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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蜀国传言

马子骞看似无心之语,却让乔焰雪心中震动。博弈王暴毙,高焰冰痛惜,蜀国朝堂死伤过半,且多为武官。此事,为何愈想愈蹊跷。

乔焰雪只作糊涂不言,马子骞说了几句,发觉没意思不再开口。二人喝到晌午,皆是薄醉,马子骞瞧着乔焰雪晕红的双颊,淡淡道:“走,带你去骑马!”

乔焰雪嘴角一勾,不屑道:“怕你不成!”

自这一日开始,蜀国的传言愈来愈多,先是冷血女帝制定酷刑,文武百官但有小罪,即刻残杀。再是增加百姓赋税,更命商贾一次性缴纳三年课税,乔焰雪好不容易筑起来的稳固江山登时溃败。

此还不算,冷血女帝往蜀国上下搜罗童男童女,密送蜀宫,言说试炼长生不老药。此事本是秘密进行,却被朝臣撞破,流言一时风起,蜀国百姓人人自危,不敢再将孩童送进学府。各地州学县学空无一人,文武科举被作废。

蜀国已然民不聊生,可惜冷血女帝夜夜欢宴芙蓉暖阁,召去的面首有时竟达数十人。宫中盛行丹药,俱是年轻小道。

天下诸国总算看清了冷血女帝的真面目,纷纷指责唾骂。蜀国各属国齐齐拥兵自重,不肯再向蜀国称臣。蜀地常有揭竿而起之人,响应者无数。

冷血女帝不再临朝听政,却仍旧酷刑治理,官员欲告老还乡却不得,需缴纳还乡费。不论缴与不缴,最后都会落得罪名,腰斩身亡。蜀国上下,哀号漫天,蜀国江山岌岌可危。

楚国朝堂上,大臣纷纷进谏,要求马子骞起兵攻打蜀国,趁势吞并蜀国边境。马子骞顾念乔焰雪,冷面拂袖命退朝。沉着脸到了桃花殿,见乔焰雪一袭粉蓝正在采摘早梅。园中香气四溢,巧儿捧着花篮躬身道:“参见陛下!”

如今已是初冬天气,空气中有微微凌冽之感。马子骞微微颔首,走到了乔焰雪身旁。

乔焰雪回头看他一眼,淡淡道:“快来帮我摘些,请你吃梅花糕。”

她总是这般云淡风轻,仿佛永无烦扰,可是他知道她心中压着太多东西。马子骞微微一顿,伸手替她摘着粉梅,淡淡道:“今日,有大臣进谏,请求起兵攻打蜀国。”

乔焰雪微微一怔,淡淡道:“是吗?”

马子骞将手中梅花丢进巧儿的篮中,淡淡道:“我心想你是蜀国人,若我攻打蜀国,你一定会伤心。所以斥责了大臣,下了朝。”

乔焰雪停下手中动作,将梅花丢给巧儿,往殿中走去道:“外面冷,我给你煮茶。”

马子骞闻言勾了嘴角,跟在她身后轻声道:“正好口渴。”

乔焰雪不置可否,掀开门帘进了内殿,往软榻边寻了小炉,慢火煮茶,回头道:“若是冷,我让奴才添碳。”

马子骞舒服的靠着软榻,瞧着对面煮茶的乔焰雪,淡淡道:“我看,蜀国江山或许真的危矣。”对面的乔焰雪低头不语,马子骞道:“冷血女帝死了左膀这才多久,那右臂也断了。”

乔焰雪手一抖,小炉发出滋滋声响,抬头瞧着马子骞淡淡道:“此话怎讲?”

马子骞目色一黯,伸手拂了拂衣襟,淡淡道:“听闻俊贤王三日前哮喘发作,暴毙了。”

乔焰雪手中的磁勺一顿,落入了咕嘟作响的青瓷茶壶中。她伸手去抓,却“嘶”的一声抽回了手。

马子骞翻身坐起,抓起她的右手急切道:“我看看。”

雪白玉润的指尖上,可见红豆大小一枚血泡,殷红如珠。马子骞心头一痛,未见迟疑将她的指尖放进口中吮吸。

乔焰雪一愣,慌忙抽出,面色不自在道:“我去内殿寻药膏。”言毕,飞快起身匆匆进了内殿。

马子骞望着她匆忙的背影,眼中黯淡沉寂,轻轻闭上眼,缓缓靠在了软榻上。

俊贤王死了。那个云淡风轻的男子,那个写得一手好字的男子,那个奏的一柄好箫的男子,那个白袍玉冠的男子,死了。

乔焰雪一怔,捧着疼痛的手指,墨蓝水眸一眨便落下泪来。有多久没有他的消息,不曾想陡然听闻,便是如此。她与他相识数载,怎不知他有哮喘之症?

这一切分明是高焰冰为了报复蜀国而做的。博弈王也好,俊贤王也罢,都是当日剿灭南平的功臣。高焰冰一个一个的报复,将对蜀国的仇恨,将南平高家灭门的仇恨全数付与蜀国江山。

乔焰雪心中升起无限恨意与悔意,若不是她一心将南平高家灭族,高焰冰也不会这般对待蜀国。她亲手稳固的江山,她亲手制定的良策,她盛世明君的称号,俱被高焰冰毁去。百姓怨声载道,朝堂乌烟瘴气,四野一片混沌。蜀国江山毁了!

乔焰雪咬着双唇,紧紧握住双手,忽然想起冷霜居桃花树下的那个雨夜。他与她饮酒含笑,他伸手点在她眉心,眼中全是宠溺。又忆起那个惊惶的生辰之夜,她百口莫辩,眼看就要丧命于博弈王剑下,他毫不犹豫的挡在她身前,用玉箫为她挡下一剑。若她没有记错,他曾说过,那柄玉箫是他生母所遗,却甘愿为了她毁去。

枫桦轩、絮落殿、冷霜居、芙蓉殿、浣衣局,一切的痛苦与欢乐,终于湮没在冗长的历史中,从此后天人永隔,永难相见。

一滴冷泪顺着腮边滑落,乔焰雪微微一叹,她是真的该哭一哭了。

腊月,蜀国又有传言,蠢蠢欲动的诸国纷纷停下起兵的打算。原来,蜀国朝野一片哀声中,素来低调沉静的小皇子广远王孟允,收拢了博弈王与俊贤王的人马,拥兵政变。

冷血女帝猝不及防,被小皇子杀死在芙蓉暖阁中。腊月初八,孟允称帝登基,时年十七,尊和太后为太后,年号广政。新帝登基,即刻废黜酷刑,抚恤百姓,火焚妖道,重开学府,一系列良策下,惶惶民心总算安定下来。

乔焰雪在楚宫中听闻,一颗担忧了数月的心,终于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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