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阳光照常升起,清月峰众人来到了广场之上,才发现原来的八座擂台已拆了四座,剩下的分做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排列。
田易与苏茹走在前头,若月身上的伤好象在一夜之间好了起来,走在众人之中,从未受到如此重视的他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回头看了看,低声对身旁的杜必书道:「六师兄,大师兄伤得很重吗?怎么会到了走不动的地步了?」
杜必书摇了摇头,道:「师父早上给大师兄看过了,说是昨日那场比试中他与长门的常箭师兄比试太过激烈,且一个主攻一个主防,斗来斗去斗了个两败俱伤,伤了经络,只怕于武功修行受损不轻。」
若月大吃一惊,道:「连大师兄都斗他不过,我今日与常箭师兄比试,岂不是、岂不是更是被他打了落花流水?」
杜必书白眼一翻,道:「若是按常理自然如此,但就是按着常理,前两日里你比试时诸位师兄赌你输的可占了多数!」
若月哑口无言,只得闭上了嘴。
北方最大的那个擂台之下,人山人海,不用说自然是静儿今天在那里比试了,田易往那处看了一眼,哼了一声,对于打败自己女儿的人他自然没什么好感,当下率着门下弟子向西边擂台走去。
没走几步,若月身子一震,看到前方一群人从次斜里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模样苍老的老者,在他身旁与他并肩走着的赫然就是曾书书,而在他们二人身后,足足有二百来人的风回峰弟子跟在其后,若月看到了高师兄那一群人,独独没见到彭昌。
彷佛注意到若月搜索的目光,两方人擦肩而过时,曾书书忽然对着若月道:「彭师兄没来,在居所养伤呢!」
若月勉强笑了一下,却见曾书书脸色严峻,看过来的眼光竟也似是冰冷的。
带头的那个苍老老者,自然就是风回峰的首座曾叔常了。他看了若月一眼,若月只觉得那老者的目光虽无什么锋芒,但深邃之极,彷佛一眼之间就看到了自己深心处。
他情不自禁地缩了一下,就在此时,只听田易道:「曾师兄好啊!」
曾叔常回礼道:「田师兄好,听说贵派门下出了位叫做若月的奇才,武功奇特,昨日与我那不成器的弟子彭昌比试了一回,便把他打得重伤垂死。」
若月脸色一变,失声道:「什么,彭师兄伤得那么重?」
此话一出,风回峰门下弟子登时哗然,只觉得此人实在恶毒,伤了人还故做惊讶,显示自己无心或是讥讽彭昌。
曾叔常目中怒意一闪而过,但对着后生晚辈他却无法发作,只得冷冷一笑,对田易道:「田师兄,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田易本来是眉头大皱,觉得若月这臭小子太也不会说话,但听曾叔常这么一说,倒似有些讥嘲意思,田易性子本就好强护短,立刻便对曾叔常笑道:「哪里哪里,曾师兄过奖了。若月,过来见过曾师叔。」
若月一呆,曾叔常脸色却是一变,袖袍一挥,冷冷道:「不必了。」说罢拂袖而去。
曾书书看了若月一眼,淡淡道:「我倒是没看出你深藏不露,亏得我还求彭师兄手下留情,没想到反而是害了他。」
若月心中一急,道:「我没有……」
他话说了一半,曾书书却已掉头走了,风回峰众人跟了上去,看过来的眼神都是冰冷的,若月心里难过,便在这时,他看到人群之中,高师兄走过身前,却忽然眨了眨眼。
若月呆了一下,高师兄已经走开了。
田易瞄了风回峰众人一眼,冷冷一笑,手一挥又带着众人向今日比试的西边擂台走去。来到近处,众人发觉此地竟然也围了三百人来人,人头耸动,看这样子除了静儿那一台,云海广场上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若月倒吸了一口凉气,悄悄对身边师兄道:「这么多人,那位常箭师兄很厉害吧?」
众人都笑,何大智一本正经地道:「常师兄武功高深那是不用说的了,但我看这些人多半还是来看你的,四师兄!」
若月大吃一惊,讶道:「怎、怎么会啊?」
