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琦墨抬起头,认真看着沈煜,伸出手,像下了很大的决心,环抱沈煜:“沈煜,原谅再难,为你我愿意一试。”闻言的沈煜顿时如遭雷击,心中的滋味百味陈杂。霍琦墨的话使他原本惴惴不安,待审判的心安定下来,只是久久不能平复内心。霍琦墨对他的宽容让步,让他深感震撼。一时久久无话,只是任她抱着,良久才吐出:“墨墨,你了解我吗?”霍琦墨依旧抱着沈煜,沉默以对。
沈煜微微带有失望,刚想开口,听闻她的声音:“沈煜,世上没有谁真正了解谁,大抵不过论熟悉而已。我曾妄想对你的了解达到十分,而后渐渐意识五分尚难达到,何谈十分?”她的话虽显疏离陌生,仔细想想,不无道理,沈煜继而开口:“这世上恋人,大都如此,如你如我。一开始,向对方靠近是为了了解更多,越接触,时间越久,却渐渐质疑甚至推翻原先的那一些了解。
诚如那句,没有座位的时候,大家都能坦然地站着,彼此相安无事;有座位却不够时,就会挤成一团,为的是争抢有限的座位;座位绰绰有余,却仍然拥挤,因为有人想躺着。人大都如此,得到之后,想要更多。”霍琦墨听着沈煜的话,心开始变得柔软,缓缓觉察暖流袭过。沈煜努力克制还是忍不住咳嗽几声,脸色有些苍白:“过去的一个月,我很想见你,亲自跟你解释事实的真相,以期求得你的原谅。
直到两天前,我找到了那晚的一个人,获悉所谓的事实——空城计,我突然觉得这真是一场残酷的考验,折磨了我们俩。”沈煜轻描淡写的语气,深深刺痛了霍琦墨,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结果就是——沈煜没有背叛她,那晚只是那个女人的独角戏。她顿时体会到身体内的血液在叫嚣,直直冲击她的胸腔,悲哀、难过袭击了她所有的情绪,只因一个人,就怀疑、宣判沈煜有罪。
这么一想,挫败不已,漫长的一个多月,她失去冷静理智的折磨沈煜,折磨自己,多么可笑?“沈煜,你很怪我,很怨我,对不对?”她的语气中夹杂些许自嘲和不确定性,令人疼惜。沈煜看着她,认真回道:“怪你,怨你,不会,连我自己都信以为真,何况是你?”霍琦墨忍不住后退,近乎质疑:“沈煜,你在怪我,怪我只凭他人,就认定你背叛了我。
所以,你想劝自己放弃我,同时,你很矛盾,因为你对我的爱不输恨意。爱恨交织,难以自持,对吗?”霍琦墨说这些话时,眸光深邃,闪烁着旁人看不懂的亮光,沈煜不否认,她所说的一切。“霍琦墨,你让我一直处于阴阳的交汇处,时而给予我阳光雨露,时而施加狂风暴雨。既然相爱,为什么你和我却那么苦,为什么彼此要那么累?我非圣人,只是普通一员,我的心愿很小,携一人终老。我很努力去尝试,可惜她一直不肯向前迈出那一步。”
她知道沈煜在生气,并不急着解释,习惯性把目光投向远处,淡淡回应:“沈煜,你真是傻瓜。你不曾想过吗?也许那个人并不值得你这么努力去爱?”沈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茫茫的海上,只有几只小船。他说:“值不值得,不知道,爱情里哪有那么多原因,过多解释会显得苍白无力,爱了就是爱了。感情一旦投入,再想收手,难以为继。”霍琦墨和沈煜彼此望着海面,耳旁是呼呼地寒风,各怀心事。
现在的沈煜不知如何面对她,心结已有,难以轻易为继。他不是不爱霍琦墨,只是彼此间缺乏信任,让两个人都很痛苦。每一次因为意外事件引发的感情危机,都会让他(她)们争吵,时间久了,他烦了,她也厌倦了。现在,他也不知道这段感情是否该为继下去,是不是还要把彼此伤得更深,才肯罢手。他遥望海边,目光沉沉,嘴角微抿。霍琦墨起初误会沈煜,现在误会解开,她并未感到轻松丝毫。
沈煜和她的问题所在,源于彼此互不信任,关于这点,她很清楚。只是她和沈煜都不愿意跨出那一步,或许应该是沈煜和她的性子使然,天生对任何人无法完全相信。她深知沈煜爱她,也明白自己爱着沈煜,但接下来,他(她)们该何去何从,她毫无所知,思绪飞扬。还记得那次她假装溺水,只为看沈煜紧张的样子,惹恼了沈煜。当时他的话言犹在耳,如今想来,他(她)们之间,她确实有点自私了。
那时沈煜不觉握紧她的手,眸色渐深,“你相信我早晚会被你逼疯吗?”她轻笑道:“也许疯的那个是我!”他沉默片刻,开口道:“墨墨,有人说:彼此吵架,先主动求和的那个一定把对方看得很重。“过往一幕幕,依稀可见,怎么会开不了口率先言和?她在心里不停地问着自己,明明就是很爱,为什么怎么都不肯向前一步,难道你的自尊比你们间的感情还重要吗?你的傲气比沈煜于你还重要吗?
