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大人留步!”
慕容烟从教场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正要出宫门,就听到背后有人在唤自己。回过头一看,稍稍有些意外,忙行礼。
“下官慕容烟参见瑞王殿下,卫大人。”
来人正是六皇子萧天睿和卫央,刚才叫住她的就是卫央,此人行事向来一丝不苟,一定是有什么话重要的话要跟她说。
“起来吧。”萧天睿站住脚,看她的眼神有些别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微微皱眉,“在皇宫内院你怎么穿成这样?”
慕容烟低头一看,自己现在这身装束是临时设计的,把裙子改成了长裤,简单舒适,但并不符合瑜国女子的着装。如果萧天睿真的因为这事要拿自己问罪,她还真不好为什么开脱。
“回王爷的话,下官着女装在教场上执教实在是多有不便,这才斗胆私自改换了装束,还请王爷降罪。”
然而萧天睿注意的重点却不是这个,这身衣服是量身定制,为了贪图凉爽,衣料也极其单薄,出了一身汗以后,都粘糊糊的粘在皮肤上,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段展露无遗。
这个女人果然是不知羞耻为何物,竟然穿成这样!
萧天睿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不舒服:“降罪就免了,下次再穿成这样在宫里行走,本王决不轻饶。”
慕容烟微微一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六皇子对自己是很有成见的,这回好不容易逮到她的错处,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多谢王爷。”
“王爷,下官和慕容大人有些话想单独谈谈……”卫央这个时候插进来这么一句。
“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本王又不是外人,难道还有什么话是本王听不得的。”萧天睿淡淡的打断,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且本王找慕容副统领也有话要说。”
慕容烟再次怔住,这个萧天睿今天很反常啊,不但没有言语攻击她,还要找她单独谈话,看她的眼神也不像开始时那么厌恶。
卫央也没想到萧天睿会说这种话,面露难色,但他也没有笨到开罪六皇子的地步,只得道:“下官只不过是想提醒慕容大人在训练的时候不要把新人逼得太紧,否则会适得其反。”
其实他原本想说的是,训练就好好训练,变那么多花样干什么,把一个个新人都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搞得他就刚才那一会儿就收到了十八个人对教官的控诉。长此以往,还不把人都逼疯了不可。
原来是说这件事。
慕容烟心里明了,一下子让他们接受自己独特的训练方式确实不容易,不过总要慢慢适应。
“这个就不劳卫大人费心了,我自有我的训练方式,我不过问你的,请你也别管我,咱们不干涉。到底谁的方法更好一些,等三个月后,自见分晓。”
“慕容大人……”
“她说的对,卫央,你训练你的,管别人干什么?”卫央还想说什么,却又被萧天睿打断,这回很明显的偏袒了慕容烟,“这才第一天,谁输谁赢还不好说,你先把自己的人管好吧。”
话已至此,再说下去也没意思。卫央深深的看了慕容烟一眼,轻哼一声。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这边卫央刚转身,慕容烟也道:“下官也先行一步。”
“等等,本王还有话要跟你说。”萧天睿见她要走,一时情急竟抓住了她的手腕。
慕容烟不动声色的挣开,退后一步,生疏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萧天睿尴尬的清咳一声,面颊微红:“宫门就要关了,我们先出去,边走边说。”
说实话,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现在的身体的承受力,此刻她是身心俱疲,一心只想早点回去泡个澡,好好睡上一觉。但萧天睿一开口却不容拒绝,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他出了皇宫。
“王爷有话尽管问,下官一定知无不言。”慕容烟这句话说得极其敷衍,一点诚意都没有。
萧天睿肃了肃容,刚才遇到慕容烟纯属意外,虽然这些天确实有些话想当面问一问她。但真的见了面,看到她客套疏远的表情,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慕容烟已经没心思揣测这位年轻王爷的想法,等了半天没听着声音,平静道:“既然王爷无话可说,那下官就先别过。”
“等等,不准走!”萧天睿一着急,忙喊住她,“慕容烟,你好大的胆子,本王的话,你敢不听!”
慕容烟连看都懒得看他,低垂着头,不卑不亢道:“下官不敢,只是不知王爷找下官到底所为何事?若只是站在寒风中空着肚子欣赏月色,那么抱歉王爷,下官真没有这个雅兴,王爷还是找别人吧。”
“……你还没吃饭?”
“正是。”
“本王马车里还有一盒糕点,你先垫垫肚子。”说着,转身就要去马车上取。
慕容烟暗自扶额,眼睁睁的看着萧天睿从马车里取出一个做工精细的糕点盒子,然后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递过来;“哝,这个给你。”
慕容烟看了糕点盒子一眼,没有去接,声音毫无起伏:“王爷,下官内急,若无要事,可否先允下官先解决了再说?”
