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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五封信给为人父亲者的忠告(1)

《圣经》中说:“少年时所生的儿女,就好像勇士手中的箭。”这句话强有力地描写了一幅美丽的画卷:一个子女满堂的父亲所能得到的无限力量和支持。得到孩子庇佑的父亲,有了孩子的支持,怎么能体会不到这种在其他人那里得不到的支持和信赖呢?孩子对父亲的这种支持是不掺杂任何怀疑、担忧和质疑的;在孩子的身上你才可以看到真正的自己,他们给你的青春带来了最伟大的无以言表的喜悦,你年轻时,他们是你的骄傲,你年老时,他们是你的依靠。

他们是爱的天使,是语言和文字无以描述的快乐的使者和福音。

但是,如果要想得到孩子们的祝福,你首先就要做好一个父亲。因为,如果你对孩子漠不关心、粗暴无情,就会形成恶劣的榜样,那样你得到的就不是祝福而是诅咒了,那样,他们给你带来的不再是快乐而是痛苦。你看到他们时也不再是兴奋激动而是悲哀难过了,待到你头发花白、老态龙钟时,他们不会为你养老送终,反而会将你残忍地推向坟墓。

因此,扮演好一个父亲的角色是至关重要的。从一开始你就要在孩子面前树立好一位父亲的威严。此外,最重要的是,你要确保他们能得到他们母亲无尽的爱。做到这一点,你首要的责任就是要确保孩子们能吃自己母亲的乳汁,母亲的乳汁是为他们而生的,这也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权力。如果由于种种原因,孩子得不到母亲的乳汁,只能以其他东西代替。

首先,作为父亲,你应该清楚,世界上没有什么食物比母亲的乳汁更适合孩子。母亲的乳汁是天生专为婴儿定制的食物,母亲的乳汁是随着孩子的出生而产生的,并且也刚够孩子食用。孩子吮吸乳汁时,母亲可能会感到疼痛,但是这种疼痛是喜悦并快乐的疼痛。提到给孩子喂奶,没有哪个母亲比我的妻子遭受的痛苦更多。不知有多少次,当孩子开始吮吸乳汁时,我看见她疼得紧咬着双唇,眼泪不断地沿着脸颊流下来。然而,疼痛过后,妻子就微笑起来,擦干眼泪,用无数个亲吻来惩罚小家伙带给她的疼痛。

为此,我对她的爱怎能不越来越深厚?我怎能不将她牢牢地系在我的心中?她是为我忍受这些疼痛的。在我眼里,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画卷莫过于一位母亲托着她白白胖胖的宝宝,微笑着看着宝宝吮吸乳汁,时不时地俯身亲吻宝宝。那么,作为孩子的父亲,看到这一幕,将是怎样的心情啊?

另外,吮吸母亲的乳汁成长,对孩子会产生极为美好的影响,难道我们忍心剥夺孩子的这一美好吗?孩子们相继出生,他们用他们的眼睛观察着母亲为他们忍受的疼痛,母亲给予他们的关心和爱抚,因此他们会本能地热爱他们的母亲。深深地依恋母亲是孩子们的天性。正因为如此,到了母亲教育孩子的为人处世时,孩子早期的这种对母亲深厚的爱恋会起到很大的积极作用。

所有有关她害怕疼痛或缺乏勇气的借口都是无稽之谈:作为女人,她在享受快乐的同时忍受着痛苦, 难道我们没有听到母羊咩咩地呼叫她的小羊羔,可是当把死去的小羊羔的皮或血放在她面前时,她就会安定下来,至少会平静下来。

你知不知道,让一只母羊或母牛去给异类的小动物喂奶是多么困难;你知不知道,一只温顺的母鸡为了保护自己的小鸡时会变得异常勇猛;你知不知道,一只母鸡在自己的鸡宝宝没有吃饱之前,绝不会吞吃一口宝宝的食物;你知不知道,为了保护它们的鸟蛋,野鹰们有时会飞向远处的猎人,在他的头顶上空盘旋尖叫,它们甘愿冒着死亡的危险暴露自己;那些了解这些故事的人,一定会质疑是什么样的动机会让一个母亲忍心将自己的孩子丢弃给其他人呢?

谈完这一话题,我很高兴能谈谈孩子的问题。我在此所要谈论的问题不存在任何歧视偏见、矫揉造作、妄自尊大、虚情假意,每个人都会支持我(除了那些铁石心肠的人之外)。“有人带着小孩子来见耶稣,要耶稣给他们按手祷告,但是遭到了门徒们的谴责。耶稣说,让小孩子们到我这里来,不要禁止他们,因为在天国,都是这样的人。” 一个不喜欢孩子的女人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但是,男人呢,当你要成为一个如此弱小无助、如此天真无邪的小生命的父亲时,什么样的男人的内心不会变得软弱?什么样的男人不会变得温柔?什么样的男人还会是铁石心肠?

