样的先例,所以他寄希望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

所以,他决心将围困进行到底。

双方都在坚持着。

5. 瞻前宜顾后

当关羽首战大捷,收复襄阳时,在军事形势分析会上,随军司马王甫说:“将军一鼓而下襄阳,曹兵虽然丧胆,但是以我之见,东吴吕蒙驻军陆口,常有吞并荆州的意图;倘若吕蒙率兵直接突袭荆州,如何应对?”

云长说:“我也深有如此顾虑。你就负责建立联络体系,沿长江上下,或20里,或30里,选高岗险要之处建置烽火台,每台用50名军人守卫。假若吴兵渡江,夜晚则点燃烽火,白昼则施放狼烟,作为沟通联络消息的信号。我即率兵亲自赴援截击。”

考虑到可能发生的意外,王甫又说:“糜芳、傅士仁驻守隘口,恐怕不会尽力,必须再任命一位得力人员总督荆州,加强协调防卫的力量。”

云长说:“我已派遣潘浚前往,应该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吧?”

怀着对荆州局势的担忧,王甫说:“潘浚平生多所猜忌,为人贪好私利,不可任用。宜任命后勤督粮官赵累取代。赵累为人忠诚正直,万无一失。”

云长说:“对潘浚的为人我也很了解。如今命令已经下达了,就不必更改。赵累现任后勤供给长官,也是关系重大的要事。你不必多疑。”

他的决心不能动摇。

王甫内心怏怏,忧心重重,但也只能执行。

战争初期的推进如此顺利,似乎长驱直入已是指日可待的事了。然而,透过战场的迷雾,从战略的层面审视,面临的前景并不如此乐观。但是,恰恰正是在初战胜利的错觉影响下,前线指挥者骄傲轻敌,集团首脑核心盲目乐观,放松了警惕。樊城守军在艰难地坚持,各方力量都在谨慎地估量,相应的机谋与权变也在酝酿,暗流涌动,即将出现严重的局面。然而,从史料的记载中,刘备集团却沉默着,对于可能被盟友出卖没有任何警惕,对于即将陷入的绝境也缺乏必要的应对之策。只是以仅有的这点人员,围困着这个樊城,久而不下,却又无良谋。

就这样,战局转入第二阶段,关羽的野战军被迫举行樊城攻坚战。

“圣人也不可违背天意,更不应该放弃时机。”无论发生什么,都志在必得。

关羽继续着这个没有限期的围城之战。

6. 情势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战争陷入僵持阶段,双方一时谁也拿不下。进攻的一方,在对方顽强的防守下,无法如愿。防守者被重兵包围,不能后退一步。双方都在拼力死战,如同近身肉搏的两个勇士,都想紧紧扼住对方的脖子,给予致命的一击。

在襄阳城下,围攻,固守。双方都做着最后的努力。但是各自都已经精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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