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两位恩人,在下这次出城,是为了弥补精神上的弱点,好尽早接近神。”哈维萨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接下去说道,“在下在天空骑士团中已经算是个有名的骑士了,可是却迟迟得不到推荐成为队长,原因很简单,是因为我天生怕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所以......”望着朔夜和达肯突然间离自己远了,哈维萨微一错愕,红着脸解释道:“不是,绝不是两位所想的那样,在下是正常人,也是喜欢异性的。只是在下一见到女子,就......”话没说完,被热水弄得晕乎乎的咪咪·凯从朔夜身后爬起来,拿了杯水。哈维萨顿时满脸通红,话也说得不通顺了,“就......就就会......变......变得......不正常了。”好在咪咪·凯很快又睡倒在地板的临时床铺上,让男子恢复了讲话的速度。
“嗯,原来是这样。”朔夜撑着下巴在思考着什么。达肯却大感有趣,在哈维萨讲起刚才温泉处发生的事情时不断将咪咪·凯弄醒,看哈维萨的窘态。不胜其扰的咪咪·凯睡意全消,索性坐起来盯着对面陌生的骑士看,这下子可好,天空骑士变成了有故障的打字机,半天才出一个字。
“嘿嘿,倒有趣。”这是达肯对哈维萨·杰佛逊的评语。
朔夜让同样大感兴趣的咪咪·凯坐到背后,好维持哈维萨的表述速度。最后总算弄明白了,大概是美琳娜在洗澡时遇到袭击,哈维萨跳出来英雄救美,却被美人给冻成了冰块。作为听众的两个男子顿时跳起身来,暴扁莫名其妙的骑士。
“你这个家伙,竟敢对我妹妹无礼!”
“可恶,竟然抢在我前面!”
“......”
“朔夜大人!这样讲太过分了!”达肯不满地说道。
“朔夜?”骑士仔细看看叫做埃克斯的男子,猛地挣出包围,从腰间拔出长剑来,“你就是那个魔王朔夜吗?骑士守则第十七条,对付敌人不可掉以轻心;第二十六条,我辈与邪魔势不两立!受死吧!”闪着寒光的双刃剑劈头砍下,却停在咪咪·凯的鼻子前。猫族女子挡在朔夜面前,严声说道:“不许伤害主人!”
“你......你让开!”骑士又开始结巴起来。“杀,杀半兽人是,是不用负罪的!他,他们只不过,是,是,奴隶!”
“啪”的一声,一计响亮的耳光打在哈维萨的脸上,正是怒气腾腾的朔夜。
“收回你所说的话!否则必不让你生离此地!”
骑士望着气势盖过自己的男子,目瞪口呆,原本紧握的长剑也放松了。
“你不会是那个残忍的魔王。”哈维萨背转身,竭力让语气平静下来,“那样邪恶的他一定不会为了区区一个猫人这样的。我,哈维萨·杰佛逊向你和你的奴隶道歉。”
“咪咪·凯不是奴隶!”朔夜冷冷说道,“她是我的朋友。”
哈维萨眼里再次闪过惊讶的神色,颓然坐倒在地,赞叹道:“在下修炼多年,想要摆脱世俗的偏见,做到公正无私,却没想到还不如路上遇见的旅人。我收回全部有关那位小姐的说话。请接受我衷心的道歉,埃克斯。”
这样的巨大转变,是朔夜等人没有料到的。呆了半晌,达肯回应道:“我们也要向你说声抱歉,那个恩将仇报的女孩,是我的妹妹,美琳娜·赫托特纳。”
“咦?”骑士觉得今天过得比自己原本修炼过的日子曲折得太多了。
“是这样的。”打发咪咪·凯照顾美琳娜去了,三个男人坐在一起听哈维萨讲着有关圣城的事情,“最近城里将会举行建城百年祭典,武艺高强的战士们均可参加比武大会,而优胜者将会获得由教皇赐给最强圣骑士的神兵法王。所以在下接到团里的公函后立刻和芬达尼一起离开修炼处,想要回去参加这次盛会。虽然在下是这个样子,不过对于武艺倒是很有自信,所,所以,就,就......”骑士突然间满脸通红,又结结巴巴起来,却是咪咪·凯端上三杯热水,递到男子手中。望着哈维萨坐立不安的模样,咪咪·凯忍不住笑起来,却被朔夜推着给赶出去了。达肯突然对哈维萨说道:“既然骑士先生也失去了坐骑,不如和我们一起旅行到圣城吧。我们队中有两位女士,和她们多相处一定能减轻你的病症,嘿嘿,这叫以毒攻毒,是吗?”
