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遵命!”接受了命令的撒多将军大步地离去,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调派人手及准备好这一路向南的物资。这可是难得遇上的大好机会啊!只要能够将被劫走的贡品给追回来,他不就立下大功一件了吗?到时加官晋爵一定不在话下。
当消息灵通的北方贵族们得知撒多即将奉命南下打海盗的消息后,他们立即在心中打起了小算盘。在这个年代里,贵族想要加官晋爵,就必须建立军功,而打海盗这样的小事更是他们立下功勋的最好时机。
于是......
“撒多,这是我儿子古尼,我想让他跟着你一块去见见世面!”撒多的恩师古拉多拉老侯爵带着自己的爱子私下过来拜会他。
“老师,这个......”
“放心,他一定不会给你惹麻烦的!”老侯爵露出弥勒佛般的笑容后,把自己的儿子往撒多方向一推,推说自己还有事就跑了。呵呵呵,对付撒多用这招最快最有效。
营帐里剩下的两个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一脸的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整个营帐被难堪的气氛所取代。古尼不自在地搔了搔头皮,他压根就不想去打什么海盗,要不是父亲威胁他如果他不参加的话,就将他送到修道院里去。他才不想去呢!再加上他心中也明白父亲只是希望他能在这次的讨伐海盗中立下一点军功,令他们古拉多拉家族颜面有光,令他更容易晋爵。父亲大人纯粹是一片好心,可是古尼也知道父亲的得意门生撒多将军说什么也不可能让他亲自上战场,否则要是自己有个什么万一,他将很难再去面对自己的父亲。
古尼本人实在是非常讨厌远行,尤其讨厌坐船,因为......他会晕船,而且是晕得很厉害的那一种!如果让别的贵族子弟知道这一点的话,他的颜面何存啊!更别说,他深知南方这群由流寇罪犯形成的海盗,他们能与海格特家及安地斯大公的海军抗衡那么久,肯定是具有一定的实力的!唉!这下可有得烦了,都怪被军功给冲昏了头的父亲大人!
“唉......这个......撒多大哥,这几个月就靠你照顾了!”
“算了,我会让人为你安排的。”这究竟是第几个了,怎么搞的,他是去打仗,又不是去远游,干吗带上那么多的公子哥儿呢?一边打仗还要一边分神去照顾他们,这次差事可真是太累人了,怎么皇帝陛下也不出面制止一下!算了,看在恩师的面子上就带古尼去吧,反正他们也不会真正上战场,只要将他们安排在最后面观战就行了。
于是撒多叫来他的副官喀尔,让他帮忙将古尼安排一下。
撒多的这位红发副官无奈地领命,天!这已经是他第几次带人了。他的这位上司为人真的很不错,既有战斗头脑又懂得体贴下属,可就是因为他太体贴了,所以根本没办法拒绝别人的要求,特别是无法拒绝来自人情上的要求。才短短的三天时间,将军就在贵族们的威逼利诱、恩情攻击下,收下了一大群贵族子弟!将军啊将军,这次你可把我们这些做下属的给害苦了,谁不知道这些贵族子弟都是一些自视甚高却毫无建树,只会吃闲饭顺便惹麻烦的家伙啊!这次前去南方恐怕......
听不到自己副官这段感叹的撒多尽快地出发。这次,撒多所带领的军队除了自己的正规军,还另外将那些混进来的上百个贵族子弟,以及奉他们的长辈之命前来保护他们的贵族们的私家军队,编成了一支特殊的贵族杂军。可当贵族杂军与撒多的正规军准备妥当后,前往南方打海盗后,撒多也开始了他的烦恼!
这一天天气晴朗,举行完仪式的皇家海军出发了,撒多千盼万盼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为了等这一天的到来,撒多不知自己白了多少的头发。天知道这几天他究竟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啊!吃,吃不下;睡,睡不着!这些贵族子弟简直就是天生的惹祸精,短短的几天里就不知给他招惹了多少的麻烦事!今天士官甲前来告状,明天士兵队乙、士兵队丙集体前来诉苦,后天更是夸张......
就这么短短的几天,撒多发觉自己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还不止这些,一批批的贵族不断前来游说他,想让他们的子侄们参与这次的行动,为此深感厌恶的他被迫连续装了好几天的病,才避开了这群像水蛭般黏人的人。
“喀尔,我们现在到哪里了?”当撒多将军终于有精神步出船舱的时候,他问起喀尔军队的前进情况。
“报告将军,现在已经通过了艾尔玛加海岸,只要再过两天就可以到达比尔海港,到那个时候我们可以绕过加地山脉,直接行船至迪丝比亚海港获得当地贵族所允诺提供的补给,再过十天左右的时间就可以到达南方海军军港休里亚丝了。”
“嗯,很好。”真是太好了,顺利的话,他们就可以得到南方海军的帮助,很快地完成皇帝陛下交给他们的任务!想到这里,撒多露出了数日不见的笑容。
“将军......”撒多的另一个副官,金发的普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出声。
“还有事吗?”
“听弟兄们说,他们在那条船上听到了女人的声音,已经好久了!”
