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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围困在大河中央

“哎呀,你不要动,我使不上力气。”池春急切地说。我一手拽着水狼皮,一手用匕首剥着它身上的肉,不想停下手里的活儿。“池春,你好好想,小筏里的那只猴子,能否充当食物,人吃了会不会有危险。”

池春忙碌着为我护理伤痕,眼睛只瞄了一下断头的猴子,便在思索。伊凉费力地拎来一桶河水,放在池春左腿旁,也跟着蹲下,心痛地看我的背。

由于池春刚睡醒,她丰满身体蕴含着的热量,徐徐地往我冰凉的脊背上散发。“伤口都清理好了,上身就这么光着,不要穿衣服了,防止感染。你最好回舱里去趴一会儿,食物由我来弄。”

我割下水獭的后臀肉,丢进池春刚洗过手的水桶里,然后指着皮筏上的狐猴说:“想到没,吃它的风险有多大? ”池春这才迟疑地盯着那只断了头的狐猴,侧着腮对我说:“猴类最好别吃,它们多数携带病毒,患者有些是短期发作,有些则有很长的潜伏期。”

我站直身子,举着望远镜,去观察四周的情况。刚才遭受伏击的位置,鳄鱼已经散去,看不出有猎杀的痕迹,但却证明了一种东西。不置身其中去感受,凭借站在甲板上的主观想象,不是伤害了未料想的生命,就会害了自己。

“池春,你提着獭肉,去厨房做吃的,尽量将肉煮成粥状,供给控制在维持状态。”池春听得出,也看得懂,但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这只水獭是上天扔进困兽斗笼里的奖赏。

伊凉搬着小药箱,和池春一起回了船舱。芦雅又摆弄起那把狙击步枪,不断朝水面上跃起的大鱼瞄准。我的整张后背,由于碘酒的洗刷和杀菌,恢复了正常的疼痛。“你也回舱吗?不教我打枪了?”

芦雅听到我走向舱门的脚步声,忙转身问道。“不教你一个人。”我头也不回,直接进了船舱,留下这个小丫头,任她独自情绪起伏。

伊凉和池春,已经下了大厅。蹲坐在角落里的女人们,差不多都被饿醒了。我裸露着血痕累累的脊背,走向弹药库。那些女人充满惊讶的眼球,一直跟随着我的身体移动。

我挎着第二把狙击步枪,重新走回到甲板上。“咦?”芦雅正背靠船舷的护栏,用细长的小手遮着眼帘,傻乎乎地仰望空中成群飞过的海鸟。

我的出现,使她失落的天真又突然冒了出来。“去喊伊凉,叫她也到甲板上来。”我也仰起脖子,看从天空掠过的鸟群。此刻,芦雅极为高兴,蹦跳着跑去舱里,仿佛她期盼已久的游戏可以开始了,正急着找伊凉来陪她一起参与。

伊凉白皙的额头挂满露珠儿般的汗水,她刚走上甲板,就用温和慈爱的眼神看着我。“给,子弹已经填满。你和芦雅站到大船尾端,我站在船头。去吧。”

我冷着面孔,对两个丫头说。现在的河水,大概需要两天才能恢复成湖泊般的平静。在这之前,我不能再下水去了,因为下到水里不仅有人身危险,小皮筏也容易被刺破,毕竟我的生命和小皮筏的数量一样,都是有限的。

“然后呢?”芦雅兴奋地举着步枪喊道,想端起来朝我身后望。我急忙向下挥手,示意这个冒失的丫头枪口不能对人。“大船身长一百米,用你们的眼睛和大脑,记下百米的距离段。”我站在大船另一头喊着。

芦雅有些奇怪,这不是她预想中那样的射击训练。伊凉虽然一时也难以明白我的用意,但还是认真照我说的做。她俩坚持看了一会儿,我才走到她俩身边。

“你们看上游远处的大树,距离我们几百米?”伊凉用手放在清秀的眉宇上,遮着升高的太阳光,开始目测。

“啊!那么远啊?没有尺子很难猜中。”芦雅其实感受到了我的意图,但她还是故作惊讶,待会儿万一她自己目测不准确,她就会推说这种距离的目测难度很大,不能怪她刚才不专心。

“我不要借口,只要答案。”我的脸色更冷了。芦雅毕竟年纪小,总是把这种专业训练当成有趣的游戏。她根本不知道,估算距离出现失误,被敌人的子弹击碎头部,那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你和伊凉,现在是我的新兵,利用这几日不能下船的时间,我要让你们学到最多的生存技能。芦雅,看见我手中这根棍条没?再敢嬉皮笑脸,你的后背就会和我的一样。”

