娆妃娘娘听闻太医这般详情解释,顿时像秋日里被冷霜冰打了的茄菜苗一样,霎时间萎靡了精神气儿,低眉顺眼,潸然落泪,幽幽自语:“孩子……我的孩子,难道我们母子真的就这样只有半月的缘分吗?……我的孩子……为什么我的命会这样地苦呢……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为什么?!为什么啊?!老天爷,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你说啊……”
娆妃娘娘这样在很短的时间之内,经历了大喜,然后又听闻大悲,一时之间转换不过来自己的心境和情绪,此时此刻已然甚为崩溃。
珍妃娘娘缓了一口气儿,慢慢地踱步,然后又转过身继续说道:
“太医您在宫中这么多年,一直伺候观察娆妃娘娘的身体病患,娆妃娘娘怕是待你也并不薄,如今娆妃娘娘因为这个孩子这般地伤心难过,太医你难道就不能想出些什么好用的法子,能够一试么?哪怕是只有那么一线的希望也好啊……”
“这……”
太医听闻珍妃此言,甚为为难,好半天这才终于说出话来:
“珍妃娘娘……微臣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
珍妃娘娘一听此言,甚是欣喜,仿佛一下子在漫漫黑夜之中看到了一丝的光亮,大喜过望,所以赶紧追问去:
“只是什么?……太医,您但说无妨,只要是能帮到娆妃娘娘的法子,只要是能有一线希望可以让娆妃娘娘保住这个孩子的……太医您但说无妨。”
太医像是得到了一块免死金牌一样的安然无恙的保证一样,松了一口气,放心地说话来:
“回禀珍妃娘娘您,娆妃娘娘这种状况,也并不是彻底无药可医……传说民间有一种保胎的法子,是让身怀有喜的妇人,用温水顺着,服下一种被民间百姓唤作‘保胎粉’的药粉,以此来保胎。”
“那好啊……那依太医您看来,咱们就以此民间流传的保胎粉来保住娆妃娘娘的这个孩子,岂不是大好?”
太医面色凝重,打断了珍妃娘娘:
“娘娘您有所不知,这保胎粉虽说在民间传说当中,据说此药粉对身怀有孕的妇人有保胎的奇效,但是,这种药粉对母亲和孩子的身体都有所害处,而且是大害,相当有一些‘以毒攻毒’的意思。
所以说,这种保胎粉在民间尽管甚为流传,却也是常人不敢服用之药物。凡是下决心服用此药物的女子,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实在没有法子能够保住自己腹中的胎儿,这才以身犯险去服用这种保胎粉。”
珍妃娘娘刚才才舒展开来的眉尖,这会儿又微微地轻蹙起来:
“那如果服下这保胎粉,又有什么不好的效果呢?对母亲和孩子的身体又有什么害处呢?”
“不瞒娘娘您,这种保胎粉一经服下,便像是下了一个巨大的赌注,如若上天保佑,足够幸运,母亲和孩子都会无恙,而且孩子会因为此保胎药粉的药效和功用,更加稳实地附着于母体之中,直到安然出生。
而相反地,母亲的身体会受到极大的创伤,此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但好在是还决然不会危及母亲的性命;而孩子,则会提早产生滑胎之症,比预计之中的时日还要提早还要缩短些。
所以说,是否服用这种保胎药粉,就是一场拿命作赌注的赌博。迄今为止,宫中之女子,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服用过这种药物,毕竟是民间流传之物,微臣确实也是不敢保证一定能让娆妃娘娘安然保住龙胎,顺利生产啊……此事非同小可,还望娘娘三四而后行啊……”
珍妃娘娘陷入了沉思之中,正在考虑此事,还未作出反应,便和眼前的太医一道,被那床榻之上突然传过来的一声高喊给吓住愣住了……
本来因为伤心过度而靠着床榻边上的棱柱之处瘫坐着的娆妃娘娘,恍恍惚惚之间也听到了珍妃娘娘和太医的这番关于保胎药粉的对话,这一听不要紧,一听就听到心里去了,心里一心想要一个皇嗣血脉的娆妃娘娘二话不说,果断高喊一声:
“不用考虑,这个赌,我赌定了!”
珍妃娘娘考虑想来是娆妃娘娘因为求子太过心切,所以这才果断选择铤而走险,意欲服用那民间传说之中的保胎神药的。又考虑到此事事关重大,非同小可,如果顺遂心愿,那倒是一番大好之事,可是,如果事情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呢?岂不是甚是犯险么?
