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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战龙篇(8)

时间在黑暗中一丝一丝地流逝,漫长的等待无疑使里斯特将军和他手下的人马不断步入死亡的深渊,尽管他们并不晓得自己的援军早已到来。

当然就以后所回想的结果而言,里斯特的等待和坚持并没有白费,因为这样才使得夜霜的魔法阵得以顺利地完成,从而使罗尔帝国军陷入极大的恐慌之中,让所有还活着的士兵能够顺利地逃脱。但这确实不是一方心甘情愿所作的坚持,也不是早已配合好的事情。

巨大的能量终于在半刻钟之后会聚起来。那分布在空间之中不安稳的波动让所有的人包括释放这种力量的魔法师自己也深深地感受到危险的存在。到了此时,外围所集结成的结界似乎再也无法封锁这种力量,震动随着空气的存在化成猛烈的寒风向四周扩散开去。

“这是怎么回事芽”或许别人还没有察觉到情况的变化,但作为拥有强大魔力的吉利亚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寒风中所包含着的巨大力量,那是令他熟悉的魔法力。然而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他明明晓得了,却无法作出相应的防御。力量中所包含的不仅仅是能量的波动,更重要的是它含有一种气势,一种令天地间所有生命臣服的气势。

“这才是真正的‘龙’啊。”处于魔法阵中央的夜霜轻轻地喟叹着。即使她是将这一切呼唤出来的人,但她此刻也颤抖着身躯,迟迟不敢念出那最后一道咒语。也许是因为这强大的“气”让她感受到自己真正的渺小了吧。

但夜霜毕竟是最坚强的将领,她的心始终是不畏惧一切的。在短暂的惊异之后,冷冽而沉稳的话语从她的口中说出,成为推动着巨龙升空的最后推力:“长眠于黑暗之海的王者啊,借用神圣使者之名将你从沉寂中唤醒。当世界成为炎热地狱的时候,请借给我们力量,让世界恢复清凉吧。‘龙族秘法·召唤——玄海之冰龙’选”

话语刚刚落下,天空的颜色就为之改变。像太阳一样的光芒划破无尽的黑暗在扬水城的上方显现出一个巨大无比的光洞。一时间大地为之震动,闪耀着白金色的华丽光辉从魔法阵泛出,渐渐在他们的头顶上形成了一条盘旋着的巨龙。这是美丽而高贵的,并非是属于人间的生命,而是属于天的。此刻的它突然出现在地上,使得所有人都为此臣服,它是王者,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打败的。所谓的屠龙传说也只是杀一些并不值得称道的野龙罢了。此刻巨大的身躯扭摆着,泛出绚烂的银光。它腾空而起,在以黑色为背景的夜幕中俯视脚下的这片大地。愕然间,一声沉重的低鸣由它的口中发出,清澈地在四周回荡。

此时无人在为这巨龙所着迷,因为他们都深深地察觉到自己周围气温的异变。寒冷的凉意从他们的心里发出,片刻之间就让他们的四肢变得僵硬无比。他们惊异着,想动弹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身体早已麻木。恐惧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弥漫着。他们环顾四周,却发现四周早已是白色的一片。那刺骨的寒冷早已将燃烧的火焰也冻结起来。

“怎么会这样芽”吉利亚吃惊极了。他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人可以用魔法来做到这一点。寒冷令他的身子不住地发抖,即便是拥有巨大魔力的魔法师,他也无力忍受眼下的寒意。“死不了的。”他瞄了一眼对面的士兵,心里嘀咕着。敌人使用这种强大的魔法是想让这场战争停止,从而解救自己的士兵。由于魔法是无差别攻击的,因此他们就必须控制魔法的强度,使己方的士兵不受到伤害。吉利亚如此认为。

但即便是有着这样的顾忌,对方所释放出的魔法攻击力度,也使得所有人的身体都为之瘫软,他们在一瞬间丧失了战斗力,无论是罗尔帝国军一方,还是圣龙军一方都是一样的。大家无力地瘫倒在地上,静静地看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影。

果然是她。当看到从黑暗中走出的那一抹紫色身影的时候,吉利亚的脸上掠过一丝苦涩的笑容。作为男子,如果连续被同一个女子所打败,就算是再怎么温和的人,也会感到不平的。何况吉利亚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他的心被一种屈辱的感觉撕扯着,即便他是多么怀念那道身影。

“你赢不了。”夜霜平静地走到吉利亚的身前,淡淡地说道。尽管自己十分期待与面前这人的相遇,但此刻真实地碰见了,她却依旧是那样的冷漠。由于战场上所有的战士都无力地瘫倒在地,因此她这看似疯狂地举动并没有受到多少阻碍。

“你不杀我们芽”吉利亚惊讶地问道,他从夜霜的眼睛中看不到任何的杀气。

“虽然战士是以杀死敌人为第一任务的,但在非常的时刻也要有非常的表现吧。而且这里不仅只有你的士兵啊。”夜霜冷冷地说着,便转身离去了。对于她来说,眼下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现在的她根本就连拿起一把刀的力量都没有了。虽然说魔法阵是集合大家的魔力所发动的攻击,但由于阵法本身的巨大,夜霜不可避免地要投入更多的精力才行。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消耗无疑是巨大的。尽管看上去仍是和常人无异,但却是夜霜强自支撑的结果。绝对不可以在这个人面前示弱。也许在她的内心之中隐隐潜含着这样的想法吧。