“女人?怎么可能?”该不会那些捣蛋鬼们又......
“属下已经让人上船确认过了。那条船上的确有女人,而且还是首都布兰市街区的......女人们。”
“布兰市街区?”那专门出产高级交际花的红灯区!这次......这次......真的......由于正规军中有规定出兵打仗的军人是不允许携带女眷的,因此贵族的那支杂军的所作所为正在刺激着撒多底下这些已经有四五年没摸过女人的士兵们!
“将军,这件事要怎么处理啊?”底下的士兵已经怨声载道了,再不赶快处理这一切,恐怕会闹出乱子来。将军本身应该比他们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才是。
“......”他能怎么样,都到这里了,总不能现在把他们统统都送回去吧!
喀尔与普顿见撒多将军一声不吭,只是木着一张脸发呆。他们明白将军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好无奈地先行退了下去。可是当将军采用了不听、不看、不问、不管的“四不”政策后,底下的士兵骂在心里,却也不再多有怨言。将军都这样了,他们还能怎么样,只不过他们发现一直以来被他们认定为应该严守的军规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喀尔副官,那些贵族在船上开赌局,已经有几个士官也跑过去参加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军规上明确表示行军途中是不能开赌的啊!”
喀尔按捏着自己的额际,无奈地仰天长叹。天啊!这是第几起事件了?上一次是那些贵族私家兵在船上互斗,并把上船去劝阻的士兵给打了个半死;上上次,那个维卡奇亚公爵的独生子,居然因为看不顺眼就叫人把一个士官的手给折断了;还有上上上次......虽然现在底下的士兵碍于将军的缘故敢怒不敢言,可是再这样下去......而他们的将军这几天又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出来了,由小厮每天打扫房间的情况看来,将军的头发可能少了一半了吧?也有可能白了一半了吧?喀尔对这些贵族子弟只有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哼!
“我再也受不了了!”又一声巨吼从将军所在的舱房里传了出来。
“喀尔,将军他......”普顿听了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可能又要有一撮头发被将军自己给拔下来了吧!”这是他今天第几次听到将军的大吼了?唉,如果将军当初能够坚决拒绝那些贵族的话,现在他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悲惨的地步。
“天!怎么会?”将军......都是这些该死的贵族!
“报告,两位副官,那些贵族军......”
“他们又怎么啦?”两位副官同时向这个可怜的士官开火,他们这一路上半个海盗也没遇上,却被这些贵族小鬼给折腾得够戗!
“发现不明的船只,他们已经冲上去了!可是,那些人看起来好像是平民!”
“什么?”喀尔一听大惊,他急忙敲响身后的那一扇舱门,“将军,大事不妙了!您快出来啊!”
等到撒多将军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红色信号在高空中开了花!
这可是正规军的统一信号!这些贵族小鬼到底打了谁啊?面对急于邀功的那几个领头的贵族小鬼,撒多将军与两位副官早已是无言以对,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啊?
不一会儿工夫,当插着红狮旗帜的大型战舰以飞快的速度将他们包围起来的时候,撒多将军与两位副官当场冷汗直流。刚刚被这些小鬼给消灭掉的竟然是安地斯大公的海军侦察队,而且残破不堪的船骸和海军队员的遗骸就这样展现在大公的面前!这分明就是当场打了安地斯大公一记耳光嘛!这下子完了......
果然不出所料,愤怒的安地斯大公即使在众多将领死命的阻拦下,还是把撒多将军眼前的桌子给一剑劈成了两半,然后一言不发甩袖而去。安地斯大公的愤怒并没有就此平息下来,他的亲卫军在收拾完自家兄弟的遗骸后,就在大公的命令下全部撤了军,当然这个所谓的全部也包括了原先停留在海上正在搜寻海盗的其他人员。
“将军,这下可糟糕了!”
这些臭小子,究竟知不知道他们到底惹下了什么样的麻烦啊!得罪了安地斯大公就代表着在南方这个广阔的海域里,至少有一半的海港是不允许他们停泊的,更别说在南方领地上自由行走。而且,海格特家一向惟安地斯大公马首是瞻,这下子他们愿不愿意帮他们的忙也难说了!万一连海格特都拒绝对他们提供任何帮助,那么仅靠船舰上那些粮食与装备,够用个屁啊!更麻烦的是,南方海域多有暗礁,而海盗最喜欢躲藏在这种险要的地方,缺少了熟悉地理状况的当地人的指引,他们只要一个不小心就全完了!现在已经不再是能不能领功的问题,能不领死就已经算不错了。
“将军,将军,不好了!”
又怎么了?
“说吧,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我都听着。”撒多心想应该再也没有比他刚刚收到的消息更让人忧心的事了。
“海格特也退兵了!”
退兵?海格特退兵!天怎么一下子就黑了啊!
“将军!来人啊,快叫军医过来,将军昏倒了!”无言的喀尔对撒多将军的昏厥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军大人,一时的昏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您就振作一点吧!
