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病中更有痴儿女
祠堂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穿斗篷的女子，大大的帽子将头罩着，看不清脸容，她全身上下一片雪白，就连眼睫毛上都是一层白霜，只除了小小的唇，有一抹嫣红。
这女子一动不动的站着，真如雪人一般。
“姑娘”，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不同的是一个带着惊喜，一个则哽咽。
陈大生有些激动的握紧了拳头，那个女子回来了，那就说明青龙峰那边没事了吧？
蓝冰拖着一条腿上前几步，低头半跪了下来，刚好挡在了方二爷的前面，他看着婢女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姑娘，婢子有罪。”蓝冰磕头。
“蓝冰，我们回家。”女子淡淡说着，伸出白玉一样的左手，拉起了蓝冰。
蓝冰满脸是泪，“姑娘，家没了，房子都倒塌了。”
女子道：“修好还是家。”
是啊，修好了一样可以住的，蓝冰擦了泪，“姑娘，没找到老爷吗？”
女子身子明显一僵，沉默了片刻，才答：“找到了。”
找到了！真好！那老爷是先回去修房子了吗？蓝冰雀跃。
“姑娘，我们快回去。”言语中掩饰不住的喜悦，能不高兴吗？她的亲人都回来了，房子倒了怕什么？人在就好了。
两人转身就要走。
“月姑娘！”陈大生急急喊道，“请留步。”
众人嘘了一口气，太好了，有人还可以开口去挽留这个女子，就是她说要地动，让三夫人示警族人的，她回来了，那也可以问问地动还有没有？谁不想回家啊！而且，关键的是，她刚才说倒塌的房子可以修，那，断了的腿，胳膊，能不能治？
很多人，目光灼灼。
“陈长老，月欢歌多谢援手”，女子施礼道，声音柔和，没有了三日前涩涩的，却仍然缓慢。
陈大生一愣，他没想到这女子还是这样多礼，旋即汗颜。
“月姑娘，陈某有负所托，蓝冰姑娘她…。。”
陈大生视线落在蓝冰的左腿，是断了的，这要是治不了，以后这婢子就是个瘸子了。
“不妨事。”女子答，略略抬起了头，陈大生又看到了那双眼睛，亮亮的。
不妨事的意思就是能治？是这个意思吗？石头娘跪爬了过来。
“仙子姑娘活菩萨，求你也治治我的儿，他才十岁…。。”妇人痛哭，鼻涕和眼泪一起流，脸上沾了灰，此刻看来像个大花猫，但她双眼赤红，显示真情流露。
“好。”月欢歌道。
这么痛快？有求必应？妇人们大喜，纷纷前来求治，文妈夹在众人之中有些忐忑。
“十二个都可以。”月欢歌道。
怎么是十二个？外间十三个，里间两个，应该是十五个。众人都有些不解，哦，对，这女子没有到过里间，肯定是不知道的。
“不对，是十五个伤者。”方勇急切更正，“里间还有我爹娘。”
还有我的儿子，文妈不敢抬头，心头直念。
那女子抬头看过来，众人才看清容颜，有一霎时的恍惚，这女子好相貌，只是年纪有点小吧，十四五岁？但那双眼睛，犹如一汪潭水，幽深…。她这样看过来，众人就觉得有些发寒，那可是能预见地动的仙子，不能冒犯，族人们低下了头。
“无辜之人能治。”女子说道，转过了头。
众人顿觉身上一松，无辜的能治，那故意害人的就不给治了，说得好。可是，这女子都知道吗？即使当时不在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她，是怎么知道的？
月欢歌扶着蓝冰转身走了，石头娘一下子弹跳起身，她一起来，那些妇人们都跟着起来，在女人们的心中，救人才要紧，只要能治了自己的亲人，都是好的。
“喂，怎么走了？话说清楚！”
少年人脸红脖子粗的大喊，追了出来，文妈颤颤的也跟了出来，两人到了门外，却怎么都迈不动步子。
距离祠堂五六米远的地方，趴坐着六头雪狼，火把的照耀下皮毛闪着幽光，那女子附身下来正在说着什么，只看见她的唇上下开合，听不见声音，六头猛兽像是六只小猫一样低低叫着，时值暗夜，这场面实在诡异，然而总有异类。
故弄玄虚，方勇心头火起。明明年纪比自己还小，非要装的老成的样子，看着就来气，懂兽语吗？有什么稀奇。
“喂，我爹娘能治吗？”他扬声问道。
“无辜之人可治”女子缓缓说道，继而转身面对着少年。
少女的容颜近在咫尺，身高比少年矮了一个头，此刻略仰着头，白皙的下巴尖尖，她缓缓重复着前面说过的话，听在少年的耳朵里就变成了挑衅。
“你究竟要什么条件才能治?“方勇气道。
月欢歌看了看他，没有回答，拉着蓝冰的手走了。
“喂，!“真是无礼，少年猛的踢出一脚，坡上的积雪溅起一片。
