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样。”男子缓缓直起身子目光留恋的在落忧的俏脸上扫过,随即看向秦绯心,“西楚皇后的人品,本座还信得过,梵音阁的事情……”
“既往不咎!”秦绯心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寒着口气说道,眼里情绪不明,梵音阁消隐多年,她自然不会仅凭着一个刺客的纹身来轻易论断。
“一言为定。”黑衣男子慢慢放开挟持着落忧的手,面具下的眼始终凝视着她的面容,宽厚的手掌突然覆上她的后心,使力一推,怀里的娇小身体向前跌去,男子身形一晃,隐没于夜色中。
残音脚尖点地,飞身而上,追着黑衣男子而去,秦绯心刚刚接住落忧踉跄而来的身体,小人儿便在下一秒被君成翊抢进怀里。
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孩,君成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知道,他此时应该跟着残音一起追上去,那刺客的话,分明是说姐姐的死因并不如其他人告诉自己的那样,而秦绯心的表现更是证明那人所言不虚。
他应该追过去问个清楚的,可是,刺客推开落忧时,女孩那一声浅到可以忽略的轻哼,却让他生生止住了脚步。
这个小人儿与自己才相处多久?几月前,她以强势的姿态进驻了自己的生活,如今又这么快的进了自己的心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残音紧跟着黑衣人的脚步在黑夜里奔行,直到出了轩王府,他才拦在他得身前问道。
如果不是一母同生的蛊虫做引,如果不是他熟悉至极的武功套路,残音绝不会相信,这个人就是他们四个护法中,最受主子信赖的逆风。
残音不敢相信,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竟然就是上次陷主子于危难的人。
可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逆风今夜出现在浮醉居的举动,再加上他一路顺利走出传说中铜墙铁壁的轩王府,没遇到一处守卫的诡异情况,无一不是最有力的证据。
“你认错人了。”黑衣男子平淡的回答,欲绕过残音离开,却被死死的拦住。
“你不是?”残音一声冷笑,突然出手袭向男子受伤的胸口。
嘶啦。
随着衣锦的碎裂,男子精壮的胸口暴露在空气里。
清冷的月光落在男子仍旧在流血的伤口上,令人惊讶的是,那可怖的伤口,竟然正在一点点缓慢的愈合。
“现在可以承认了,逆风?”残音盯着衣衫破裂处的那道伤口问道,“你若真的不想认她,就不要承她的恩惠!”
“你以为我愿意要这劳什子?”黑衣男子垂头看了一眼渐渐恢复中的伤口,苦涩一笑,一双玉般的手抬起,缓缓取下覆在脸上的青罗面具,声音里带了些叹息。“残音,数年不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固执。”
月光下,一张异常柔美的脸慢慢显露出来。
因为失血而略显苍白的脸上,一双狭长的凤眸里透着股似有若无的邪气,微微扬起的眉梢带着别样的魅惑风情。鼻梁坚挺,额前的几缕刘海不羁的遮在眼前,不染而朱的性感薄唇勾勒出一个魅惑的弧度,那是一张美的分不清性别的脸,阴柔而妖媚。随着面具的取下,一并锁在脑后的青丝也跟着松开了束缚,飘扬起来,将逆风的身形显得越发单薄。
“我的确跟以前一样,反倒是你,变了太多。”虽然早就猜出面具下是怎样的一张脸,但当亲眼确定就是他本人的时候,残音还是怒火中烧。“逆风,你转投梵音阁,我不怪你,可你为什么要对主子下手?”
“呵,转投?这种无关痛痒的话,怕也只有你能说得出口。”逆风冷笑,“你以为她走之后,神教是什么样?除了身在北越,安定无忧的你,所有忠于她的人,都成了女帝的剿灭对象,如果没有梵音阁,我的下场会跟承钰宿雪他们一样,活在无尽的追杀里,不见天日。”
“所以你恨主子,就安排了这些事情?”残音气极,挥起腰上的长剑,剑锋直指逆风笑得邪肆的脸,“混账!枉费主子当初如此信任你,若没有主子,你早被那老妖物用来炼毒,何来今日?”
说起信任,残音眼里划过一丝伤痛,昨夜落忧问过他,关于她的身份,可自己除了说出她是南遥神教前任教主以外,什么答案都给不出,那时候,他还在想,如果逆风在,一定会给她最完整的解答。
身为神教教主的落忧,冷情多疑,除了逆风,即便是承袭了子蛊的自己,也未能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只是不曾想,第一个背叛她的人,竟然就是逆风。
“信任?你以为什么是信任?”逆风讽刺一笑。“她坠崖的时候,首先想的不是自救,而是断了跟我们的联系,这就是她所谓的信任?”
“那是因为主子想给我们留下生机!”残音直接打断他的话。
“生机?难道你会需要她放弃自救而换来的生机?”逆风妖媚的眼瞳,深不可见底,“她想给的这份生机,你稀罕?宿雪稀罕?还是承钰稀罕?”
残音一时语塞,逆风的话让他想起了一年前他发现子蛊被封的那个夜晚,当时的他,同样是愤怒的,那种被抛弃的感觉,让他不止一次的去抱怨那个女孩。只是所有的埋怨,都随着时间,慢慢被思念取代。
“说到底,是她从没有相信过,我们会愿意陪着她同生共死。”看着残音略带失神的表情,逆风继续说道,那双勾魂的眸子里流光闪过。
“你究竟想怎样?”不再跟他纠缠往事,残音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逆风的心思不在主人之下,他如果真的想要与主子对抗,后果严重。“不论你是怎么想,我的命本来就是给了主子的,她要怎么处理,我都不会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