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夫妇乘兴而来,不想竟遇到公子将我二人久思不得的曲子给谱上,也算得上一段奇遇。不知公子高姓,乃是何方人士?”黄衫女子含笑说着,声音如出谷黄莺一般悦耳。
“在下郭汐,乃是北方人士,因战火流离到此,不想遇上二位抚琴操曲,一时技痒,便班门弄斧了。”琴音相会本就是一大乐事,可是现下自己一番男子装扮,如何道出女子名姓?况且自己处境堪舆,这两人知道得越多怕倒是害了他们,是以汐芸还是用了乔装时的化名。
“原来是郭汐公子,在下李从嘉。”玄衣男子适时说出了名姓,汐芸只觉他的名字好身熟悉,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在哪里听过,细看来,眉眼也有些似曾相识的味道,带着一丝不分明的情绪,起手一礼,“李公子,李夫人有礼了。”
“公子可是一人来此?”不知李从嘉意欲何为,汐芸犹豫片刻,颔首默认。
“郭兄既是孤身一人,想必还没有落脚之处,若不嫌弃,在下想请兄台去舍下小住些时日,也好向阁下讨教琴曲。”李从嘉极好音律,今日汐芸既能和上早已失传的曲子,必定要将她请回府中才是。
“这……”汐芸面露难色,她此番到达金陵只为探寻李从谦的下落,并不想节外生枝,如今这对夫妇虽看着不像歹人,可是萍水相逢,她不想过多纠缠,欲辞了两人自行离去。
“郭兄莫不是有什么难处,可否告知在下?”看出汐芸的犹豫,可是一心相交的李从嘉哪里还顾得上唐突,脱口追问着。
汐芸索性说来金陵是投奔亲友,急于找到亲人,自己没有空暇。说得是万分抱歉,只盼李从嘉不再做纠缠。可是这男子却一番盛情说要亲送她去亲戚府上,也好改日前去拜会,汐芸当下咋舌,不过随口一说,有哪门子亲戚可以让她投奔,只懊恼自己为何要去和那首曲子,摊上这难缠的主,只能幽幽而道:“亲友住处,郭汐也不甚清楚,是以才急于离去打探。”,
“既是如此,不如随我回府,我也好支派些人手帮着郭兄寻人。”李从嘉逮着这个机会,哪里还肯放汐芸离开,眼看着不好推辞,一时半会也不知在金陵城内何去何从,汐芸一番思量也只得应了下来。
李从嘉十分畅快,立刻吩咐仆从备了车。忽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侧身指着一旁的黄衫女子道:“忘了介绍,这是内子娥皇。”
听到这个名字,汐芸再迟钝,也该想起眼前之人是谁,她不可置信的在心底惊呼着,千古词帝竟然就在自己眼前。
李从嘉的身份昭然若揭,自从知道他就是日后的南唐后主李煜,那个名唤娥皇的女子就是日后的大周后,汐芸被强邀的那一点不耐也消失殆尽。
李从谦的消息后主必定比她知之甚详,跟他回府,好过自己像是无头苍蝇般乱窜毫无头绪。况且她本就欣赏后主文采,可以亲见他与周娥皇的吟风弄月岂不美哉?
越是深思,汐芸越是感叹自己的一时技痒,恰好歪打正着。
进到李从嘉的府邸,四处张灯结彩,烹羊宰牛,好不繁忙。莫不是因为谱完了《霓裳羽衣曲》高兴得如此大费周章?汐芸正有些愧疚自己仗着时代优势得到如此礼遇,却听得一个说笑的声音:“六哥,今日给六嫂祝寿,你夫妻二人却没了踪影,必要罚酒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