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体内三色交织,原力充盈的时候,李央就感受到原力的活跃,一股清明的信息递达到他的脑海。
除却自身的伤口愈合,三色原力在对敌之时,可以默无声息的浸入对方的经脉穴窍,如春雨润物,细密而不知觉,当李央最后一刻口中原力吐在‘佛手’的耳边时,这股原力便是让‘佛手’身上浸润的三色原力爆发的引子。
千里种树,一夜春风过,万树朝春,争先恐后的蓬勃着绿意,挣脱开生命的沉寂。
身死道消,春风能让万物复苏,更是让冬残坠落。
李央在‘佛手’身上试验之后,看着满地的血污,内心惊叹着这一功法的犀利。而‘佛手’的佛家十八轮回之术也明显小成的情况下,竟然在最后一刻毫无还回的能力。
看似绵软无力,却在无形中让人分崩离析。
‘春殇’?脑海中默然闪过这一招式的名称。内心深处,李央对于见到老头子,似乎更加期待了起来,他现在对于自身的功法与原力似乎只有在使用的时候,才如福至心灵般展现在他的面前,一切似乎顺乎自然,而一切又毫无痕迹寻摸。
雨水似乎并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而黑暗中的广场似乎除了风雨之声,一切停顿了下来。
被风雨声遮盖下来的黑暗,涌动着莫名的气息。
似一头头猛兽,在黑色中,环伺着中间,择机而噬。
李央将原力运转在眼眸之中,四周的景色与白日无异,但莫名的危机感始终回荡在心头。
未动一发,静静的这样躺着,在身躯微微拱起,努力要抬起头的一刻。尖锐哨响一般的破空声,自远处广场边缘的角楼上传来,待到声音传到耳中,面前已赫然出现一只精铁铸造的箭矢,银色的锋芒、黑铁箭身、白色尾羽,箭势无匹,带着军中杀伐之气,迅疾而至。
‘咻咻咻’接二连三的破空声中,前后连贯、不同角度的箭矢鱼贯而来。
李央面色波澜不惊,内心却是暗道一声不好。
他选择此处广场,为的便是让暗杀的刺客无所遁行,在宽阔之地,隐匿潜行的手段自然是失去了屏障,但他未考虑到,空旷之地的他更会是众矢之的的明显目标。他未想到,九大家的护军之中,竟然也有人对他出手了,而且显然此人手中的弓箭不是凡尘,在此人手中也定是见过血光。
‘黑杀令’虽说是‘寂灭宗’所发出,但其更多被吸引而来的是平民之中想要更进一步的修者,而对九大家的宗族子辈来说,却是并未有太大的吸引力,但是李央却忘记了,除却嫡系、旁支的九大家族人,他们每一家都有着自己护卫军人,而死士、圈养的平民武者也不在少数。
虽说在九大家眼中,他们只是炮灰的角色,但炮灰自己,却有着自己的理想。
而对这些而言,能被赐姓并且修行家族功法,便是一步登天,鲤鱼化龙般的造化!
想到此,李央不由得对‘寂灭宗’感到更深的忌惮。
因为拯救所老头子的存在,并且出手之后,‘寂灭宗’依然发出了‘黑杀令’,除了想至自己死地之外,也是对拯救所表明,‘寂灭宗’的宗族子弟并未有对自己出手,自然之后的账也算不到它头上。
而到现在拯救所还未有的动静,自然而然的便表明的拯救所的态度。
化龙池中三日三夜,极品材料炼体还穴,而修为更是几天之内变作了天玑三星,倘若连‘黑杀令’都承接不下,那自己也便不值得老头子出手了。虽然不清楚老头子看上了自己哪一点,但对于眼前的局面,李央却不能再想了。
双手拍地,借力身体飘然而起,箭矢疾落,扎在刚刚的身下之处。
石碎迸裂,还未待落下,又三支箭矢从远处来到近前,头颅、心脏、腰眼处三个角度,先发后至,后发先至將将同时抵到身前。
李央人在半空,恰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间不容发的时刻,李央提起体内原力,硬生生的在空中停了一瞬,避开脑门前的一箭,提力胸腹,身体后仰,险而又险的避过了剩余的两箭。
冷汗‘唰’的一下从毛孔中溢出,混杂着雨水,化作一阵雾气。
急速的之字型跑动,在身后箭矢的破空声还未传到时,险而又险的踏上了白塔平台,躲在了背面。
李央大口却无声的喘着气,急速的清空着胸口处的浊气,连带着之前肋骨的伤痕未愈,钻心的疼痛让李央眉头皱起,却未有一声冷哼,此刻出声,哪怕轻微,他也不能确定远处的那个箭手是否能够把握他的方位。
