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注意观察这恶灵时,我和张姐看见了眼前的她,走上前跟她打招呼。这时候梅姐哪里还有心情跟我们说话,眼神楞楞的瞪着附在我身上的恶灵看。
因为我和张姐已经离梅姐很近很近了,所以我背上的那个东西也离梅姐更近。梅姐越来越确定,附在我背后的的确是只恶灵,刚想提醒我们,背后的女人竟把她藏于我脑后的脸呼一下子移到了我的肩膀上,梅姐被她的这一动作吓了一跳,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但眼神仍旧死死的瞪着她。
可能是这恶灵发现梅姐能够看见她,而且此时正死死的瞪着她后,她只得率先发起攻击,披散的长发突然凛冽的向后纷飞,漏出了藏在黑发里的那张恐怖、扭曲的大脸。
惨白的脸像是被水浸泡了很长时间似的,涨得快要爆裂。一双死眼向外凸起,发紫的嘴唇缓缓张开,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突然,恶灵开始剧烈的抽搐,抽搐到她全身抖动起来,然后一股股弥漫着浓重腥臭味的透明液体从她那张紫黑色的嘴里倾泻而出,一股脑的流到我的衣裤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浸湿了我的衣服。
虽然梅姐已经从姑姑那学得了全部的问米之术,但她确实还没有真正的接触到恶灵之事,对眼前所见的一切,也只有理论知识,并无一点实践能力。所以当她看见恶灵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意图之后,梅姐只得顾全大局,暂且不随意行动,以免惹怒恶灵,让她做出更加伤害我的事情。
这才有了在后来这段日子里,梅姐每每遇见我和张姐,都只能对我们躲躲闪闪,婉言拒绝我们的邀约,还跟踪我两的事情。她这么做也是想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尽快弄清楚这恶灵的来历再从长计议。
可她没想到,这刚短短的几天,我就病倒了,还弄得马上就要有生命危险,可她还没有弄清楚恶灵的来历,又不敢贸然出手,本想向姑姑求救,可又怕姑姑因为自己在她没去世之前就提前插手灵界的事情而责怪自己没有遵守祖训,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
她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曾经亲眼看见过姑姑用天罡黍对付一只上门闹事的灵类,就也想仿效姑姑的法子试上一试,如果奏效就能救我一命,如果没有逼走恶灵,那就只能认命。
做了这个决定以后,她就趁着姑姑外出办事的时候,偷偷潜入灵室从姑姑的神龛里,抓了一把珍藏多年的天罡黍踹在裤兜里,转身朝我所住的医院跑来。
走进病房之后,一切正如她所料,那只恶灵仍旧跟着我。只是这次她不是像上次那样扒在我身后,而是整个身体都坐蹲在我肩膀之上,两只瘦骨嶙峋的手臂紧紧的抱着我的脑袋,面目狰狞的冲着赶来救我的梅姐媚笑。
再仔细观察,恶灵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黑衣黑裤,而是变成了猩红的大红裙子,黑色的长发也变成了灰白色,就连那发黑发紫的嘴唇也变了颜色。黑色都变成了红色,这在灵界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梅姐告诉我们,如果人死以后着黑衣黑裤,这代表她是只冤死鬼,因为死前有所不甘、心有怨念,所以死后才会被自己身上的怨怒所染为黑衣黑裤。而红色的衣裙,则表示这只灵类内心有着极深的仇恨,所谓血债血偿就是这个道理,她只有杀掉她所仇恨的人,才能平息自己心中的仇恨,重新获得进入鬼门关的资格,投胎转世再世为人。
现在她由黑衣黑裤变为一袭红裙,就连嘴唇的颜色也变得不在暗沉,只要再有几个小时,她的嘴唇完全变为和身上裙子的颜色一样,那我也就必死无疑了。而且梅姐发现,这只恶灵还有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她总是全身湿漉漉的样子,湿透了的衣衫总是紧紧的贴在女人身上,又长又密的头发也被浸透,从发梢上往下淌着水珠,看来应该是只水鬼。
水鬼就是死于水中的鬼,因其死亡原因就被水溺毙,所以就算是变成鬼后,也会全身淌水,终日湿淋淋的。当梅姐说这是只水鬼时,我和张姐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我们都知道这只恶灵是谁,又是为何缠着我们不放,两两对视之后,额头上不由得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梅姐一再询问,我和张姐到底在哪里惹上的这只恶灵,可我和张姐为了保守那天晚上的秘密,都没有说实话。只说是四月四那天不知道这天是鬼节,晚上很晚了还在外面玩,不知道怎的,就惹上了她。
