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鄯府宿了一夜，次日一早我便乘着龙辇返回了宫中。
凝脂自然知道能出宫一次有多难得，遂不解道：“皇上给主子的恩旨有三日之久，主子何以提前两日便回宫？”
“既是恩旨自然难能可贵。我入宫方才三载，却先后两次回府。这等恩赐已经是罕有的尊贵了，想必已经为我招来许多不满。况且现在后宫人心不定。我们也不该掉以轻心。”
毕竟我被册封为皇贵妃不久，不便再这个时候树敌过多。更何况自我回宫以来，新晋的嫔妃我还尚未了解透彻。而轩辕的心最终容下了谁也未知可否。
这样一想，我少不了烦闷。透过车辇晃动隐约闪现的缝隙往外看，天色暗沉的不行。尽管没有抬头，却也知漫天盖顶皆是朵朵乌云。
这样阴霾的初春，总让人觉得是还未过完的冬日一般，似有诉之不尽的忧愁情绪也不免有些失落。
索性拨弄起耳上一对新制的玛瑙耳坠子。这玛瑙的颜色的确红艳喜人且带着天然的纹路，摸上去光滑如水。最难得便是一左一右两颗玛瑙，未经过任何的雕琢大小一般，珠圆玉润。
刚呈上来给我看，我便喜欢的不行执意要带上。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这玛瑙石过于寒凉，久不久的触及面庞或是颈间都令我不自主的颤栗。
却不如一窜带在腕子上的玉珠，尽管也是寒凉之物，却日日久久贴在手臂上。始终与我的身子一般温热，并不怎么难受。
想着心事，不知不觉便到了皇宫的侧门。
“主子！”凝脂忽然唤我，声音显然有些不对劲儿。我心一慌手上失了准，竟将一边的耳坠子扯了下来：“嗯？”
索性将玛瑙攥紧手心里，只听凝脂犹如低沉细柔的声音：“宫里好像除了什么事儿……”她顿了顿，才又接着道：“守在门上的侍卫尽数换上了缟素……”
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名字，竟然是允珣。是否趁我不在，这可怜的孩子就被人下了毒手？这样一想，不觉惊慌起来：“快，进宫再说。”
我催促车辇的时候，又想到了另一个人——皇太后。倘若是她不幸殒命，那我便省去了很多功夫很多麻烦。
只是天意难测，况且这种事谁有能说的准。
车辇经过尚宫院落时，由远及近的哭喊声尤为响彻。凝脂道：“主子，这样子是尚宫院里的某位……”她没说完，想是也不能确定谁这般不幸。
不过能令侍卫尽数缟素哀悼的必是有些身份的。
我看了看身上这身暗赭的宫装，倒也不显得异常华贵。就吩咐道：“速去看看。不必回宫更衣了。”
进入尚宫院落，车辇径直停在了尚菊阁的侧门。就着车夫的手下车，我这才看清这里竟是美人柳惠娥的寝宫。
允霓？
忽而想起轩辕赐名那日，我不经意间想起的那句诗：云披雾裂虹霓断，霹雳掣电捎平岗。
犹是满心的酸涩，便觉得心头微微有些寒凉。
凝脂提醒我道：“主子咱们进去罢！”
轻点一下头，由她扶着我往里走，听门口守着的小太监，以粗哑且尖细的嗓音扬声道：“皇贵妃娘娘驾到——”
不知怎的，就是觉得那声音令我厌恶到了极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