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突然地用力地一推,我才从被梦魇撕裂的幻象中清醒过来。
可是举目看去,四周都是狰狞扭曲的面孔。
——我被杀气腾腾的村民包围了。
村民眼中透着一丝恐惧,不单单因为我是二度从死神手中逃脱的存在,还因为我残破不全的躯体与僵硬的行进动作。
我看起来,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僵尸。
他们开始怀疑我“人类”的身份。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人类的恐惧就是我兴奋的养份。
我加快自己的步伐靠近村民,莫名的亢奋与欢愉使我渴望从村民的眼中收获更多的恐惧。
为首一名村民终于到达恐怖的极限,崩溃的同时伸出手中的竹竿。
他也许只是想推倒或抵挡我,和我保持距离。但当竹竿碰触到我的头颅时,我腐烂软化的头颅却像败坏的西瓜般被捅穿,流出红乎乎黑油油的粘液。一只眼球拖着几根血管,在脸上随着我的身躯一左一右地摇晃起来。
看到村民们因为嗅到腐臭而呕吐的样子,我觉得我身上的气味好极了。
有了带着作用,村民们明显变得主动起来。
一个村民用斧头砍掉了我的左手,一个村民用锄头卸走了我的双腿,还有许多村民用铁铲和木棍死劲地拍打我的身躯。
粉碎的腐肉粘连在铁铲上,在挥动中带上空中,溅了村民们一身。这突然的袭击吓着围上来的村民们又四散退开。
我的身躯只能称之为残骸或肉块了。
以你牙,还我牙。
以你眼,还我眼。
血债,就是要以鲜血来偿。
我澎湃的恨意化成了复仇的力量。
我左手断口的肉块突然蠕动起来,然后一节节蜈蚣的肢体迅速地伸出。一名持斧的村民被蜈蚣肢体的鎌刀钩住腹部,吊上了半空。
我的下身伸出数对巨大的毛茸茸的蜘蛛足肢,舞动的同时贯穿了持锄的村民。
不知道是谁先叫出一声,打开了村民们恐惧的匣子。
村民们纷纷嚷嚷地四散逃亡。几个瘦弱的村民在骚乱中被推倒,被踩得皮开肉绽。
“鼓噪!”我略感不耐烦,低叱一声。我的嘴巴张合之间,无数蝗虫带着金属研磨的声音飞出。
企图逃跑的村民迅速被蝗虫追上。犹如旋风般的蝗虫卷住村民,不一会儿就把村民啃得只剩下骨头了。失去血肉支撑的骨架倒下,再过一会儿,又被蝗虫吃得连渣都不留。
蝗虫在外围形成一道包围圈,只要村民敢靠近到十步之内,就被施以啃噬之刑。
短短几分钟,无须言语就把村民控制得有口不敢言,有腿不敢行。
我悠哉游哉地把新鲜的心脏从村民胸膛掏出,香喷喷的血腥味令我沉醉。
饱尝了我觉醒后的第一顿血心午餐后,被包围的村民一直带着畏惧和不安看着我。
卑微的人类,应该有其卑微的姿态。
我挥动蜈蚣形的左臂,像挥舞一把巨型的长锯,横着自左至右地砍向村民们。
一部分反应快的村民卧倒躲过这斩首之刑,但更多的村民被我的左臂分成两断。
甩动的蜈蚣形手臂在半空下起了细细的红雨。
“匍匐在我的脚下,卑微的人类!我就是你们的女皇!!”我仰天大笑,为人类终于摆出正确的姿态而感到快意。
村民纷纷跪拜求饶起来,以各种方式乞求我的怜悯。
“我们也不想伤害你双亲的,只是我们实在太饿了!我们也是被逼的……”
“谁让你的双亲在我们面前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还假装好心地分那么点食物给我们……”
我优雅地踱着八只巨大的蜘蛛腿,轻轻地走到这群村民上方。
“太吵了,我不喜欢没教养的。”呼喊得声音更大的人首先被我用蜘蛛腿刺穿。
“太肮脏了,我不喜欢不讲卫生的。”哭得满脸泪水鼻涕的人接着被我捅出一个大洞。
“……”
我一个个地数落这群卑劣的生物,一次次地用死亡去纠正残余的人。
留下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已经完完全全地被驯服成了我的奴隶。
当我抬起一支毛茸茸的蜘蛛腿时,他跪拜着扑倒过来,像一条狗般亲吻着腿尖。
“我的女皇,我是你最忠实的奴仆。请饶我一命吧!”他成功地从众人中脱颖而出,证明了自己是最优秀的奴才。
“……可惜,你是人类。”
我瞟了一眼这人类的神情,突然觉得一阵阵的恶心。于是我厌恶地甩腿踢开他,转身离开了。
当他自以为我会让他活命时,无数蝗虫扑上他的身体。他一边惨叫着一边拍打身上的虫子,希望可以延长自己的性命。其实,他只是延长了自己的痛苦。当他不清楚拍打过程中,甩去的血肉是来自自己身上还是自己手掌上时,他才渐渐地得到死亡的安宁。
强烈的求生欲望造就了他人生中最大的痛苦,多么讽刺。
在一座城池前,数以亿万计的奇型怪虫列阵相对。
城门紧闭着。城墙上的人族正在恐惧地战栗着。
死亡的阴云铺天盖地而来,人族即将失去他们的光明。
在遥遥的高峰上,我高傲地俯视着这座石头堆砌的建筑物。
它是多么的渺小,就像是一块即将落地的豆腐块一样。
我挥挥手,虫族大军汹涌澎湃地向城池进行进来。
这是一场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战争。
毁灭人族,这只是我迈出的第一步。
创造一个虫族盛世,那才是我真正想要的辉煌。
我要将这片大陆收拢在我的掌握之下。
而我,就是这片大陆的主裁——万虫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