“嗷呜!“六只雪狼呼啦啦全站了起来，对少年做出攻击的姿势，最前面的一只更是人立起来，但只是抬起了一半又放下，像是被什么拉住一样。
方勇正在气头上，自然是不怕的，手一扬就要打下去。
“休要胡闹!“
方二爷等人走了过来，他们早看到了这六只雪狼，要不是想给方勇求情的机会，早就出来了。
“你这蛮子，这可是灵兽！”方四爷扬手给了少年一个响头，“要不是它们被绑住了，恐怕你现在就是个死人！”
方二爷也摇头，“要冷静，你看月姑娘，小小年纪…。”
少年哼了一声，跑回了祠堂。和那个小丫头有什么可比的？
“二哥，陈长老！”方四爷惊呼出声，“快来帮手，是父亲和大哥。”
方四爷正要解开雪狼身上的绳子，说是绳子其实不贴切，更像是谁的衣服料子，只不过都已经磨损的不成样子。六只雪狼身上都绑着同样的东西，而它们则是靠着六条这样的东西拉着一个粗糙的篱笆，是干树枝编成的，上面正躺着两个人，均是双目紧闭，衣衫凌乱，显然是与人交过手了。
方二爷收回搭在老族长脉搏上的手，“先抬回去再说。”
族里的男人们跑过来，将两人抬走了。
“二哥，怎么样？”方四爷焦急问，陈大生也看过来。
“不好说。”方二爷摇着头，“气息尚存，但生机薄弱，看来这月家姑娘真是不简单那。”
方四爷与陈大生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了然，无声无息的上来了山坡，人无声，兽无声，恐怕族里最厉害的老族长也不是她的敌手，重要的是，老族长现在倒下了。
青龙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方老族长和方大爷与人交恶被重伤，又被月欢歌所救，所以现在用雪狼拉了回来。
三人不敢耽搁，一起动手，快捷无比的解开了雪狼身上绑缚的绳子。
“嗷呜！”雪狼欢呼着，跑开了。
“果然灵兽，不怕火。”三人赞叹，视线追逐着它们离开的方向，心中落定。
果然，是那姑娘离开的方向。
******************************************************************************8
“石头娘，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五六个妇人，猫着腰，大气也不敢喘，慢慢的靠近村头的小院，三个月前这里租给了三个外乡人，她们没多想什么，三个月后，这个院子却成了她们的希望所在。
夜色沉沉，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妇人们已经到了小院的大门外，木门已经损坏，透着雪光，依稀可见小院中的房屋已经倒塌了一半。
妇人低低问着，有些喏喏。
石头娘回头看了看跟着自己的几个妇人，“你们要是怕，就别跟着来。”她也是低低的回答，却十分有底气。
“怎么能不怕那？那姑娘可不一般，万一得罪她，她不给治了…”一个妇人反驳，其他人点头。
眼前，那小小女子是她们唯一的希望。
“你们真是猪！”石头娘气的跺脚，“有什么可怕的？月家姑娘跟前伺候的丫头受伤了，眼下她跟前没有可用的人，咱们去帮手，又不是去干什么…。”
“她会高兴吗？”另一个妇人提出了新的问题。
“是否高兴是她是事，我们只管做。”
石头娘目光坚定，月家姑娘虽然年纪小小，但是行事有礼有节，是冰村这里的少年男女们都不能比的，照顾她，让她过的好一点，石头娘觉得是自己分内的事儿。
石头娘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身，她是来做事的，不怕。
更何况，已经到了大门外，那有回去的道理?石头娘朝院子里看去。
院子中的空地上支起了帐篷，里面也点起了油灯，映出有两个人影，一个坐着，一个似乎是半蹲着。
“啊！“有人低呼。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石头娘这次真生气了。
“那些雪狼怎么到这来了？“妇人说，腿也开始打颤。
在妇人的认知里，狼是凶狠的，会吃人。尽管方四爷说这些是灵兽不会故意伤人，但看着它们慢慢围拢过来，要说不怕肯定是骗人的。
“石头娘，我要回去了……“跑了一个。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我，我明天再来吧……“又跑了一个。
“我们，我们也回去了……“这次干脆跑了三个。
石头娘叹了口气，问自己怕吗?怕!但，为了儿子，又有什么可怕的?
