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完成,不止是灵王,所有人都心气舒畅。战争结束,魔之心已被成功封印,魔族将彻底枯竭,至少数百年内再无力回天。纵然再复族,想要拥有之前的魔力,亦难过登天。
“我将把这魔之心丢入极川下的九天烈焰之中,让它永不得重见天日!”灵王手握着已经被封印黯淡如一块普通石头的魔之心,望向了众人,朗声道,“圣女来了吗?”
众人四处张望,人群的最后面,一个素衣白发女人缓缓走上了前来。所有人都自主往两旁散去,让出了一条道路给她。
“络秋圣女。”要完成最后的仪式,圣女是不可或缺的。在灵族,圣女的地位崇高,纵然是灵王也对她持有几分敬重。“你与我一同完成这最后一步。”灵族的寿命比普通人要长,大约有三百年左右,所以衰老的也比长人也慢。女子已是常人六七十岁的模样,足以见她资历之深。
“是。”名为络秋的白发女子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身为圣女,圣洁庄重,心系国家,不牵绊于儿女私情。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更是造就了她淡薄的心性。
灵王与圣女一同走入了极川之下的山洞里。这是他第二次进入这里,第一次,是在继承王位的那段日子里。第一次来这里,是上一任灵王带来来的。他说,这是九天烈焰流窜的地方,是灵川大陆唯一一处有火、炽热的地方。这是处以审判之刑后的去处,罪大恶极之人将在此埋葬,永世不得解脱。
他问他,有族人曾受过审判之刑投进来吗?
他说,没有。在他统治的岁月里没有。
也许曾经有过。他又说。
那么为何极川之下会存在这九天烈焰?冰与火如何能够共存?
我不知道。极川与九天烈焰,在我出生时就已经存在了。据说,自先祖时期就有了,已经存在了很多年。
没有人知道吗?竟然连父王也不知道。
也许。
“圣女,你来过这里吧。”洞穴较深,出口处与洞内并无设防,但是根本不会有族人来这里。这是一个可怕残酷的地方,被灵族默认为灵川禁地。这洞穴下燃烧着的九天烈火呀,就像是恶魔一样,隐隐让人觉得不安。
圣女颌首沉声道,“第一次来这里,是在被选为圣女之时。后来漫长的岁月中,我也寥寥来过几次。”在灵王继位之时,络秋就已经是圣女了。她被选为圣女之时,还是在上一任灵王统治的时期。
“你——”灵王沉吟了一下。“如何看这里?”作为现存的灵族中资历最深的一辈人,作为灵族的圣女,他突然想知道她对这里的看法。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里有几分特别,或者说是奇怪,而不是普通教众的畏惧。
“第一次来这里时,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也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之后每一次来,也是一样。没有必要来这里,也不愿意来这里。我和族人一样。”今日来这里,这种感觉似乎更为强烈。也许是因为是带着要封印魔之心的任务来这里的缘故吧。
她和他一样,也有一种奇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你知道,这九天烈焰是怎样来的吗?为何能存于极川之下?”他问了她多年以前问过父王的那个问题。虽然他心里明明清楚,她也不可能知道。
“我不知道。”越往前走,路途越是明亮。然而这样的明亮,却让人无法与光明与希翼联想在一起。“我年轻时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认为他们能够共存必定有其原因。尽管似乎没有谁知晓。”
“年纪渐长以后,我又想,也许是没有原因的。他们就这样共存着,没有原因的共存。”是是非非,不一定要什么事都要追根究底。不知道又如何?知道了又如何呢?越是年长,越觉得有些事是无关紧要了。她是真的老了吧?也该是退位了。这样重大艰辛的责任,也该由下一任圣女来担任了。
圣洁庄重,心系国家,不牵绊于儿女私情。这么多年来,她安守职责与本份,全心习法。全心全意做一件事情,这是简单的,却又是十分困难的。初为圣女之时,只觉无限宗耀。时日久长,偶尔也会怀疑被选为圣女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年老后便越发的断了念想。如今,灵族与魔族长达数年的战争已经结束,只愿能安度晚年。
灵王看着身旁的年长女子,白发苍苍,容颜亦沾染上了岁月的痕迹。他忽然觉得她说得莫名的有道理,尽管那只是一句普通的不过再普通的一句话而已。“也许真是没有原因的。”
一个已经活了两百多年的灵族女人,如同族里的长老们一样,都已经看过走过太多。就连他自己,也已经一百多岁,处于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