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彩票机几乎都被砍成了两段,外壳完全破裂,里面的好多电路都断了个干净。于是他惊恐地大叫,然后整个人都不停地哆嗦。
“这么办?这该怎么办?”
“我才十四岁啊!难道就要这样去地下见老家伙?”
“难道我就要饿死街头?”
他转过头,就看见那事情的罪魁祸首在笑。
那是个高大的中年人,穿着笔挺的西装,看样子价值不菲。年纪大概已经过了三十了,但是保养得很好,没有一般中年人那种大肚子,长得也算是高大威武。
但是此刻,这个中年人居然在笑,而且笑得非常得意,还露出一颗闪闪发光的大金牙。
他在笑?他在笑?他居然还敢笑?他还敢笑?
“我勒个去啊~~”
杨演替大吼一声,抬起了胳膊。
身体中的血液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一样,快速地流动起来。原本平静跳动的心脏像突然打了兴奋剂,不断地快速抽搐,将那隐藏的力量唤醒。
在他举起的纤细右手上,青色的血管如同雨后地下的蚯蚓一样,突然破土而出,一根根在手上快速地蠕动着。
终于,空气中想起一阵皮革破裂的爆鸣,小弟们都张大了嘴,傻呆呆地望着天空中飞舞的老大。
张义康在天空中翻了十几个圈儿,鼻血、口水,混着破碎的金牙白牙,在空中肆意地挥洒。终于,砸进了自己的小弟当中。
“他娘的居然在笑!”
“他娘的居然在笑~~”
“还敢笑?”
“他还敢笑?”
对面的老大看上去已经要死不活了,但是罪魁祸首的怒火却丝毫没有得到平息。
杨演替一掌一掌,恨恨地拍在了木质的账桌上。账桌很旧了,但是不得不说,账桌的质量相当的质量相当的好。经过这么多年,上面也没出现过一丝裂纹。
但是即便如此坚挺的账桌,也顶不住如此粗暴的拍击。
“他居然在笑!”
“砰~~~”
“他居然在笑~~”
“砰~~~”
“他居然还敢笑~~”
“砰~~”
“我吃饭的家伙都没了,他还敢笑~~”
“砰~~”
杨演替每骂一句,手上的力道就大了一份,整个街道都在这么一双稚嫩的手掌下,微微颤抖。那剧烈的拍击重重地打在混子门的心头,很多人已经开始想象,要是这双手要是打到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事儿?
“他还敢笑~~”
砰~~~~咔嚓~~~
终于,账桌在杨演替的手上,彻底化作了一滩木渣子。
杨演替看看地上的木渣子,又将目光投向了内屋。
为了给老东西办理后事儿,那里面的东西都卖了,整个内屋都是空荡荡的一片。屋外呢?屋外是一地木渣子和一块已经彻底报废的废铁。
没了,这下干净了,彻底的干净了。
连最后一张账桌也被自己拍烂了。
什么都没了,这下自己真的什么都没了。
杨演替转过头来,望向混子们,那眼神就好像大限将至的濒死之人,充满了悲凉和无辜。这时候,混子们都被这样的眼神给怔住了,到底要经受多么惨痛的事情,人才会拥有如此死寂的眼神?
张义康吐出几颗牙,望向对面的小鬼,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有些不真实。
“他在干嘛?我在干嘛?我刚刚杀了他全家?我刚刚杀了他全家?那凄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儿?”
“妹妹的!明明挨打的是我啊~~是我啊~~”
“是我啊~~”
杨演替突然双脚蹬地,如同一只雄鹰一样高高飞起,跃向了还在叫唤的张义康,大吼道:“你妹妹的!打的就是你~~”
………………
夜色低沉,四处寂静无声,街道上那些横七竖八的混子们都晕得不能再晕,一个个口吐白沫,很配合的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杨演替从烂掉的账桌上抽下了一根木板当做板凳,白天那最后的一根椅子也在打架中彻底地损坏了。
烂得干净,烂得好干净。
家徒四壁的意思是说,家里除了四面墙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可是这种夸张用在杨演替身上却一点都不夸张。
杨演替摸摸了口袋,发现里面只有三元钱。一盘炒菜十五块,一碗面七块,一瓶饮料四块,三元钱能干嘛?三元钱能干吗?
最后杨演替将目光投向了那台几乎已经完全报废了的彩票机。
他颤抖着手,将三块钱全部投了进去,然后启动了电源。
彩票机的许多电路都断掉了,错综复杂地纠结在一起的电路只能发挥一种作用,那就是短路。只见彩票机剧烈地颤抖起来,摇了几下,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然后,然后它就爆炸了。
强烈的电流将杨演替轰飞,也在空中翻了一个圈儿,最后重重地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