她一步一步的走进小院子，走入雪狼的包围圈，她做出了这辈子最自豪的举动。
“各位，我没有恶意，我是来帮助月家姑娘的，我可以进去吗？“妇人施礼，恭谨的说出来意。
带头的雪狼审视了妇人一会儿，转头走了。头领一走，其余的也都让开了，但还是围着帐篷，不肯走远，似乎是在放哨。
原来灵兽能懂人言，真好。妇人在衣襟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才敲响了帐篷的门。
开门的婢女一脸灿烂的笑“正等你，快进来。“
石头娘也笑，“怎么?姑娘知道?“
“姑娘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会有人等不及的。“
婢女嘴里说着，手中不停，拿起锅子，又往炉子里加了柴，炉火明亮，帐篷里温暖如春。
这是两间的格局，用一块布隔着。里面有个人影盘膝坐着，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那是姑娘在休息。“婢女又笑了，“快来喝口热汤。“婢女推过来一碗汤。
石头娘连忙接了过来，“蓝冰姑娘，这些事让我来吧，你腿上还……“
石头娘猛得住口，不对，完全不对。
她开门，转身，取锅，添柴，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未见丝毫停顿，这不是一个腿伤了的人能做的。除非……妇人视线落在婢女的腿上，目光灼灼。
“快喝吧，姑娘说凉了会发苦。“婢女说完端起锅子走了出去，随后又进来拿了几个碗，再出去。
果然好了。蓝冰的腿治好了，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月家姑娘真的有这个本事，真是神人。
妇人端起碗一口喝下，神人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
“快喝吧，姑娘说谢谢你们，你们可以回家了。“蓝冰将汤倒进碗里，让雪狼喝掉。
“敖呜。“喝了汤的雪狼却没有离开，而是对蓝冰低低的叫着。
“我可听不懂，你们要是不走就等明天姑娘醒来再说吧。“蓝冰又想了想，加了句，“姑娘说这汤对你们有好处。“
真的懂吗?雪狼们各自回到原位，闭上了眼睛，看样子是要睡了。
蓝冰有一时的恍惚，随后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疼吗？“那女子问，一只左手按压着婢女的膝盖四周。
“疼“婢女老实回答。
“喔，疼就好。“女子仍旧低着头，“我爹死了。“她说。
“什么?“婢女一愣，就这么个眨眼的功夫，婢女听大一声脆响，接着是伤腿剧痛。
“只是关节错位，没什么大事，一刻钟之后就可以走了。“
女子站起来，头被斗篷盖住看不清脸容。
“这个煮汤，等下会有人来，给她们喝，有好处，还有雪狼，喝了回家。“这大约是这个女子说的最多的一次，还是慢，也有些喘。
“那个，老爷他?“婢女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因为她看见已经进到里面的女子身形明显的一顿，便住了口。
是真的，老爷死了。姑娘从不说谎。难怪回来的时候，院子里面并没有人在修葺房屋。
原来，原来，已经不在了。
帐篷里面，石头娘已经睡着了。蓝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妇人一脸恬淡的歪倒在炉子旁边的榻上。
累了一天也该睡了，蓝冰又看了眼内间，那个人影还在盘膝坐着，静静的。她肯定也是伤心的吧，不然，也不会一直坐着休息的吧。
婢女熄灭了油灯，在妇人的旁边躺下，拉过被子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黑暗中很快传来了酣睡声。
“蓝冰。”月欢歌轻轻唤了声。
“哎，姑娘你起了。”婢女欢快的应了声，熟练的拿起脸盆，毛巾，梳子，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
“姑娘，还穿斗篷吗？”婢女哽咽着。
月欢歌定定的看了蓝冰好一会儿，突然说道：“你这性子得改改。”
婢女则大声的哭了出来。
石头娘在外间直打转儿，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高兴的进去，也没说什么怎么就哭上了？
好一会儿，婢女才止住了哭声，拿了斗篷给月欢歌系好，仔细的将大大的帽子戴好，前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差错，眼里的泪又来了。
“再哭，就不要跟着我。”月欢歌缓缓说着。
蓝冰擦了擦泪，委屈的不行，却见那女子已经转身走了出去，嘴角弯弯，她是在笑吗？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能笑出来？