琦墨,你真的想要放手了,问问你自己,你真的舍得吗?离开沈煜,你可以依然过得很好吗?霍琦墨在理性和感性间作着挣扎,手不觉握紧,指尖微凉。沈煜伸出手,反握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中,十指交握,互相取暖。霍琦墨抬眸望着他,眼中沾染一抹感动,就算是对她再多不满,再多抱怨,还是忍不住心疼她。
霍琦墨并未自己再次赌赢沈煜而感到开心,只是内心开始很质疑自己,质疑她一直向众人标榜她对沈煜的爱,不比沈煜对她的少。真的是这样公平吗?也许在她的内心深处,也认为沈煜爱她更胜一筹。只是碍于霍琦墨本身骨子里透着的那股自信,不愿承认罢了。她第一次透过看沈煜,看到了自己的悲哀与自私。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探究,沈煜转过身子,直言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值得你看这么久?或许该问你想看什么?
霍琦墨靠近他,直视他的一双漂亮的稍显冷漠的眸子。”好奇,我很好奇,你对我的忍耐力到底有多大?“沈煜沉默片刻,回道:”你想知道?“霍琦墨点点头,沈煜继而开口:”我对你还不够好,要是足够好,你不会觉得我对你好,只会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霍琦墨深知在与沈煜对话时,真的随时可能就被他攻陷。若生在古代,沈煜不是善于权术的帝君,就是喜欢筹谋的谋士。
当然这些话,仅仅只是霍琦墨的想法。沈煜的电话响起,霍琦墨瞥见来电显示,是叶瑾。心里有了计较,时至今日,叶瑾还是想要和她争取沈煜吗?沈煜淡淡接起电话,叶瑾还是轻描淡写的语气,聊着些其他的话题。而一旁的霍琦墨,在电话接通的那刻,就想抽回放在沈煜口袋的手,沈煜依旧紧握她的手,淡定和叶瑾闲谈。霍琦墨白了沈煜一眼,沈煜丝毫不在意,反而笑了起来。这么明显吃醋的霍琦墨,很少见。
霍琦墨估摸时间已经五分钟了,还不见沈煜有挂电话的意向。其实她知道,和叶瑾通话,沈煜不会率先挂断,因为他很在意叶瑾的感受。知道是一回事,是否支持又是另外一件事。霍琦墨无聊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一不小心,踢到了栏杆上,发出很大的声响。沈煜看了看,若无其事的霍琦墨,随意笑笑。电话那旁的叶瑾愣了愣,才试探问道:“她在你身边?”沈煜并未撒谎,简单嗯了一声,然后问道:”要和她打招呼吗?”
叶瑾感到一丝苦涩,听闻霍琦墨和沈煜在闹矛盾,以为自己有机会了。没想到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霍琦墨怎么就是阴魂不散缠着沈煜?叶瑾想了想才回道:“她知道我跟你在通话,应该很吃醋吧?”沈煜看了看霍琦墨,淡淡回道:“关于这点,你可以亲自问她。”不等叶瑾拒绝,沈煜直接把手机给了霍琦墨。她先是一愣,继而接过手机,并不急于开口。叶瑾也不知怎么开口,霍琦墨看了看沈煜,他仿佛置身事外。
正当霍琦墨想要开口时,叶瑾来了一句:“沈煜对你很好,连你吃醋,都很关心。”霍琦墨想说什么,想想还是只唔了一声。”霍琦墨,你知道我真的有点嫉妒你了。“叶瑾毫不掩饰对于霍琦墨的些许不服气,霍琦墨并不正面回应。有些解释多了,反倒给人一种感觉,你其实很狂妄。和叶瑾打交道久了,霍琦墨清楚知道,叶瑾对于沈煜的事,相当敏感。彼此沉默一会,叶瑾认真道:”霍琦墨,你知道有时候,我真想和你换换位置。如果我不是那么早遇见沈煜,如你一般,同时遇见他,我会不会也有机会成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