“你……”萧天睿语塞,没想到对方一个女子竟然能这么平静的说出“内急”两个字。但人有三急,是情理之中的事,也不能强拉着她陪自己在这里瞎站着。可,要这么放她离开,又有些不甘心。
“本王听说,你的训练方式别具一格,十分的有趣,正好明日本王得空,想去你那里开开眼界,你不会把本王拒之门外吧?”
慕容烟面色不改,语气不变,“下官岂敢,下官随时恭迎王爷大驾。”
萧天睿想了想,一时也找不到其他的话要说,终于同意让她回去,不过那盒糕点还是被不由分说的塞到了她的手上。
贤幽王府。
萧君默随手拨弄着熏炉里的香灰,问流月:“安排进慕容烟手下的人今天有没有回来汇报?”
流月恭声回答:“回主子,没有。”
萧君默挑了挑眉:“怎么回事?”
“这……”流月迟疑了一下,道,“他还没来得及汇报,就被累晕了。”
累晕了?萧君默的手一顿,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慕容烟,你果然时时刻刻都不忘给本王带来惊喜!
“还有一件事,属下不知该不该向王爷禀报。”
“说吧。”
“……刚才慕容烟出宫的时候是和,和瑞王爷一起走出来的,两人在说了好一会儿话,瑞王爷还送了一盒东西给她。”
萧天睿……萧君默有些意外,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他早就觉得那天在跑马场,他看慕容烟的眼神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付之于行动。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慕容烟刚回到房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就见香茗一脸焦急的跑进来,手里还揣着一个东西。
“什么事?”
“江公子,江公子一早就不见了人影,现在还没回来。”香茗把手里的东西递上去,是一张字条,“傍晚的时候有个小厮来府上,让管家把这个交给小姐。”
慕容烟接过一看,上面只有简单的几行字,意思是江池吃饭不给钱,让他们近春楼给扣下了,今晚子时之前拿银子去赎人,不然明早他们就去报官。
麻烦,真是个大麻烦。慕容烟头疼得扶额。她自认为和这个姓江的没什么交情,真要放着他不管心里也没什么过意不去的。只是对方既然说了要报官,到时候审讯起来,江池把她慕容府供出来,可就不好收场了。
思来想去,慕容烟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近春楼在郁嘉城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打着酒楼的幌子,里面做的不仅有皮肉生意,还有赌坊,琴阁,茶厢……
近春楼一共有五层,地下四层上有达官显贵,富家子弟,下有市井流氓,地痞无赖,总之只要有银子,大门都永远向你敞开。而且这楼的主人后台很硬,也不怕有人聚众闹事,光是护院就豢养了六七十个。
顶层几乎没人去过,据说是非常尊贵的客人才能住的地方,里面是个什么样子也没人知道。
慕容烟穿着一身劲落的男装,虽然娇小的身子还是掩饰不住性别,但打赏了前门护院五两银子后,很顺利的就进了里面。
“哟,客官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吧。”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呛鼻的胭脂气味,一个艳服浓妆,腰肢柔软的男子热络的靠上来,一手搭在慕容烟的肩上,声音细腻,笑盈盈的道,“不知客官平日都有什么嗜好,我好替您安排安排。”
慕容烟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把人推开,看着他那张涂满脂粉的脸蛋,有些不悦:“你就是近春楼的楼主?”
“在下雁卿,正是这家楼的主人。”男子白皙的手腕绕过来,不由分说的缠上慕容烟,“客官长得这般俊俏,按照规矩在本楼的所有消费都可享受八折优惠,如果客官有什么特殊要求的话,在下也能尽量满足您。”说着,细长的凤目满含风情的对着慕容烟抛媚眼。
若是换做以往,对于这种******的行为,她早就一脚踹过去了,但现在,江池还在对方手上,不好轻举妄动。
挣开雁卿的纠缠,慕容烟面色不大好看,但说话还算客气:“多谢楼主好意,在下只不过是来找人。”
“找人?”雁卿用袖口掩嘴一笑,一颦一举简直比女人还要妩媚,“客官真会说笑,我这楼里每天都有客官进来找人。不知客官想找的是什么人?春华?秋荷?牡丹?还是落岚相公?只要是讨人喜欢的类型,我这楼里男的女的都有。”
看来他是把她当做寻欢作乐的恩客了。
慕容烟耐着性子,直截了当道:“我是来找五楼的贵客。”
“五楼?”雁卿一顿,半一这柜台,轻飘飘的道,“不知客人贵姓。”
“慕容。”
“呀,原来是慕容,公子,楚爷可是恭候您多时了。”雁卿闻言,笑眯眯的招来一个跑腿小厮,“过来,带这位慕容公子到五楼去见楚爷。”
楚爷?原来扣住江池的那个人姓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