“月姑娘。”
石头娘局促的见礼，真羞人，昨儿怎么就睡着了？今晨起来的又晚，蓝冰什么都准备好了，自己明明是来帮忙做事的，却反而更像个客人。
“大嫂子。”月欢歌还礼，做在了主位上。
“蓝冰。”她喊道。
“婢子在。”蓝冰只得从里间出来，双眼仍然红肿。
“你不来，大嫂子不会吃饭。”月欢歌头也不抬，拿起了粥碗。
“可不敢，可不敢，回去吃，回去吃。”石头娘慌忙推辞，那女子似乎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吃喝起来，大大的帽子盖住了整个头，连吃饭也不拿下来吗？
正想着，一双柔软的手伸了过来，硬是将妇人拉着坐在了桌旁。
“大嫂子，姑娘没当你是外人。”蓝冰推过来一碗粥，“快吃，吃完干活就是了。”
总算有活儿干，太好了。
妇人勉强笑笑，象征性的尝了一口，什么味道？又尝了一口，有些甜，有些酸，再尝一口，又有些爽滑，这是怎么做的？怎么这么好吃……。
“姑娘，我先去办事了。”妇人蹲身施礼，少了些局促，多了份坦然，整张脸看起来精神奕奕。
月欢歌点点头，妇人便转身出了帐篷。
“蓝冰，取笔墨。”月欢歌道。
“姑娘，不是要给伤者医治吗？”蓝冰诧异，仍然取来了笔墨。
“恩，要治。”月欢歌一面回答，一面看着蓝冰铺开了纸。
“用笔墨治？”蓝冰纳闷起来，她真是不明白。
月欢歌，抬起头，像看傻子一样审视着蓝冰，复又叹了口气，“即使是上古神医巫咸大人也不会这等神技，我怎么会？”女子不再说话，认真的在纸上量量画画。
“呵呵，姑娘，你真逗。”蓝冰欢快的笑，一点也没有被揶揄的不快。
“对了姑娘，雪狼还在外头。”蓝冰终于想起了这件事儿，连忙报告。
“昨天的汤，它们喝了没有？”女子画了一条直线，轻轻的问。
“喝了，都喝了。”蓝冰道，“那是什么汤？”
“药汤。”女子收了笔，小心的吹了吹墨，蓝冰凑上前看，见是一个房屋的形状，但又和以往她见过的不同，很多线条，旁边都写满了数字。
“这是什么？”婢女好奇。
“图纸。”女子答。
“做什么用？”婢女再问。
“造房子。”女子再答。
“造房子？”方二爷哑着声反问，他一夜没睡，守着老族长和方大爷，身体到没有不适，毕竟是习武之人，但没休息过，总是不太舒服。
“是，姑娘说借用几个人，十二三个就好。”妇人答。
“石头娘，你说是月姑娘让你来的？”方四爷走了过来。
听闻月姑娘三个字，祠堂瞬间沸腾了起来，人潮涌动，将石头娘围在了中间，全都是目光灼灼。
“是，月姑娘还说等下她就来给大家治疗。”石头娘面色无波，昨儿个被狼群围着的人都能平安无事，今儿何惧一些乡亲？
“啊，太好了，果然能治的”有人兴奋。
“高兴什么，不见得吧。”有人质疑。
“你不信？”有人反问。
“可不敢不信。”有人惶惶。
一时间祠堂里面热闹非凡。
方二爷叫过石头娘，小心的问：“月姑娘还说什么了？”态度恭谨带着尊敬。
石头娘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被人这般尊着，感觉真不错，她拿出两颗白色的药丸交给方二爷。
“老族长，方大爷等下醒来时，立即吃下这颗药丸，伤势可愈。”石头娘答，这次她干脆省略了姑娘。
方家人自然知道这药丸必然是出自月欢歌之手。二爷，四爷同时吁了口气，毕竟，救人要就到底的。
“二哥，我去了。”方四爷说着，也不等方二爷应声，带了十多个男人急匆匆的走了。
正应该你去的。方二爷心里说，要论机关建造，精巧设计没人比你方四爷更合适。
“大嫂子，多谢了。”方二爷拱手向石头娘。
“可不敢，可不敢。”妇人连忙还礼，心里头美美的，这可是族中的二长老，平日里都是她行礼的份儿，今儿却不一样了。
为什么不一样了？自从她替月家姑娘办事就开始了。
“石头娘。”一些妇人连连招手。
“快说说，昨晚儿………”一群妇人叽叽咋咋的聊开了，这样的兴奋，全然忘了祠堂里外还躺着那些受伤的人。
“怕什么？”石头娘睁圆了眼睛，“月姑娘厉害着那，蓝冰姑娘已经给治好了。”妇人的声音带着惊喜与肯定。
妇人们喜上眉梢，能预知地动的人，岂能是普通人？那女子一定是有办法的。
方二爷忽然心情大好，也许父亲大人已经醒来了，他迫不及待的跨进了祠堂里间。
“二弟，刚是月姑娘派人来传话吗？”方大爷坐在榻上问。
“大哥，先吃了这个，其他的等下再说。”方二爷亲自端水送药，将那颗白色的药丸递了过来。
“这药丸是月姑娘差人送来的，她还说你们很快就醒，果然是真的。”方二爷笑着说，“大哥，快吃了它。”
“月欢歌月姑娘？”方大爷神情惊疑不定。
“是啊，快吃啊”方二爷又将药丸递了过来。
“二弟，月欢歌根本不可能炼药啊！”方大爷脸色沉沉。
“大哥，你说什么？”方二爷再无笑容，着急的问，“月姑娘能医治断腿，会炼药根本不稀奇吧？”
“你大哥的意思是说，月姑娘的右手，甚至是整条右臂都已经废了。”方老族长一字一顿的说道，慢慢支起了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