被誉为最能阐释人性的莎士比亚说过:“灵魂中没有音乐的人或者不喜欢音乐的人,最适合去做杀人犯、卖国贼、阴谋家、掠夺者。”在公共场合称他为“我们不朽的大诗人”,但是却在私下嘲笑他的谢里丹说:“我们不朽的大诗人”似乎忘记了沙得拉、米煞、亚伯尼歌 一就是在短号声、长笛声、竖琴声、低音喇叭声、扬琴声中以及各种音乐声中被扔进了火热的熔炉中的(熔炉的温度比平时高了7倍)。他似乎忘记了,施洗约翰 二,正是因为希律安提帕设计让女儿献歌献《圣经》中人物,因违背尼布甲尼萨的命令而被扔进烈火窑炉。二 因他宣讲悔改的洗礼,而且在约旦河为众人施洗,也为耶稣施洗,故得此别名。

舞,才惨遭斩首的;他似乎忘记了,当罗马处在熊熊大火中时,暴君尼禄却在拉着小提琴。他也许不知道,当食人族在烤食人肉时,通常会载歌载舞,但是他应该知道,不,他一定知道,英国最残忍的暴君亨利八世将托马斯·克伦威尔被送上断头台时说:“天国的音乐之声萦绕着他那可爱的灵魂。”与此同时,这位残忍凶狠的暴君下令将天主教徒和新教徒背靠背地绑在同一根柱子上,然后将这根柱子拖到史密斯菲尔德,在那里将他们全部烧死。莎士比亚一定知道这些故事,因为他就生活在那个时代。如果他生活在我们这个时代,他一定也会发现有许多被音乐之声所萦绕着的“可爱的灵魂”,可能不至于像上述那些人那样血腥,但是却为了这所谓的“天堂之音”而肆意挥霍浪费。

哦,不!仅凭是否喜爱音乐是不足以了解一个人的真心的。痴迷于音乐,并不能完全体现一个人内心的柔软。当一个男人,尤其是父亲,不喜欢孩子,当他触碰到孩子那柔软的手臂时,当他看见孩子那试图认识世界的小眼睛时,当他听到孩子咿咿呀呀的呢喃声时,他的内心是不会变得柔软的。一个内心不会因为孩子而变得柔软的人,着实令人憎恨。

在此,我们也来谈谈一个母亲此时的心情。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此时她最大的欣慰就是能得到对她孩子的各种关注与赞美。当她用双臂抱起她的小天使时,她的小天使对她来说就胜过一切,作为父亲也一样。

虽然所有的男人都在谈论妻子的个人魅力,但是从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起,妻子的魅力就变成第二位了。普鲁士的一位挥霍无度的老国王曾说过:“一个女人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有人说她长得丑陋。无论是对于生活在上层社会还是下层社会的女人,即使是对于妓女们来说,这也是最底线。但是据我长期观察发现,一个母亲,一个称职的母亲,只要你赞美她的孩子,她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她个人。她的孩子是世界上最美的孩子!她的孩子就是世界的第八大奇观!也正因为如此,作为一个母亲,才会为了孩子的一生而承受所有的苦难与艰辛。”

然而作为父亲,也应该要承担一部分这些艰辛与苦难,我现在就来谈这个问题。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会蔑视精心照顾孩子的父亲,只有自私自利的蠢货才会嘲笑他;还有些冷漠无情的人可能也会这样想,但是所有有思想的人,都会赞赏他的行为,并且因此而增加对他的信任。一个热爱家庭的人,一定是一个品行端正值得信赖的人;而一个对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没有任何感情的人,自然也不会对其他人仁慈。没有什么比照料孩子更让一个年轻人受人喜爱和尊重;汉普郡的那个父亲,我不知有多少次对他产生敬佩之情!无论是在英国还是在美国,都是一样的,一个男人如果不能承担照顾孩子的责任,是多么得残忍。

一个依靠劳动养家糊口的男人,为了工作,不得不时时地离开家,离开孩子的摇篮。但是,即使这样,只要他能合理安排时间,一样可以承担照料孩子的责任。一天24小时中,他可以想法抽出几个小时来陪伴孩子,这也是婚姻生活带给他的快乐。一个男人如果不能完全胜任各种职责,他有什么权力完完全全地拥有一个女人,有什么权力实施一个丈夫无限的权威,有什么权力拥有父亲这一荣誉和责任呢?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人生中最大的不幸之一就是不能很好地履行这些责任。可能是因为对贫穷的补偿吧,通常情况下,穷人会比富人能更好地履行自己的责任。作为丈夫,当他结束一天的劳作时,他就会承担起照顾孩子的责任,他会将照顾孩子当作对他辛苦劳动的一种奖励。即使白天在田间劳动时,他的心依然留在了他的小茅屋里,晚上回到家,当孩子伸着小手迎接他时,一切疲劳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在汉普郡和苏塞克斯郡的小村庄中,当夜幕降临时,结束了田间劳作的人们,抱着够一两天用的柴火,纷纷奔回他们的小屋。小屋里有三四个小孩正在翘首企盼他们的父亲,当看到父亲的身影时,一个个蹦蹦跳跳地冲出门外去迎接他们的父亲,有的抱着父亲的双腿,有的牵着他的衣角,这是我一生中所见证的最大的幸福。无论是谁看到这幸福的一幕,都会毫不犹豫地希望自己也能过上这些劳动人民的生活。