“这样不会打扰你们吗?”哈维萨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
“大人的意思呢?”达肯转头询问朔夜。
“啊,没什么问题的。欢迎你。”朔夜满不在乎地舒展开四肢,躺在了地板上。
接下来的几天,哈维萨就成了队伍的中心人物,不但咪咪·凯没日没夜地缠着他,就连高傲的美琳娜也偷偷地注视着这个规规矩矩到夸张地步的男子,不时在达肯耳边谈论哈维萨的可笑举动和话语。朔夜和达肯在庆幸路上总算能够安静一会儿的同时,心中却隐隐有些失落感。
“真可笑,我在吃妹妹的醋呢。”达肯拨弄着篝火,望着咪咪·凯拿枯草戏弄满脸窘态的哈维萨,自我解嘲地苦笑道。那边,美琳娜虽然装做不在意,眼角却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骑士的一举一动。
“没事的,达肯,女子都是好奇心凝聚成的动物,对她们来说,现在的哈维萨是最好的玩具。”朔夜笑着说道,“对了,达肯,这样下去恐怕会和你原先的想法恰恰相反的。哈维萨的病好像越来越重了。”
“是吗?”达肯若有所思地看了骑士一眼,“习惯就好了,呵呵。”
接下来的几天,众人慢慢走进了法恩国的统治范围内。果然不出朔夜所料,哈维萨现在只要有女性进入身旁三尺范围内,立刻会进入语言障碍状态,他们只好让美琳娜和咪咪·凯跟在最后面,以免影响前进速度。
大约是回到国内的关系,只要没有干扰,哈维萨就会兴致勃勃地充当导游,热情地为大家介绍法恩国。这对于从没有出过银龙山脉的雪龙兄妹来说无疑是大开眼界的事情,美琳娜挽着兄长的胳膊,像小孩子一样唧唧呱呱讲个不停。而朔夜和咪咪·凯虽然和来自法恩国的骑士们进行过殊死战斗,却从未能够进入“神圣之国”法恩一步,虽然法恩国四面环山的地形是原因之一,而圣骑士们的强大战力也是令当时勇悍的亚人类联军们头痛。此时身处其间,他们不免感慨万分。
“......再往前,就是奎恩关,守护王城的四道关口之一,有精锐的北天骑士团把守,这次相信他们一定会派出光荣的战士前往的......”哈维萨的话语中充满了身为骑士的骄傲,谁知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咪咪·凯的问话打断。
“那么,圣骑士们还是像原来一样分成六军吗?”猫族的女子从朔夜身后小声问道。
“啊,啊,还是,还是,那个,样,样子的。”哈维萨马上失去了正常的语言能力。朔夜笑着将咪咪·凯向后轻轻推开,骑士才恢复了正常。哈维萨转过头去,想要说声抱歉,却正好望见听得认真的美琳娜瞪得圆圆的眼睛,顿时头一低,脸上像火烧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哈哈哈哈......”朔夜长笑了出来,友好地拍拍哈维萨,“我替你讲吧,有不对的你再纠正。”
“天空圣骑士团以建军在山地环绕的高原而闻名,分为六军:北天骑士团,总部奎恩关,下辖骑士六百名,以雪龙作为团徽,精擅山地作战和骑兵小规模渗透战术;南天骑士团,总部凯德琳断崖,下辖骑士四百名,以狮鹫为团徽,善于攀爬、夜袭和突击作战;特兰瓦尔特骑士团,总部特兰瓦尔特,下辖骑士四百名,大多是高强的弓箭手,团徽持盾之狮;白鸽骑士团,总部王城法恩,下辖虽然只有三十名骑士,却掌握着全大陆信息,团徽持信白鸽;再就是哈维萨你所属的帝皇之剑骑士团,教皇的近卫军,下辖骑士两百名,坐骑一律是狮鹫,是法恩国的空中战士,团徽嘛,呐,哈维萨,你的给大家看看就行了。”众人的视线齐齐投向骑士,哈维萨不好意思地侧过身躯,将肩胛正面对着大家,上面活灵活现地绘着一把闪亮的双刃剑,仿佛护卫般的放置在一顶黄金王冠前。
“最后是大陆上惟一有女骑士的军队,大地之祈骑士团。”朔夜接下去说道,“是受过良好训练的牧师们组成的,能使天空骑士团作战时能够更加勇猛和拥有更长时间的战斗力。团徽是冰雪环抱的王城。”
朔夜的描述让哈维萨大吃一惊。骑士惊讶地说道:“没想到您竟然对我们有如此深的了解,在下先前失敬了。”
“哪里。”朔夜淡淡说道,“我只是旅行过很多地方罢了。”男子眼里闪过寂渺的神情,被队伍中两名女性看见了。美琳娜轻轻咬着下唇,却没有进一步表示。而咪咪·凯则想起昔日死在这些可怕敌人手中的同伴们。猫族人担心地望着回复沉默的朔夜,走上前去岔开话题:“猫猫肚子饿了,哈维萨,法恩国有什么名小吃吗?”
