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蓝放弃了追击敌人,收回飞剑,顺手一把抓起蓝斗,几个起落间,掠过数艘商船,如箭般向韩天射去,在离韩天尚有数丈远,她突然将手里的南斗掷出,真气受制的南斗无法动弹,只能任人摆布,“呼”的一声,像一截木头般横空飞过,向韩天砸去。
韩天并不放在心上,伸出左手一挥,急速撞来的南斗立刻变得像一张纸般轻飘飘地飞入了他手里。他刚接住了徒儿,还未看清敌人,突然眼前寒光闪动,一点尖锐的寒光从南斗身后射出,闪电般刺向他的眉心!
这点寒光正是来自卫蓝挂手腕下的吊坠飞剑,快如闪电且无声无息,韩天发现时,寒光已到了眼前,他急忙挥掌一拍,一股寒流涌出,便在身前竖起了一面冰墙。
但是,这面坚硬如铁的无形冰墙能挡住徐长风的软剑,却挡不住卫蓝的飞剑,寒光闪至,立刻透入冰墙里,接着破冰而出,毫无停滞地再一闪,就穿透了韩天的掌心,继续朝他的眉心射去。
这面巨大的冰墙就如一张充满气的皮筏,突然被人戳穿了,“咝”的一声,漫天的寒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被天地寒流凝固在半空的徐长风迅速解冻,如一段木头坠落,砰然摔倒在船板上。
冰墙一破,劲气立泄,神功也跟着散去,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韩天不禁大吃了一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从半空中急速泻向江面,他从未想到这世上会有如此锋利的剑,竟能轻易地破了自己的天地寒流。
接着寒光自韩天的头顶上方一掠闪过,又缩回了卫蓝的袖里,她凌空翻了个跟斗,衣衫飘飘地落在了船上。
韩天凝立在水面上,仰头望去,冷笑了一声,道:“想不到这世上除了卫域,居然还有人能伤得了我,而且还是个小女娃!好!大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我们都低估你了。”
卫蓝低头望下去,淡淡道:“你想不到的事多着呢,你再不救他,他就没命了。”
韩天低头看了一眼南斗,只见他脸上的肌肉扭曲,脸色通红如火,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南斗是自己的爱徒,自己不可能见死不救,便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这次是你赢了,下次我再来,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说完,就转身大步地走了,他每一步踏出,脚下的水就会凝结成冰,所以他才能在水面上长时间站立或行走如飞,不然,就算是轻功天下第一,也绝不可能做得到。
卫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松了一口气,筋疲力尽地颓然坐倒,若此人再来一掌,她绝对无法再破解。扭头看去只见徐长风仍动也不动在趴在那里,急忙飞身弹起,落在他身边,伸手翻过他的身体,感到触手处一片冰冷僵硬,手放到鼻孔前,几乎感觉不到半点气息,她忍不住失声痛哭,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自己竟然失去了两个最亲的亲人。
江面上喊杀声、弩箭破空声、刀枪撞击声已惊天动地般响了起来,村子里却是一片安静,除了偶尔传出的小儿啼哭声,四周一如既往地静悄悄的,似乎村民们对江面上正在发生的激战一无所知,都在酣睡中享受着这月夜的幽静。
罗网率领三百余名刑捕,浩浩荡荡地进了福蒲村,刚进了村口,他便令众刑捕放慢速度,徐徐向蒲家奔去,隆隆的马蹄声,惊醒了这条沉睡的村庄。
宁静的村庄顿时沸腾了起来,脚步声、开门声、叫喊声、奔跑声纷纷响起,村中各家各户一齐燃起了灯光,人们纷纷拥出家门,不一会就聚集了数百人,挡住了众刑捕的去路,当先的两人正是蒲东翔的两个族叔蒲永胜和蒲永富,看样子他们已早有防备。
健马纷纷长嘶,罗网与众刑捕只好勒紧缰绳,停了下来,捕头许晓东策马上前,拱了拱手,道:“乡亲们,令府刑捕进村公干,请你们让开,别妨碍公务。”
蒲永胜摇了摇头,道:“你们这么大队人马,深夜前来,已经严重惊扰了村民,我们是不会让你们进去的。”
许晓东沉下了脸,喝道:“你们竟然阻挠令府刑捕办案,好大的胆子!”