那些没有佣人的家庭,每到周末,父亲就会有大量的事情要处理。如果家里有两三个孩子,哪怕只有一个孩子,吃过早饭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助孩子或孩子们洗漱和穿衣。然后,当母亲准备饭菜的时候,父亲就得一边自己穿戴,一边照顾孩子们。吃过饭,母亲会打扮自己,然后全家人一起去教堂,如果由于离教堂太远或其他原因不能去教堂,一家人就会共度整个周末的下午。这就是劳动人民简单的生活,这种生活方式却造就了世界上最能干、最高尚的人。然而,不幸的是,后来的苛捐杂税却剥夺了他们的衣食,将所有的人,不论好人坏人,都沦为可耻又可恨的乞丐。

一个工人,无论出生于哪个阶层,也无论生活在农村还是城市,除非万不得已,如果他没有将他工作以外的时间或一天的部分时间花在陪伴妻子和孩子上,他就不配拥有父亲这一称号,也一定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员工。一个不重视妻子和孩子的人,是没有父爱、也没有感情的人,因而他也得不到妻儿的尊重。虽然相关法律会要求并强制他尽一个父亲和丈夫的责任,他也许会执行一段时间,但是,很快他又会旧病重犯。这样的一个没有威信、没有爱心的父亲,如果抱怨子女们忘恩负义,或者身边的人对他漠不关心,我相信就连他自己的内心都会告诉他,他的这些抱怨都是不公正的。

上面所叙述的原则适用于劳动阶层的父亲,但我认为,对于在中产阶层的年轻人来说,更应遵循这些原则。在中产阶层的年轻人有了孩子后,就会雇佣仆人们来照顾孩子。许多人都想当然地认为,把自己的孩子交给高薪聘来的、又有能力的佣人来照顾,佣人就代表他们完成了自己的责任,然而,这种想法却是极为错误的。一般情况下,穷人家的孩子会比富人家的孩子更爱他们的父母,这种爱也是相互的,因为穷人家的孩子自出生起所得到的父母的爱和他们无微不至的关心,就比富人家的孩子多得多。

前面我就谈过,刚刚结婚的年轻人应尽可能不雇用佣人。当你不得不需要他们的帮助来照顾孩子时,切记那一定是最严格意义上的帮助。你不能完全依赖佣人,更不要将孩子独自留给佣人,孩子越小,越要按此实行。有些不负责任的父亲或安于享乐的母亲可能会说,这些女佣人也是女人,她们也有女人温柔的情感。是的,一般来说,这些佣人也会像一个母亲一样温柔善良。但是,记住,她们毕竟不是孩子们的亲生母亲,她们不可能做到像一个母亲那样精心呵护孩子。为孩子们提供丰厚的财富,为孩子们的未来铺平道路,这些可能都是你的责任,但并不是最重要的责任,你最重要的也是首要的责任就是要竭尽全力保证孩子四肢健壮、身体健康、心智健全。

我和妻子扶养孩子的大部分时间都雇佣了仆人,我们是不是把哪一个孩子完全扔给仆人照顾了呢?没有,从来没有。那我们是不是天天都在家陪着他们呢?也没有。我们有时会把孩子们带出去,我或妻子总有一个人会一直陪着他们,直到孩子们已经能够自己照顾自己,或者大一点儿的孩子能照顾小一点儿的孩子时,他们会为我们留在家里看家。这样的话,我们怎么能出门呢?如果我们两个都要出去,那么我们会商量着把孩子一起带出去;如果没法把孩子带出去,那么我们其中一个出门,另一个就留在家里,多数情况下,都是我留下。我们始终坚持着这些原则,我们从来不曾为自己考虑。我们在照顾孩子方面的决心和意志从未动摇过,因而也得到了相应的回报。

抚养孩子,不仅仅需要坚定的意志,还需要无限的柔情。那些给孩子带来痛苦的父母,绝不可能是真正温柔有爱的父母。要让孩子保持强壮健康,最主要的就是要坚持每天按时从头到脚给孩子洗澡。洗澡时,孩子的哭喊声说明他们不喜欢洗澡。他们会不停地高声哭喊、乱踢乱蹬。许多母亲对孩子的这些表现都会视而不见,部分原因是她们不愿意去哄孩子,另一方面原因是她们已经习以为常了,我认为这种所谓的习以为常其实是因为她们太懒惰了。完完全全给孩子洗个澡,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时的活。当孩子到了五六个月大的时候,给孩子洗澡时,轻声地为他们哼哼歌曲就会盖过孩子的哭啼声。

通常情况下,刚一开始给孩子脱衣服,孩子就会开始哭啼,这时也正是开始为孩子唱歌的时候,孩子的哭声不停,歌声就不要停。卢梭为我解释了其中的原因。有一次,我碰巧看到了他的孩子爱弥尔,他对我说,保姆会用歌声压住孩子的哭啼声,通过盖住他的声音而让孩子变得安静,慢慢就会让孩子意识到没有人能够听得见他的哭声,因此,再继续哭下去也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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