“如果杀死了敌人就可以解决一切的话,那么我一开始就不会留情啊。”夜霜淡淡地喟叹着。一阵清冷的寒风吹过,使她感到丝丝寂寞的冰凉。

“是这样吗芽”吉利亚偏着头想了一会,才明白夜霜话语中的意味。“她确实不能这样做啊。”他叹道。尽管杀死罗尔帝国军的士兵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此刻更重要的是救助那些也瘫倒在地的圣龙军士兵。“尽管所有人都处于麻木之中,但敌人也不晓得我的后面是不是还有援军的到来,因此他们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吉利亚终于松了一口气,静静地匍匐在地上等候寒意的消散……

战斗就这样结束了,谁也不曾对结果感到满意。对于吉利亚而言,没有彻底地消灭“异教徒”的部队,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而夜霜,也为自己落后一步而使扬水城的丢失感到不满。但事已至此,所有人都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并根据事实作出下一步的判断。但没人知道那判断的结果最后是正确还是错误,毕竟人不是神,不可能了解一切的情况。对于未知的战场,他们总是能感觉到其中深不可测的神秘。

现在扬水城已经落入罗尔帝国军之手。龙翔天所组织的三道防线中的第一道,已经被攻破了。尽管那是早已预想过的事情,但毕竟来得太早。下一步究竟要怎么做,是摆放在双方统帅面前的事情。对于那些下级士兵而言,在一次战斗结束之后,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吃喝玩乐了。毕竟从死神的手中捡回了一条命,不好好地享受一番又怎么能行呢芽

于是双方都进入了新的准备之中,整饬军队迎接下一场战斗。

第三势力

巨大的宫殿在阳光的映照下呈现出其辉煌的一面。整齐而肃穆的青石台阶之下,一位位手持长枪的侍卫庄严而立,似乎在等候什么大人物的到来。这是特鲁卡特帝国的王宫,是整个大陆上唯一能和罗尔帝国抗衡的国家之中心。虽然已建国五百年,但从表面来看似乎一点也看不出其有任何衰老之处。它就像是一位稳健的长者,傲然伫立在大陆的南端,统治着一方宽阔的领域。与之相比,号称“大陆第一强国”的罗尔帝国只是一个不值得称道的暴发户罢了。事实上所有特鲁卡特臣民心中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使他们根本就瞧不起别国的人民。

这一日是特鲁卡特驻外国使臣回国述职的日子,自然显得和平时有些许的不同。因为只有在这种时候,大臣们才会亲眼见到他们皇帝陛下的真实容貌,平时除了几位亲信大臣,其他的所有人,都是隔着一卷竹帘和皇帝对话的。在这个习惯于把人神化的国家中,统治者保持疏远人的神秘感确实是常有的事情。

然而今年的述职之典似乎有些异常,但大臣们依次进入宫殿大厅的时候,所见的不是往日陛下端坐的身影,而是那空无一人的宝座。沉寂、默然,整个大殿上静悄悄的。他们不敢说话,生怕破坏大殿的森严。陛下究竟怎么了芽他们担心地想道。

“皇帝陛下宣驻埃因贝鲁商业特使卡卢克·沙多觐见。”正在大家心中惊异之时,突然传来了内侍的召唤声。虽然对方极力想大声点,然而却是中气不足,而变成了公鸡般的尖叫。尽管在特鲁卡特帝国不曾存在宫刑这种非人的刑罚,却可以利用药物来控制。这看上去似乎文明了许多,但充其量也只是和那些古代帝王有着一样的心理罢了。

“皇帝陛下为什么只召埃因贝鲁的商业特使觐见呢芽”作为驻外使节中地位最高的驻教皇国使者埃克·米多来古,不解地问道。

“皇帝陛下正在和内大臣们商量有关军事上的事情,因此必须知晓有关埃因贝鲁的真实情报。”内侍的回答是简洁而明了的。身处宫廷多年的他自然十分明白人之嫉妒心的可怕。这些人一定以为皇帝陛下是想给埃因贝鲁商业特使以恩典吧。他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地领着卡卢克·沙多走向内廷。

“小蚂蚁想扳倒大象吗芽”沉稳的声音在厅堂的深处响起,在一袭丝幕的后方一位年长的老者正端坐于其后的黄金宝座之上,细细聆听臣下的发言。尽管大陆的交通不是那么发达,罗尔帝国军从九月份以来的军队动态还是在前些日子传到了属于南大陆的这里。对于所谓“异教徒”军和罗尔帝国军之间的战斗,眼下的这些人除了心里的佩服,就只有一副看好戏的嘲讽心态了。

当然这并不能责怪这些大臣,单单就客观条件而言,龙翔天一方和罗尔帝国一方所拥有的实力实在是相差太大了。正如那帘幕之后的老者所言的那样,这是一场蚂蚁与大象之间的搏杀。尽管到了此刻胜负仍然没有揭晓,但“异教徒”一定会输的事实,却早已深入每个人的心里。在这一点早就肯定的情况下,如何能最大限度保证特鲁卡特帝国在埃因贝鲁一带的利益,却是令他们担忧的问题。