蒲永胜的脸色也一沉,站在身旁的一个青年大喝道:“就是不让你们进,那又怎么样!”
许晓东勃然大怒,伸手抓住腰刀刀柄,猛抽出半截后又啪地合上,目光如电般扫视着众村民。但这些村民并不畏惧,他们当中的一部分青年也跟着亮出了刀枪棍棒,有的还举起了弓箭,对准了众刑捕,刀锋箭尖在灯光下闪着慑人的寒光,令场上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见此情景,罗网急忙跳下马,快步走上前,抱拳施了一礼,道:“两位前辈,诸位乡亲,蒲东翔勾结黑帮,贿赂官员,里通敌国,私卖焦炭,现已证据确凿,罗某奉大表叔之命彻查此案,将蒲东翔及有关人员缉拿归案,于情于法,你们都不应该阻拦。”
蒲永胜淡然一笑,道:“我们不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法,我们只知道若没有蒲家,就没有我们福蒲村的今天,所以大人,就算是大表叔亲至,我们福蒲村的每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决不允许你们动蒲家的一砖一瓦!”
“真是狂妄无知,你们这是公然抗法!”
许晓东一声断喝,唰地抽出了腰刀,三百多名刑捕也跟着抽刀出鞘,缓缓迫上前来,刀光闪耀,人人面无表情,只要罗网一声令下,就会蜂拥而上,驱散这帮无知的村民。
突然嗖的一声,人群里竟然有人射出了一支箭,朝许晓东飞去,首先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局面,这时双方已是一触即发,一场混战就要展开。
罗网飞身跃起,将来箭抄在手里,飘落在地上,双手一拗,把箭折成两截,冷冷道:“我给你们三个时辰考虑,天亮之前,我们会再来,到那时谁还敢再阻挡,莫怪罗某不讲情面。”
许晓东收起刀,忿忿不平地道:“那真是便宜了他们!”
罗网低声道:“村里还有老人和孩子,我们是来抄蒲东翔老巢的,不是来与这帮无知村民开战的,还是先退出去吧。”
众刑捕收刀入鞘,调转过马头,缓缓地退出了村口,村民们顿时欢声雷动。
许晓东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冷笑了一声,道:“罗大人,恕下属直言,这帮村民冥顽不灵,未必会领情,天亮再进去,只怕情况也会和现在一样。”
罗网笑了笑,道:“许捕头,派人守住各个路口,谁也不许进出,然后马上准备沾过麻药的箭,不用等天亮,我们悄悄步行进去,谁再敢阻拦,就发射麻箭,将他们麻倒。”
许晓东大喜,高兴地应道:“是,属下遵命!”
突然一点黑影夹着啸声从江面上直飞上了半空,然后爆炸成一团火花,连闪了数下,映红了半边天,罗网抬头看去,他知道这是紧急求救的信号,不由吃一惊,难道蓝儿出事了?
罗网跃上马背,往江边疾驰,到了江边一看,只见超级战船截住了船队,掌控了局面,战斗已接近尾声,但卫蓝为什么还要发出求救信号?
几名士兵驶着一只快艇飞驰而来,只见卫蓝正盘腿坐在船上,只见伸手按着徐长风的背心,脸上带着几分苍白。罗网跃上船,伸手到徐长风的鼻端一探,感到他的气息已绝,不由惊呆了。
一名士兵在旁禀报:“徐总管受伤极重,原以为必死无疑,但大小姐察觉到他体内尚有一丝微弱气息,就以绝顶内功护住他的心脉,现在他们两人都不能动弹,需要大人亲自护送回城。”
罗网点点头,心里暗叹了一声,也许就只有卫城能救他了,但卫城的医术大不如少年时,闭关修炼已近两年,少年时的精湛医术是否已经全部恢复?徐长风与他名为主仆,实则亲如兄弟,至于能不能救自己的兄弟一命,这是将他闭关后面临的一大考验。
快艇如飞一般掠过水面,卫蓝的手掌心紧紧贴着徐长风的背心,阵阵强大的寒流从徐长风身体汹涌而来,绵绵不绝地透过掌心,向她扑来,撞得她眼前金星直冒。她只好咬紧牙关抵挡,恍惚中,眼前的星星似乎都变成了蒲小海童年时那双顽皮的眼睛,此时正流露出热切的目光,带着少许淡淡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