何大智嘿了一声,道:「到今日为止,七脉会武只剩下了八人,其中最大的黑马非你莫属,谁不想来看看你到底长了几张嘴还是几只手?」
若月哑然。
田易带着众人走到台下,一路之上,看到他们是清月峰一脉,人群纷纷退避,让出一条路来。
田易向四周看了一下,见周围人群中长门弟子人数不少,想来是因为今日比试的有长门的常箭,所以来观看的长门弟子也多了起来,但倒是没看到几个长门的长老,天剑宗门掌门道玄真人也不在这里。
田易皱了皱眉,向身边苏茹低声道:「掌门师兄怎么没来,长门中还有其它弟子比试吗?」
苏茹摇了摇头,道:「没了,今年不知怎么,长门弟子资质都不甚好,现在只剩下常箭一人而已。」
田易沉吟一下,走到台下正中,那里放了五、六把椅子,但只有一位白胡子老头长青子坐在那里。看到田易等人到来,那老者也站了起来。
若月一愣,认出这白胡子老头就是前天与楚誉宏比试时坐在台下的那一位。
那白胡子老头显然也记得若月,目光往若月身上飘了一眼,随即向田易道:「田师兄,想不到你门下今年倒是出了个人才了。」
田易似乎与这老者关系不错,呵呵一笑,道:「范师兄过奖了,请坐请坐。」
这时,台后钟鼎声响起,田易回头对若月道:「老四,你上台吧!」
场内几百道目光登时刷刷地扫了过来,落在了若月的身上。若月这辈子从没有被如此多的人盯着,脸上一阵发热,应了一声:「是。」说着转过头不敢再看身后,向台上走去。
没走几步,却被苏茹拉住,若月有些讶异,道:「师娘,怎么了?」
苏茹微微一笑,但脸上却有关怀之色,道:「你身子上的伤还疼吗?」
若月摇头道:「师父亲手为我治过,差不多都好了。」
苏茹却也摇了摇头,道:「外伤容易,内里就没这么快了。若月,今日与你比试的常箭非同小可,你大师兄这等修为也败在他的手下,虽然听你大师兄说他就算胜了也不好过,但以你半吊子的武功只怕还是不行,待会不要逞强,若不行了认输就是,千万不要再冒险受伤,知道了吗?」
若月心中一暖,却没有点头,只吶吶说了一句:「师父……会生气……」
苏茹微笑摇头,道:「傻孩子,你放心去吧!你师父心疼你还来不及呢!」
若月脑袋中一声大响,立刻转头向田易看去,却见田易与那姓范的白胡子老头谈笑正欢,一眼也没向这里看来。
苏茹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去吧!」
若月慢慢走上了擂台,一个人站在台上,但头脑中依然回响着苏茹的那句话:「你师父心疼你还来不及呢!」
他脑中一片混乱,从小到大,从入门天剑宗开始,田易在他心目之中,简直便与父亲无异,虽然田易待他一直不好,但能得到师父的赞许却一直是少年若月的最大心愿。
而此刻,突然听师娘说出这话,他却一时不敢相信。
他在台上想了半晌,台下却是议论纷纷。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连若月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对手直到现在还没有前来。
台下,长门弟子尤其显得焦急,多数人都回头四处张望,就在此时,远处快步跑来一个长门弟子,面色焦急,顾不上身边人异样的目光,冲到那个白胡子老头身旁,在他耳边急促地说了几句话。
白胡子老头脸色大变,似是不能置信,追问道:「当真?」
那弟子恨恨地往台上看了一眼,终于还是重重点头。白胡子老头剎那间面如死灰,一脸沮丧,跌坐在椅子之上。田易看在眼里,大是奇怪,道:「范师兄,出了什么事?」
白胡子老头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振作精神,重新站了起来,朗声道:「长门弟子常箭,因昨日比试受伤太重,无法起身,放弃今日比试。」
台上台下,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人群中一片哗然!纵然天剑宗门弟子多为修道之人,但仍是有不少人粗口骂了出来,而清月峰一脉门下,首先的反应却并非惊喜,反而一个个面色古怪,面面相觑,许久之后,才一个个感慨万千地摇头苦笑。