“有,有,有,有......鱼。”骑士说出了可能令咪咪·凯最感兴趣的食物。
“我们来晚了!”旅行终于在见到王城法恩的洁白墙壁后告一段落,隐约从城里传出的圣歌说明法恩国的建国百年祭典已经拉开了序幕。匆匆和守门的士兵交谈了几句,哈维萨跑回众人身边,“不过才只开始一天而已。所以请务必留下到祭典结束,让在下尽地主之宜。”
“这样啊......”达肯迟疑了一会儿,“大人,哈维萨这么诚恳,我们不妨在这里休息几天也好。”
“没问题。”朔夜答道。
“那太好了,在下立刻吩咐府里的人准备房间!”哈维萨激动起来。
原本凡事都不大在乎的朔夜却坚持不愿,“我们住旅店就行。”哈维萨用眼神示意达肯帮忙说服朔夜。雪龙却只耸耸肩,表示以朔夜的意思为准。于是众人就下榻在了离市中心广场不远处的一间名叫“玫瑰”的旅馆内。哈维萨暂时告辞,回队里报到去了。
“大人,为什么您不接受哈维萨的好意?那人应该不知道我们身份的,而且......”
“你觉得他是个好人吧?”朔夜打断了达肯的说话。
“难道他不是?”达肯有些怀疑。
“不,正因为他是好人,虽然是属于昔日的敌方,但我也不想要连累他。”
雪龙兄妹的注意力顿时集中起来,询问地望向朔夜。
“咪咪·凯已经感觉到城里有神器的味道,是我们要找的米罗德之盔。”朔夜站起身来,望着广场对面的教皇宫。身后一直没作声的咪咪·凯点点头,同样望着那幢宏伟的建筑。
六、祭典
我等跪伏在你的面前
颂唱你的荣光
让光明照亮富饶的大地
让勇气驱走贪婪的豺狼
呈上忠肝义胆
高唱出骑士的骄傲
严守骑士信条高于生命
圣洁的灵魂永放光芒
我等赞颂大地的力量
生养万物的胸怀
我等赞颂群山的坚毅
虽千年亦不动摇
我等赞颂神明的伟大
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
朔夜等人的一天就在响彻全城的赞歌声中拉开了序幕。大清早哈维萨就急匆匆地跑来,说是今天会有阅兵游行,让朔夜等人一定要好好欣赏法恩的军容。
“六军的人们都会来的,民众组成的步兵队伍也会跟在后面。”哈维萨身着华丽的礼服,兴奋地宣布着这个消息。
“哇,哈维萨你好帅呀!”听到消息的咪咪·凯从房外蹦了进来,一把搂住哈维萨的脖颈。
“是,是吗?哈哈哈哈哈......”哈维萨瞬间只剩下为了掩饰紧张的干笑。
“咪咪·凯,不要缠着他了。”朔夜笑着揪揪咪咪·凯的耳朵,“他还有事呢。”
哈维萨定定神:“你会来吧?”
“嗯,一定会的。”朔夜答应道。达肯和咪咪·凯顿时欢呼起来,连才进屋里的美琳娜也被兴奋的氛围所感染,掩着嘴笑起来。
“啊,太好了,请看我们骑士团的精彩表演吧!”哈维萨握住朔夜的手。正在这时,从广场那头传来嘹亮的军号声以及急促的鼓声。
“骑士团要集合编队了!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哈维萨急忙向外跑去,差点没撞上美琳娜。众人微笑着目送哈维萨离去,开始讨论起祭典来。
“达肯。”朔夜发话道。
“大人有何吩咐?”