此人同样应该在天玑的修为,李央突然觉得平民之中的天玑高手也太过泛滥,仅仅是半夜之间,便出现三人之多,要知道能够成就天玑修为,哪怕拯救所中也是至少三品修士的品位。而除却拯救所的长老们,最中间的力量也不过是天玑修为。天玑修为放任在其他城中,往往便是那城中担任着大执事的位职,主管着那处拯救所的上下大小事宜。
自己从拯救所出来发现,似乎大街上随便遇到的便是以前所仰视的平民中的最高修者。
实际上李央是太过低估了‘黑杀令’对平民中的修者的诱惑了,尤其是晋升了天玑之后的修者。
但凡在平民之中晋升天玑修者,无一不是精进异常,毅力非凡之辈,能够凭借自身的潜能修行到此,又怎会放弃一朝得道般的机缘。
雨声愈发宏大,噼里啪啦的铺陈而下,夹着的狂风的呜咽,掩盖了雨中急速奔行而来的数十众人。
黑衣黑面,人手一口朴刀,沉默而有条不紊的向着白塔处行进着,速度快而不乱。
广场处积水肆流,脚步踏过,溅起飞落,重新化作隆隆雨声。
数十人来到塔下,环伺而过,将白塔环包其中。
当先一人,快步而出,双手持刀,起步、款走、加速,刀身斜在一侧,目中盯着塔下的李央,而后奔行而至,刀起,从上而下大刀斩落。
招式平凡,但胜在快与准,带着杀伐之势,刀身还未到,便觉一股军阵操练中千锤百炼般的悍气铺面而来。
李央沉声,微闪,侧身躲过斜下砍落的朴刀,虎拳崩起,一前一后若伏虎之罗汉,同时击中这人的胸口。
‘咔嚓’几声急促的骨裂断折声传出,人影翻飞,倒卷而出。
还未稍缓,又有二人从地面半蹲窜至李央脚下,朴刀横在身前,两刀向着李央的双腿出横斩而来。
跃起,前翻,当头两个连踹,地面二人的额头凹陷,瘫倒在当地。
还未停歇,侧方箭矢破空声疾发而至。
‘刺啦’一声长长的裂锦声即便风雨也无法遮盖。
鲜血带着一块布锦射入远处的夜色之中。
面前的黑衣人,半分停顿没有,又三人呈三角之位掩杀过来。
此刻又一道箭矢,从另一侧若剃刀回旋般再次袭来。
“此子便是让你吃瘪的李央?”广场不远处的乔楼之上,几处人影分立当下。
全身上下一身锦衣绸缎、绣着金黄色圆形金丝的胖子,抱着双手,一边对着手指上的五个戒指哈气,一边蹭着衣服,对着空气中说道。
似发问,又似明知故问般,却并不担心有没有人会回答。
胖子并不觉恼,打量着远处的战局,而后剃着双手的指甲道:“好像,他快死了,这就太对不起本公子大雨天淋雨来看的一场好戏了。”
口中说是淋雨,却在他的身体四周半分雨汽都没有,风平浪静像是站在了屋内避风之处。
“哼!”一身黑色古服绣着鎏金丝边的玄夜,带着阴翳的表情从黑暗中若隐若现,并未多说其他,而后更是消失在黑夜之中。
“金胖子,我觉得这小子比你可帅多了,你看人家那体型,人家那装扮,这打斗看起来,比你那几招狗吃屎可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孩童般的稚嫩声中,语气却老气横秋般讥笑着不远处的金宫子。
“是啊,本家宗族碍着老头子,自己的子弟不能出手,便是死士一拥而上,这群殴看的,真是太血腥、太暴力、太霸道!”金宫子也不着恼,嘴中碎碎道。而后继续的剃着手指甲。似乎那里一丝污垢没有的指甲中藏着许多他不了解的秘密。
而不远处一身火红色羽衣的女子却凝声不动的看着远处,眼神中波澜微起,火红色的罡风在她体外三丈处升腾旋转,雨汽还未到便化作青烟散去。
乔楼不大,但屋顶以及四周楼房的顶处分列着八个身影,除却之前消失而去的玄夜,九大家的核心弟子此刻全部在观望着远处的战斗。
‘哒、哒、哒’连续不断的马蹄声拖着马车压在青石路面的嘎吱木轮声在雨中慢慢的显露出来,西羽街首,广场入口处,五六辆马车慢慢的停止了前进。
车停马顿,化作这夜雨之中另外一份背景。
马车后方不远处的夜幕中,身着素衣短打装扮的猥琐中年汉子,在撑着油皮纸伞,带着身后几个隐于黑暗中的侍卫,小心翼翼来到了马车前。
还未发声,乔楼上那童子,便是‘咦’的一声,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