在身后人变幻着无数表情、人声鼎沸的时候,田易与苏茹缓缓站起,看着仍怔在台上的小徒弟,苏茹微微一笑,低声对田易道:「我早就说了,你这个小徒弟的运气,当真不是一般的好!」
田易为之哑然,苦笑不已。
这一日,若月都是在旁人异样的目光中渡过的,几乎每一个走过他身边的天剑宗弟子都要多看他几眼,倒像他是只奇珍异兽一般。
与此同时,一日下来,比试的结果也出来了,若月「有幸」与吴昊、静儿、曾书书三人并列四强。
吴昊本来就是夺魁的最大热门,静儿这几日里人气鼎盛,但曾书书与若月进入前四却是出乎绝大多数天剑宗门长辈的料想之外。
在此之前,曾书书以曾叔常的独子闻名,虽然在风回峰一脉中是公认的年轻俊才,但在天剑宗门中并不十分出名,这一次过关斩将,武功术法精妙,令众人刮目相看。
相比之下,若月站在四人当中,就显得极是碍眼。
擂台之上,四人并排而立,掌门道玄真人与龙首峰首座苍松道人站在前头。道玄真人的脸上还是挂着微笑,根本看不出他对这次大试中,长门弟子意外的全军覆没有何不满。
台下,近千的天剑宗门人围在一起,前排坐着的都是各脉的首座长老。苏茹看着台上,低声对田易道:「若月看去有些紧张啊!」
田易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众目睽睽之下,妻子看到的他如何会看不到,台上四人,吴昊潇洒自若,静儿冷若冰霜,曾书书亦含笑而立,唯有若月站在原地,低着头目光直看着眼前地下,很是尴尬。
台上道玄真人看了这四人一眼,嘴角掠过一丝笑意,转过身子对着台下道:「诸位,到今日为止,七脉会武已决出了前四位弟子,他们天资过人,武功术法精妙,俱是我天剑宗门中精英,肩担着日后光大我天剑宗一门的重任……」
他话才说到一半,忽然台下不知何处传出了「噗嗤」一声笑声,片刻之后,天剑宗弟子人群中爆发一片哄笑声。
道玄真人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斜眼瞄了一下身后四人中最弱的若月,微微摇了摇头。这时,场下笑声不断,原本庄严的场面变得有些滑稽,站在一旁的苍松道人寒下了脸,踏上一步,目光如刀,向着台下扫了过去。
人群中的笑声顿时小了下来,苍松道人目光所到之处,笑声顿灭,不消一会,场面中又恢复了平静。苍松执掌天剑宗门刑罚多年,在众弟子中威势之重,还要胜过了掌门道玄真人。
待场面完全平静下来,苍松道人才退后,对道玄真人道:「掌门师兄,请。」
道玄真人微笑道:「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苍松师弟,你来吧!」
苍松道人点了点头,转向台下,朗声道:「明日比试,由龙首峰吴昊对风回峰曾书书,小月峰静儿对清月峰若月……」
苍松还在继续说着,台下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若月到了这时才松了口气,刚才台下无数道目光注视之下,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流了这么多的汗?」忽然,曾书书在他身边突然低声道。
若月吃了一惊,自从昨日他意外胜了彭昌之后,曾书书在人前对他都是冷冰冰的,没想到他会主动和自己说话。虽然才认识不过三日,但若月却已把他当做自己好朋友之一。
当下他偷偷看了曾书书一眼,却见曾书书一本正经地站在身边,目不斜视,面带微笑看着台下,彷佛刚才根本没说过话一样。
「笨蛋,别转过头来。」曾书书面上表情丝毫不变,只是嘴唇微动,道:「你害得我被我老爹骂了半死还不够啊!」
若月心中歉然,连忙把眼光移开,同时也低声道:「对不住了,我当时、当时……唉,彭师兄他没事吧?」
「彭师兄受伤虽重,但并无大碍,修养几日就会好了,不然我岂会与你甘休?不过想不到你还真的深藏不露。」
「不是的,唉,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多半是彭师兄谦让于我,我又一时头脑发热就……」