就如喀尔所想的那样,清醒过来的将军急忙前去拜访了海格特女侯爵,希望能得到海格特的帮助。可是,形势还是往他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
“真是对不起,撒多将军,侯爵大人昨天偶感风寒,无法见客,您请回吧!”海格特的管家有礼貌地回答。
正当撒多将军面色铁青,欲哭无泪,一脸狼狈相的时候,因为父亲的特别嘱咐而紧随其后过来拜访女侯爵的维卡奇亚公爵的独生子见到将军的可怜样子,他立即正义感十足地拔刀相助。
“我是维卡奇亚公爵的独生子,你去把你们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小个子、胆小又怕事的侯爵给我叫出来,装什么病嘛!女人就是女人!怎么,被风一吹就倒了?真是懦弱得可以!”
“小”、“矮”、“懦弱”、“怕事”、“女人就是女人”......全部都是侯爵最介意的字眼!在场的海格特家仆们面面相觑,脸色青中发黑的撒多将军已经全身无力,刚才还很有礼貌的管家也不再露出那招牌式的有礼貌的笑脸。
“你们干什么?我是......”仆人们也不等管家下令,直接把他们一起赶了出去。当仆人们回屋时,他们发现———
“侯爵大人!”原本一直在里面装病的蜜莉亚像幽灵般飘了出来,吓呆了满屋子里的奴仆。
“把文书和其他将领统统给我叫来!”即使是不高的声调也散发着无穷的杀气,仆人们谁也不敢耽误,很快地就将蜜莉亚所要见的人给叫了进来。
蜜莉亚直接要求赶来的文书把她所说的话用文字记下来,“尊敬的皇帝陛下,维卡奇亚公爵的独生子及诸位帝国的英才,在追捕海盗的过程中,被盗走贡船的海盗所害,身为此地的领主,我只能深表遗憾!”
顿了一下,蜜莉亚转过头去恶狠狠地向那些站成两列的海军将领们怒声大喝:“下次遇到这些人,给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侯爵,还有吗?”连“下次遇到这些人,给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也一块记录下来的文书写完后,推了一下下滑的眼镜,抬头问道。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好可怕的眼神啊!“不,我马上重写!”说完他连忙重新起草了一份,见蜜莉亚不再怒视他后,他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真是一个书呆子!是谁找来这个宝的!”离去后的将领给了这个文书一个评定,居然连侯爵真正的意思都不知道,还一字不差、明明白白地写了下来。
撒多这位以为可以在此次南下建立功勋的可怜将军在受到了种种的打击后,像失了灵魂的幽灵一样摇摇晃晃地返回了自己的舰队。那曾经意气风发的脸孔上再也找不到任何的光彩,他仿佛一下子老了二三十岁!
当舰队上的士兵以及他的两位副官见到撒多此时的绝望样子后,他们也陷入了绝望。他们这次真的被这些贵族子弟给害死了,一切都完了,他们好想念他们的亲人们,现在他们只乞求自己有足够的运气回到自己的家乡,见一见他们日思夜想的亲人。
而面对这样军备与粮食不足的情况,大部分吃不了苦的贵族子弟大叫着这样子太不好玩了,靠着他们家族的影响力转而从陆地上离开了南方地区,返回了北方。只剩下一群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自己很厉害的较高贵族阶层的子弟留了下来。其中,让蜜莉亚气恼的那个维卡奇亚公爵的独生子就是因为要在他带来的美人面前显威风而决意留了下来。
可是撒多将军实在是绝望得太早了一点,就算他们被南方的两大望族所拒绝,并不代表没有其他的家族愿意帮助他们,最起码,葛兰城的狄美洛家族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伸出了他们的援手。
当葛兰城城主前来迎接帝都军的到来的时候,撒多真是千感激万感激,“波兰卡多城主,真是太谢谢您了!”
“哪里,撒多将军,帝都派你来实在是太好了,谁不知道你是海军将领中最优秀的一位。”而且这次还带着各大公侯子弟前来,如果能讨好他们,那么对狄美洛家族来说绝对是好事一件,他才不会像海格特蠢得放弃这样的机会呢!
在葛兰城城主的安排下,撒多以及众贵族子弟被留在葛兰城城主的古堡里,帝都军也在葛兰城城主的配合下,解除了困境。撒多心想这次任务是否能够顺利完成可就全看葛兰城城主的帮忙了,等一下他就去警告那些小鬼别再给他添乱。
这些身在帝都中,自幼被宠坏的少年们一向就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世上的一切本来就该围着他们转动,更何况,北方贵族总是看不起南方这些商旅出身的贵族。所以他们对撒多的警告仅仅是一笑置之,并不曾收敛他们的态度以及作风,毕竟,他们自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有错!
“城主,那些帝都贵族军又在城里捣乱了!”
已经是第几个这样对他汇报的人了?想不到他伸手援助竟然会引来如此大的麻烦!波兰卡多城主痛苦地发觉了他所犯的错误。他是真的错了,竟然引狼入室,那些贵族子弟简直就不把他这个葛兰城城主放在眼里,更可恶的是那天为了表示欢迎,他特意举办了非常隆重的晚宴,结果他没有得到任何的赞赏,反而是当晚立刻有五位身份尊贵的女士前来向他哭诉她们受到的污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