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下人的会察言观色，这也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而他既然在尚书府里那么多年，那么他恐怕闻闻空气就能知道主子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了。他不像宫里的奴才，宫里的奴才会了这些便会小心说话，为了保命，然而管家学会了这些，还是为了一些银子罢了。尤其是苏姨娘那里，他必须小心得候着。
“继续说。”沐倾辰有些不耐得命令道，比起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他更想知道的，还是沈如烟与二皇子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如今这莫名其妙的现状一直都在困扰着他，他想尽快解决。
“是是是！”太子说话的分量在管家眼里自然是比二皇子要重得更多了一些，“那个时候丞相大人派人告诉小人，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便可以给我许多银子。所以……所以奴才就这么做了！大小姐二小姐，还有许多姨娘的事情，奴才都一五一十得告诉了丞相大人，虽然奴才不知道丞相大人究竟要这些消息有什么用，但我们这种做奴才的，也没有办法去问，只能照做！”
沈如烟仔细地看着管家，这个人虽然狡猾，但是在眼下这样的状况，他恐怕也是不敢撒谎的。于是她便问道，“那你究竟卖了哪些消息呢？”
这个问题让管家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就是几位姨娘之前的争斗，还有大小姐的事迹，还有尚书大人的日常生活。”
比起尚书府几位姨娘之间的事情，恐怕云天最感兴趣的还是沈如林的事情吧。毕竟他是个尚书，沈如林的日常不仅能给云天创造机会，甚至还可以让他得到一些可靠的消息。云天这个人非常喜欢搜集别人的把柄，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很多时候，这样的消息能够让他计划的事情方便很多。就像他要挟沐倾辰那样。
“还有……”管家又再次补充道，“还有之前，丞相大人让奴才监视太子殿下！”
“监视太子殿下？那你为何要跑到我的房门口来？”沈如烟有些疑惑。
“因为奴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监视到太子殿下，于是奴才就威胁小玉，让她先去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因为二小姐总说大小姐你与太子殿下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小人就决定监视大小姐你！”
二皇子嗤笑一声，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管家，然后不屑地说道，“你们这尚书府，可真是乱的很阿。”
沈如烟根本就没有把二皇子所说的话放在心里，她审视了一圈跪在地上的管家，心里已经明白从他身上恐怕再也得不到任何消息了，于是她准备尽快将此事解决，然后把这个烦人的管家送走，再让沐倾辰去安排，想办法在近几日里带沐倾辰找到解药。
“好了好了。”沈如烟摆了摆手，“多余的我也不想听了，反正从你身上是听不到什么有利的消息了……”
“不是的大小姐！”管家立刻说道，“奴才真的只知道这些！”
“我知道，云天让你来监视尚书府，自然是不会让你知道丞相府的事情。你如今已经是一颗弃子，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沈如烟大大方方得问道。
打算？
难道沈如烟真的打算放了自己？管家一直以为，今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他从头到尾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一些银子还有虚华的地位，而沈如烟的话，无疑是给他带来了一丝希望，“奴才并没有什么打算。”
“没有打算？那可就不太好了。若是你没有打算的话，恐怕还是要去大理寺我才能放心呀。”沈如烟眨了眨眼，开玩笑地说道，“我再给你次机会，你好好想想，你今后究竟有什么打算？”
沈如烟的话把管家吓得不轻，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曾经如此针对沈如烟，今日沈如烟还会放过自己，但他心里也明白，事情败露以后，丞相根本就不会再去管他的死活。也许他已经敢在沈如烟面前横行霸道就是因为丞相能够替他撑腰，但也是要在他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如今他既然已经败露，想必丞相也会担心他牵连到自己。这一切正如沈如烟所说的，他已经是一颗弃子了。一颗被弃掉的棋子，还能在棋局中起什么样的作用？
人贵有自知之明，他今日落败，便知道自己的结果与退路。
“奴才，奴才打算离开都城。”管家想了一下，便有了答案，他心中猜测，这恐怕也是沈如烟愿意听到的答案。别说是尚书府了，哪怕他还留在都城，也会有许多的麻烦，而这些麻烦不止来自沈如烟，还有可能与丞相有关。他是个聪明的人，否则也不会想到利用小玉来转移注意力。他之所以会承认这些事情，是因为他没有把握沈如烟手上到底有没有证据。事已至此，他也不敢赌了，因为他怕死。
这些年来，他在尚书府和丞相府捞到的油水并不少，他不想拼了命得赚了那么多的银子，结果却没有命去花。
“这样很好，我今日便送你离开。”沈如烟不假思索地说道。
沐倾辰正想开口制止沈如烟的想法，因为他觉得这样太过危险。目前为止，他对这个管家了解虽然不多，却也可以预料到他是个见风使舵的人，这样的人若是放跑了，日后很容易便会对沈如烟构成威胁，然而，他还没有开口，沈如烟就像是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打断着说道，“太子殿下，要劳烦你去交差了。就说人已经查了出来，是尚书府的管家，但是管家宁死不屈，已经跳河身亡。”说着，她又看向了管家，“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若是你再出现在都城，不止你死，连我都要承担包庇的罪名。”
沈如烟没有想到，自己还是心软了。她是学医的，医者向来以救人自居。她虽然不敢说自己是什么善良之辈，却也没有存心害人的意思。既然都城已经没有管家的容身之所，那么她何不放他一条生路？他另外所做的事情，沈如烟也没有再追究的打算，反正无论他离不离开，他这个人这个身份已经无法留在这里了。
“好。”沈如烟的眼中有种异样的固执，沐倾辰只能妥协。既然是她决定好的事情，他也没有办法去改变。而且，他也不打算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了，因为他更想知道的是，沈如烟与二皇子的事情，“那么二弟……”
“大皇兄不必如此紧张，二弟我等下就会离开了。你还有什么问题，不妨直接问她就是了。”二皇子的语气非常慵懒，他根本就没有和沐倾辰解释的样子，但他却一定要欲盖弥彰地说上几句，让沐倾辰难受一下。他这种幼稚的恶作剧虽然沈如烟从来没有放在眼里，可沐倾辰却会因为沈如烟而放在心里。
对于二皇子的话，沐倾辰没有任何的回应。
沈如烟抿了抿唇，对着小环与小玉吩咐道，“小环，你带她下去，至于她之后的安排，你自己看着府中哪里有空缺，就让她去哪里。”说罢，她又看向了二皇子，“殿下，麻烦你离开的时候，将他带走。”
“噢？”二皇子不可置信地挑了挑眉，“你这是在差遣我？”
沈如烟看了一眼沐倾辰，“那就劳烦殿下你来替太子殿下解释，我带他离开？”
“我去好了，你们慢慢聊。”说着，二皇子踹了一脚还跪在地上的管家，“起来。以后别让本殿下看到你，否则还没等你死了，本殿下就会先让你尝尝生不如死是什么味道！”
这样独特的警告方式让沈如烟有些忍俊不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