「我问过彭师兄了,他虽然败了,但对你却颇多赞言,并说当时他全力施法,并无容让,你也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若月又是一惊,随即又道:「那你说的被你爹责骂的事……」
「哼,还不是高师兄那群笨蛋多嘴,把我当初为你向彭师兄求情的话都说了出来,虽然彭师兄为我说话,但还是被老爹骂了一顿,不然我也不会在人前对你做出那副样子了。」
「……书书,真是对不住了。」
「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反正我从小也给他骂惯了。倒是你小子的运气真是……不过我看你自己要小心了,下一场与小月峰那冰霜美人比试,小心一剑就被『天琊』给斩了!」
若月苦着脸,低声道:「我也知道,要是和你比试就好了……」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他与曾书书两人同时感到了一阵心寒,忍不住向身边看去,只见站在一旁的静儿一双冰冷目光不知何时盯在他二人身上。
若月登时噤若寒蝉,曾书书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二人不敢再说,都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架势,听着苍松道人在台上的训话。
好不容易苍松道人说完,众人散去,准备明日渐入高潮的比试大会。若月与曾书书下了台来,背后依然感觉凉丝丝的,心中不禁咋舌,这静儿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极北冰原来的,看人一眼就让人寒到了心里。
他正想与曾书书道别,转过头去看了曾书书一眼,却见曾书书忽然板起了脸,眼中满是蔑视地望着他,然后大大不屑地「哼」了一声,头一抬,骄傲地离开,不远处,在一群风回峰弟子的簇拥下,他父亲正站在那里看向他们。
若月苦笑一声,转身走回清月峰众人所在,田易看了他一眼,道:「回去吧!」说着又看了田瑶瑶一眼,道:「瑶瑶,妳跟我过来一下,我和妳娘有话对妳说。」
田瑶瑶应了一声,临走时还对若月笑了一下。
众人转回居所,一到房间之内,清月峰众人登时炸开了锅,吴大义等人忙着把好消息说给躺在床上的宋大仁听,呵呵直笑,只有杜必书在一旁摇头晃脑,道:「没天理啊没天理……」
又到夜深。
若月翻来覆去睡不着,连带着他身边的小灰也睁大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至于其他的师兄都早已鼾声大作,便是大黄,此刻也趴在地上睡熟了。
月光如水,从窗口照了进来,洒在地上,如霜雪一般。
若月悄悄爬起,小灰立刻窜进他的怀中,若月抱着牠,摸了摸牠的脑袋,向外走去。
回廊清清,悄无人声。
他暗自苦笑,从到了通天峰之后,他几乎就没有一个晚上睡得安稳过,想到明日就要与静儿的比试,他心里仍然有说不出的紧张。
便在这时,他怀中的小灰忽然不安地动了一下,若月向牠看去,只见在月光之下,小灰一双机灵的眼睛正看着前方阴影处。
黑暗中,仿佛有一道身影闪过。
若月心中一动,跟了上去。
那身影跑得并不快,而且一边跑肩头似乎不断耸动,倒似是哭泣的样子。若月远远看去,认出了是田瑶瑶,心中更是奇怪,同时看着师妹哭泣的样子,心中又有了一丝莫名的难过。
田瑶瑶直跑到云海广场上,来到中心的擂台边,看看四周无人,仿佛再也忍耐不住,蹲在地上哭出声来。
若月从未见到师妹如此伤心,脑海中一阵恍惚,缓缓走到了她的身边,低低叫了一声:“师妹,你……”
田瑶瑶吓了一跳,跳起转身,见是若月,才放下心来,随即心头又是一酸,忍不住扑到若月的怀里,在他肩头大声哭泣。
若月身子在瞬间一片僵硬,全身上下都被石化一般,再也不能动上一动。
她的抽泣声回荡在耳边,从肩头感觉到她传来的淡淡的身体的温暖,仿佛在梦境中常常见到的情景今天竟然真的发生了。一股似有若无的幽香,隐约传来。
若月就这么站着,看着远方,尽管心中有无数个念头想要拥抱这个女子,却终于还是没有。
也许,真的拥抱了你,生命就从此不一样了吧?