我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望着她俩中的任何一人,而是目光冷酷地望着上游那些倾斜的大树。

“大概有四百米距离。”伊凉认真且试探着说。我自己目测了一会儿,转头看还未开口的芦雅。“五百米,哦不,四百米。”这个小丫头听到伊凉的答案后,对自己的直觉没了自信。

“咔嚓。”我手中握着的棍条,猛地打在芦雅左脸旁的护栏上。震碎的木屑,有些掉进湍急的河水里,有些迸射到她长长的发梢上。

芦雅急忙空出一只抱枪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伊凉也吓得浑身一哆嗦,以为芦雅要被我抽打一顿了,接着会哇的一声哭喊起来。

我盯着吓呆的小丫头,手里的断木棍还横在栏沿上。她唯唯诺诺地分开指缝,用半只眼睛偷看我,带着没有感觉到疼痛的惊慌,等我说话。

“敌人的子弹,远比我手里的棍子精准,以后我打你,不许再这么紧张,更不可以闭眼,手不是用来麻痹自己的,而是要用来制止攻击,扼杀敌人。”

芦雅的大眼睛里布满泪花,她此刻已完全意识到,此刻进行的并不是游戏,追求“有趣儿”这个概念,早不合时宜了。伊凉也吓得不敢自由呼吸。

“我知道你们还小,又是娇弱的女孩,但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永远保护你们,你们必须学会一种重要的东西。”芦雅噙着眼泪,委屈地点着头,不敢再说什么了。“从今天起,急训开始,无论发生什么,或者来自身外的任何挑逗,你俩都不许高兴,不许紧张,要始终保持沉默,像冰一样冷,像冰一样静。”

两个女孩还是点头,她们只知道这是训练,不知道现在这些要求和未来的射击杀人有什么实际联系,当然,也不完全懂得我这么做的用意。

目前,只有我自己深知。离开原来的洞穴,住在这艘有着坚硬外壳的大船上,再不必担心巨熊和豹群了。因此,从表面上看,我们的生存确有了很大转机。但实际上,危险系数正在悄悄地上升。

因为,我们已经不可避免地插入了深层的生物链。假如我现在把眼前分析的困境讲述出来,女人们怕是要吓得吃不下饭。

想要逃避海魔号,首先需要桅杆和充足的食物,至于凭借运气在良好的夜空下悄悄逃离岛屿,更不可能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

从对岸森林的边缘,捡回一只猎中的狐猴都险些丧命,很显然,这里的食物链条极端紧凑。而我们的大船抛锚在河流中央,纵使有百米长的甲板,可以在上面来回散步,或呼吸新鲜空气,却是一种极其有限的自由。要知道,我们实际上已被困在大河中央的甲板上,犹如马戏团的野兽困在笼子里。

我们需要食物,需要木材,需要时间,这些用来活命的重要东西,虽然就在我们四周,看得见打得到,却取不回来。好比小孩子面对一堆糖果,每伸手想拿一颗时,便有一把锋利的朴刀砍下来;倘若小孩子不要命地用一条胳膊去尝试,去激进地冒险,后果可想而知。

现在,我必须伏在生物链上争取时间,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利用极短的时间培养出两名狙击枪射手,以形成自我保护和反击的力量,直到取得足够的“生命糖果”,逃离这沦陷性命的生死沼泽。

没人知道,我深渊般阴暗的内心世界,一直有一双向上攀爬的血手。“你的真身浸泡在北冥的瑶池,那里有十二只鲲鹏守护,它是一个两面体,有多少善良就有多少邪恶。”这是在泰国时,一位占卜童子替我占卜时讲的。

宗教是一种信仰,也是我逃避内心痛苦的一个世界,但是个那混沌的忘世,并不适合我。所以,直到现在,我仍参不透占卜童子这句话,至于北冥和鲲鹏,只在古老而神奇的中国传说里。

我的心灵也有一双眼睛,可它浸泡在无边的黑暗与迷惘中,我靠仅有的一丝缝隙呼出痛苦,让那双攀爬的血手不至坠落。一旦哪天我肉身消亡,伊凉和芦雅便是我播下的火种,能否燎原我不知道,但女人们生存下去的希望不会泯灭。

同时,我的意志和精神会得到传承和继续,就像我千辛万苦爬出地狱,只为高喊一声自由,哪怕重新坠回深渊,我心里也了无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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