这日,娆妃娘娘正和平日里一样,在珍妃娘娘那虽然不是很华丽,却十分清幽娴静的宫苑之中闲坐,品尝珍妃娘娘亲自下厨制作的桂花红枣甜糕,刚咬了一口,还未嚼烂咽进肚子里呢,便觉得一阵十分强烈的恶心之意,顿时不由地掏出衣襟之上别着的上好的绢丝白帕子,轻轻掩住自己的口舌,将那口中还未及嚼烂下咽的桂花红枣甜糕吐了出来。
珍妃娘娘一看甚是着急,满是惊讶之意,慌忙上前来照应察看:
“怎么了?娆妃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娆妃娘娘依旧用那上好绢丝的白帕子捂着自己的口,“咳咳”地咳了几下子,这才缓过气儿来,平定了心气儿,对珍妃娘娘故作嗔怪实则耍性子地说道:
“珍姐姐……我怎么觉得您这桂花红枣甜糕,吃进口中,这么一番的恶心之味呢?”
娆妃娘娘一边轻轻地抚弄拍着娆妃娘娘的后背,也好让她的气儿喘得匀溜顺畅一些,一边另外一只手也拿起一块儿桌上盘子里整整齐齐码着摆好的不但散发着清幽香气的桂花儿红枣甜糕,送到自己的口中,轻轻地咬下一小口儿,慢慢地细细地咀嚼起来,直到吞进腹中,也都没有感觉出来那桂花儿红枣甜糕有哪里不对劲,更没尝出那桂花儿红枣甜糕有什么味道不对劲之处:
“娆妹妹……这桂花儿红枣甜糕……味道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呢?很是清香甘醇可口啊……”
珍妃娘娘说着,便又低头尝了一口自己亲自选料备料又亲手下厨制作的桂花儿红枣甜糕,细细咀嚼嚼起来,只觉得一股子的清香之气,自唇齿之间开始弥漫,在口中四处四溢,整个人的神志,似乎都通过那味蕾的感知,而将那清香美好的气味和味道,传送至全身全心,甚是美味与品味都上好的绝佳圣品。
“没有什么不好的味道啊……我都尝了吃了这么多来了,除了清香甜糯之气,哪里还有什么不好的遏味道呢……”
珍妃娘娘对于娆妃娘娘的“恶心味道”一说,甚是疑惑,看着娆妃娘娘那一脸纠结难受的模样儿,倒也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所以,珍妃娘娘便也是本着慎重起见,遂唤来身边的宫女下人过来自己边上,吩咐道:
“马上去请宫中御医过来……就说后宫的娆妃娘娘身感不适,让宫中御医速速前来娆妃娘娘宫中进行察看医治……去,快去吧……”
珍妃娘娘这边吩咐着身边的宫女下人,那边将娆妃娘娘轻轻地扶稳扶起身来,关切地说道:
“来,娆妹妹,我先扶你起来,咱们一起,我送你回妹妹你的宫中,待回至宫中,你先躺一会儿,歇息一下,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宫中的太医马上就会来到,替妹妹你细细诊治的,还是身体要紧,有身体不舒服的境况,还是要尽早找太医来察看治疗的好啊……”
珍妃娘娘将娆妃娘娘搀扶着回至娆妃娘娘的宫中,不消喘上两口气儿的工夫儿,刚刚躺上床榻,派去请来的宫中太医便来了。
“微臣参见珍妃娘娘,参见娆妃娘娘……”
“免礼免礼……太医您赶快看看娆妃娘娘把,今日偶感不适,食之无味,还伴有轻微的恶心之意……”
太医过着一根丝线,摇摇地察看感知娆妃娘娘的脉象,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眉眼之间闪烁出一阵的欣喜之意,但转而又是愁眉紧锁……看得珍妃娘娘在一旁甚是着急:
“太医……娆妃娘娘没事吧?”
太医没有马上答话,而是稍稍地缓了一口气儿,然后才轻轻地卸下手上的诊查脉象的细线,恭恭敬敬地来到珍妃娘娘面前,双手抱拳作揖,对珍妃娘娘回复道:
“回珍妃娘娘您,娆妃娘娘她……她有喜了,臣几经诊查,娆妃娘娘的脉象有滚珠之相,大为喜脉之意啊……”
“是吗?我怀有龙嗣了?!”
首先发出惊讶之声的,便是躺在床榻之上稍微有些虚弱的娆妃娘娘,一听到太医在帐外跟珍妃娘娘说起自己竟然是因为有了喜这才身感不适的,顿时之间,所有的身有不适和所有的心烦恼火,一股脑儿地全都不见了,一瞬之间转化成无穷无尽的欣喜如狂:
“太医……您是说,我又喜了?!我有孩子了?我就要当母妃了是吗?!”
太医转过身来,面向娆妃娘娘,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回娆妃娘娘,娘娘您确实是有喜了……”
太医似乎还言犹未尽的样子,娆妃娘娘便一下子将太医的话截断去,万分开心万分欣喜地对着珍妃娘娘和身旁伺候的宫女下人叫道:
“珍姐姐……我有喜了呢!……珍姐姐,你刚才听到了吗?太医说我有喜了,我怀了皇上的孩子,我怀了龙嗣呢!”
娆妃娘娘的心境一下子大好,十分地欢畅,十分地开心。怀有一个龙嗣是娆妃娘娘这么多年来的愿望,能够为皇上生一个孩子,为了皇族延续血脉,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