田瑶瑶在这个时候,离开了他的肩膀。若月心中一片空虚,隐约中,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的肩头,已被泪水打湿了。
田瑶瑶用手揉揉红了的眼睛,看见了若月被自己哭湿的肩头,脸上一红,道:“对不住了,若月师哥。”
若月摇了摇头,道:“师妹,你怎么了。”
田瑶瑶刚要说话,却听脚下有东西“吱吱”叫了两声,低头一看,却是小灰,小灰一下窜入在她的怀里,瑶瑶轻轻的抱着。
“从来没有过的,若月师哥,从来没有过的。”这女子站在黑夜月光之中,凄清美丽,带着几分哀愁的对着若月说道:“爹和娘从来没有这么骂过我的。”
看着那哀痛中美丽的脸庞,若月心中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仿佛她那般悲伤都是自己带给她的。他强自稳住心神,柔声道:“师妹,怎么了?师父、师娘为什么骂你?”
田瑶瑶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若月,从小到大,这个四师弟一直都是她除父母,小七以外最亲近的玩伴,此刻在她心里,似乎隐隐约约想到了一个念头:若月师弟是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就对我这般温柔的?
然而,这念头却只是一闪而过,她的心中此刻满是悲伤,终于还是向若月带着哭声道:“还不都是为了吴昊大哥!”
若月脸色刷地白了,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拳头,他握得这般紧,以至于指甲深深刺到了手掌之中。
“你还不知道吧?”田瑶瑶一旦打开了话头,对这个四师弟就再也没有防备之心,可是若月却在心里狂呼着:“我知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月光冷冷,洒满人间。
“吴昊师兄与我两情相悦,我对他们说了,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的。”田瑶瑶平静了一点,却没有发觉,她每说一句话,若月的脸上便失了一分血色。
“……但是爹却大声骂我,说我不懂事,就连一向疼我的娘也变了脸色,站在爹那一边。怎么会这样,若月?”
若月低下了头,不让田瑶瑶看到自己的脸,低声道:“师父、师娘怎么会知道的?”
田瑶瑶心情激荡,丝毫没有察觉若月话里有些破绽和异样,嘴角一扁,几乎又要哭了出来:“我本来也想不到,后来才知道,是与我同住的小月峰文敏师姐她们告诉了水月师叔,水月师叔又和我娘说了。我与文敏师姐她们那么要好,叮嘱了她们好多次了,可她们还是说了出去,我、我……”
她眼眶一酸,泪水终于还是流了出来。
若月涩声道:“也许师父、师娘他们是为了你好,他们是你父母,绝不会对你不好的!”
田瑶瑶擦干了眼角泪珠,大声道:“他们懂什么!他们只懂得门派之见,只知道吴昊大哥是龙峰苍松师叔的得意弟子,只知道若是我与吴昊大哥好了他们就会在天剑宗门中抬不起头来,根本就没有为我想过。”
她带着几分伤心、几分愤怒、乃至几分决然地道:“那些面子和我的幸福比起来,算得了什么,我真怀疑他们是看重面子还是看重我这个女儿?”
若月霍然抬头,看着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师妹。
那是何等伤心的一种眼神啊!
彷徨无助,像失去父母的小鸟独自伫立在风雨之中,哀伤中带着一丝惊惶,如刀一般刺入了他的魂魄!
若月几乎立刻就被这种眼神打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从心头泛起,如果能够让他为这个女子承担此刻的痛楚,他无论什么样的艰难都愿意一肩承担,可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低低叫了一句:“师妹!”
“我要和他在一起,”田瑶瑶毅然决然地说道。与其她是对若月说的,还不如说她是对着自己内心、对着不在此处的田易夫妇说的:“我一定要和吴昊师兄在一起,我们山盟海誓过了,就算爹娘再怎么反对,就算等到海枯石烂,我们也会在一起的。”
她仰望夜空,对着那轮明月这般发誓。清冷月光静静洒在她的身上,她美丽的像是一朵带着哀伤在夜晚盛放的百合,让人眩目于她的美丽而忘却了在她身旁,那道萧索而心死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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