“待会儿你和美琳娜先去看吧,我和咪咪·凯一会儿就到,大家在那边的屋檐下会合。”朔夜指指窗外不远处的地方。
“大人的意思是......”达肯不太明白。
“我们要先找到米罗德之盔的位置。”朔夜微微一笑,向屋外走去。
哈维萨坐在新的狮鹫兽上,听着队长的训话:“......这次阅兵将按照如下顺序进行:北天和南天骑士团会以每方阵一百人的骑兵部队率先通过广场,接着是特兰瓦尔特骑士团的骑弓兵百人方阵,再下来是大地之祈的牧师们和白鸽骑士团成员。我们将乘坐狮鹫兽分成两队通过广场。一队十人由特斯子爵带队,以天空百合阵从广场上空飞过,另一队则由我亲自带队,走过广场,人员安排按照昨晚的计划,大家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百人一起回答道。
“荣耀即吾命!”队长全力吼出声来。
“荣耀即吾命!”哈维萨和大家一起喊道,只觉得满身的热血已经沸腾起来。
我将拔掉龙牙
我将把狮子踩在脚下
忠诚和勇气是我的盾牌
一腔热血是坚实的铠甲
看银色的战甲呼啸沙场
看锋利的长剑反射寒光
为了世上的正义
我等将灵魂奉上
在雄壮的战歌声中,北天骑士团的方阵开始整齐地通过广场,顿时激起广场边市民们的大声喝彩。为首的骑士高举着狰狞的雪龙图案,走在方阵前面。百匹战马身披彩衣,齐齐点蹄而行,踏着鼓点迈出一致的步伐,端是久训之师。跟在后面的南天骑士团除了旗手持着的是狮鹫,和北天骑士团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同样威武雄壮。达肯和美琳娜不禁赞叹起骑士团的威风来,只是对那北天骑士团团徽颇有微辞。
“太丑了,我们雪龙族哪里会这样恐怖?”美琳娜在达肯耳边说道。
“不如来点小玩笑吧?”达肯就想作怪。
“哥哥你老毛病又犯了,万一被抓住,会添麻烦的。被低等种族追得到处跑妹妹可不要。”
“嘿嘿,我只是说说。朔夜大人正在办事,我怎么敢胡乱行事?”达肯笑着说,却发现美琳娜陷入了沉思。
“你怎么啦?”达肯摇摇妹妹。
“啊,没什么。”美琳娜仿佛惊醒般轻轻喊出声来。
我的剑诉说着英雄的故事
我的盾带来了神奇的传说
背负光明的圣骑士
让黑暗无处遁藏
伸展正义的旗帜
飞扬在美丽的家乡
附有神明祝福的弓箭
放出点点银光
跟在后面的是特兰瓦尔特骑士团。除了五十人的骑兵,方阵的半数是轻装的骑弓兵,与前面比起来别有一番味道。他们似乎很受市民欢迎,喝彩声顿时高涨起来。
雄浑的男声随着骑士队伍绕场一周后渐渐小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牧师们的混声。男性与女性混编而成的方阵唱着神明的伟大,缓缓走过广场。
我等赞颂大地的力量
生养万物的胸怀
我等赞颂群山的坚毅
虽千年亦不动摇
我等赞颂神明的伟大
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
队伍最后是狮鹫的军团。和前面不同的是整个队伍寂静无声,骑士们只是单纯地保持着阵形,缓步行进。达肯和美琳娜不禁有些奇怪。正在此时,空中突然响起尖锐的哨声,十名骑士散开阵形,高举着绣有“帝皇之剑”的团徽快速掠过广场,激起围观人群一片尖叫。步行的骑士们和应着空中的骑士,发出震天的喊声:“荣誉即吾命!”百人同声,气势如虹。
跟在后面的,就是王城中的市民们组成的步兵团。在家人的欢呼声中,男子汉们高举着近五米的刺马枪,得意扬扬地在军官的号令声中越过广场,经过中央的时候,军官做了个什么手势,步兵们立刻操演起阵列来,由起初的方阵迅速变为斜行阵列,再变为圆形阵,最后一阵急促脚步过后再次变为方阵,完成了表演的任务。众人大声叫好,不时能够听见场边家人称赞子女的声音。步兵们劲头更足,将地面踏得“啪啪”响,高喊着口号走了过去。
达肯和美琳娜听见周围的人小声议论:“教皇要出来了。”四周顿时寂静下来,数十人的唱诗班走出待命的阵列,在百人乐队的伴奏下唱起长长的叙事诗来。
“那是什么?”美琳娜悄悄地问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