说实话,特鲁卡特帝国至今仍能和罗尔帝国抗衡,主要是依靠其与北疆游民地带的部落通商所得来的利润所支撑着。他们最初是利用法明特王国的中立来达到这一目的,其后在法明特王国陷落之后便是利用埃因贝鲁来做到这一点了。如果不是怕战线因此而拉得过长,他们甚至早就将埃因贝鲁纳入自己的领土之下。毕竟帝国的利益是所有事件中排在第一位的,其他所谓道义之类,也只是在利益得到保证之后,所做的一些冠冕堂皇的表面文章罢了。

如今以一无名之辈率埃因贝鲁全岛之力公然挑战罗尔帝国。这在这些大臣们的眼里显然是愚不可及的事情。尽管他们可以冷眼旁观,但由于其中牵涉到帝国利益的问题,却使他们不得不表现适当的关心。因为他们对那无名之辈是完全没有了解的,因此他们不得不迅速地请埃因贝鲁的商业特使入内,从而通过当面的会谈来了解其中更多的情况。作为官场的老将,眼下的这些人都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写在报告书上的。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不在外廷召见卡卢克,而在内廷召见的原因。

这些事情必须直接由皇帝陛下来处理,绝对不能进入史官的记载之中的。这便是内廷谈话的意义。在内廷,一切的对话都是赤裸裸的利益问题,除了对皇帝陛下所应有的尊敬,一切的客套都是无用的。这是真正属于国家利益的会谈,对于内廷的官员而言,外廷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

“卡卢克卿,你驻埃因贝鲁已经有四年了吧。”会谈随着卡卢克踏入内廷的殿堂而展开。面对这位从来没有进入过内廷而且稍显年轻的使臣,作为一国统治者的特鲁卡特帝国皇帝马德里三世显然尽可能地使自己的话语不那么威严,以缓解臣下心中的紧张。

“是的,陛下。”卡卢克镇定心神说道,“我是在法明特王国陷落的第二日被陛下您委派为驻埃因贝鲁商业特使的。”

“从你的工作汇报来看,你确实在埃因贝鲁有效地保障了我们帝国的利益。在这一点上,你的功绩可不逊于外头的那些将军啊。”作为一个有着多年统御臣下经验的王者,马德里三世自然懂得如何对臣下进行褒奖了。在这一点上他比罗尔帝国的君王要好上许多。

“微臣真是诚惶诚恐啊。”卡卢克的心完全平复下来。尽管他早已明白,陛下找他并非为了褒奖的事情,而是另有目的的,但此刻听到皇帝的亲口赞赏,他的心却还是不住地飘升起来。

“卡卢克卿,你认为眼下在雷影关发生的那场对决,最终的结果会如何芽”在短暂的寒暄之后,马德里三世终于将话题引向其真实的目的一方。尽管他的心中早已认定“异教徒”会输,但他似乎还想听听这位驻外使臣的意见,看看拥有相对丰富情报的使臣和自己所得出的结论是不是一致的。

“我认为圣龙军一方会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这位驻埃因贝鲁商业特使先生竟说出了和大家截然不同的答案。

“圣龙军吗芽这是“异教徒”的自称吧。”作为特鲁卡特帝国君主,马德里三世这位年老者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头。尽管他是一个一切以实际利益为考虑的人,但是对于和自己信仰极端不同的人,他还是有着些许反感的。“你以为他们真的会赢芽”他笑了,以一种嘲讽般的笑,进行接下去的问话,“能说说你的理由吗芽要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就有如蚂蚁的微小和大象的巨大一样啊。无论是从军事实力上还是从经济上,罗尔帝国军的力量都是巨大的。即使这样,你也认为圣龙军会赢吗芽”说着马德里三世的眼中突然泛出异样的光芒。

“是的。”卡卢克点了点头,满怀自信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罗尔帝国军势虽然强大,但由于我国在其后方牵制,因此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派遣太多的兵力来进行与圣龙军的战争。对于罗尔帝国而言,圣龙军只是癣癖之疾,而我国则是其心腹之患,谁重谁轻是一清二楚的事情。这是对圣龙军有利的第一点。

“圣龙军现在所占有的领地大多为法明特王国旧有的领土。尽管有谣言说他们是‘异教徒’,但在事实上其统率龙翔天却是以为法明特王国为号召的。他娶了原法明特王国的公主为妻,在当地拥有比较稳固的支持,使其能专心地在前方作战,而没有后顾之忧。这是对圣龙军有利的第二点。

“圣龙军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们并不遵守那些属于骑士道的框框。在几次与罗尔帝国的争锋之中,他们都利用各种策略,以最少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胜利。换而言之,他们是重实际而忽视虚名的一群人。虽然其之将领,还稍显稚嫩,在某些方面表现得不够圆滑,但用来对付罗尔帝国军那群不入流的老古板却还是绰绰有余的。这是对圣龙军有利的第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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