梅姐还告诉我们,那打中女鬼的天罡黍只能暂时将女鬼和我的肉身分开,若想彻底解决不留后患还得再想其他办法,现在把我安置在姑姑的灵室内最为安全,这里有灵界内的诸多鬼官、鬼差和鬼神守卫,那女鬼应该不敢闯进来造次。
可姑姑明天下午三点之后还安排了帮人问米的事,梅姐收留我和张姐的事情又不能被姑姑知道,所以我们必须在明天下午之前想出办法,不然一旦出了这间灵室,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想了整整一晚,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梅姐虽有灵界绝学在身却不能擅自使用,我和张姐只是凡人,又实在是无计可施,看来我们就只能挨到下午,被赶出灵室后自毁自灭了。
正在我们因为想不到办法急得团团转时,梅姐却的神情却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我和张姐也立刻紧张起来,询问她到底怎么了。
梅姐说那女鬼已经追到了这里,此时正在灵室外面。
梅姐说姑姑外出办事没有回来,所以那女鬼才敢闯进自己家里,不然的话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如此。如果姑姑在家,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可偏偏姑姑不在,这可为难坏了我们三个人。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女鬼已经在外挑衅,时刻威胁着我们三个人的姓名,梅姐在我和张姐的鼓动下,只得把心一横,开坛问米。
梅姐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要除掉恶灵,就必须知道她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才一直纠缠着我和张姐不放,所以要做的第一步就是问米与恶灵谈判。
那是我和张姐第一次见梅姐问米,平时梅姐都是看着姑姑帮人问米,自己还从来都没有亲自尝试过,所以虽然梅姐对问米的步骤早已烂记于心,可行动起来还是不免动作十分生疏。
当梅姐举行过一些开坛仪式后,她用一根红线分别让我和张姐牵住,说是这样我们就可以和她一样看见、听见那女鬼并且还可以起到保护我们的作用。
梅姐把女鬼请上来后,那女鬼变附在梅姐身上。我永远也忘不了梅姐当时的恐怖样子,那赫然就是一个在水中浸泡已久的女尸。从那女鬼的五官上,我和张姐还是很快的就能分辨出她就是小芳!就是被我推下河的小芳!
我和张姐又惊又怕慌乱逃命之中将梅姐绑在我们右手中指上的红线扯断了,因为没有红线的保护,那女鬼直冲着我和张姐而来。
就在她要触碰到我的那一刻,突然硬生生的倒在地上无助的翻滚起来。
原来是梅姐在自己的身体里正在与这只恶灵打斗,也许是扯断红线的缘故,此时此刻在我们眼前的早已不是小芳的恶灵,而是梅姐。她面部表情时而痛苦,时而狰狞,时而冲我们大吼大叫,时而用左手用力的牵制住自己的右手,一时之间屋子里乱作一团。我和张姐也只能抱在一起,蹲在角落里。
突然,梅姐痛苦的翻滚起来,巨大的力量碰倒了灵台,灵台翻到的那一刻一个红色的锦盒也从灵台上掉落下来,盒子里装着不知道是什么白灰色粉末,直接倾倒在梅姐的头部、脸部。
顿时,梅姐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
我和张姐连忙冲上去帮忙,刚把满身白灰色粉末的梅姐扶坐起来,岂料梅姐顺势就恶狠狠的将我和张姐用两只手死死抓住,掐住了我两的喉咙。
我两瞬时间无法动弹,越是挣扎,梅姐手上使得力气就越大,还不停的发出狂浪的鬼笑声。
我被梅姐掐的脸上青筋暴起,眼珠子都快要被身体内的压力挤掉出来,用眼角的余光扫视身边也被梅姐掐住的张姐,她已经歪倒着脑袋奄奄一息,没有任何反抗。
我知道小芳是来找我们寻仇的,那夜是我一时糊涂,眼看着她掉进河里还见死不救,也许我是该死,可张姐不应该陪我共赴黄泉,她还有自己心爱的润海,还有希望,而我……
我用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八个字:“放了她,该死的是我!”
听到我的话那女鬼的笑声更大了,凄厉的说道:“你们都要死,一个都活不了。”说着,梅姐手上的力气渐渐加大,骤然间我开始出现窒息现象,眼前还出现幻觉,仿佛间,我看到润生正从梅姐身后走过来,微笑着,朝着我走过来,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我一样。
我渐渐闭上双眼,意识开始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