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邵庭微一愣怔,看着一旁齐俞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里哀叹一声,随即叩头请罪道,“启禀娘娘,大智国祖宗遗训,未册立新帝,先皇就不能出殡……”
“你是在威胁本宫了?”皇后挑眉望向他,十根手指狠狠掐入指心。让那个楚子洛登上皇位,她实在是不甘心。
可是现在,却又别无他法。子轩,她的子轩。痛心地闭上眼,一想到子轩,她就恨死了秦婀娜那个贱人。
现在,自己却只能被这个老东西牵着鼻子走,如若不早日立下新帝,那么楚卫君的尸体,可等不了那么久了。
她,着实不甘心啊!
“微臣不敢!”莫邵庭和齐俞齐齐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答道。
“你们打算定在几日?”皇后无力地垂下眸,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人。
直接逼到自己这里来了,恐怕早已是盘算好了,哪里是来请示自己的?完全是来威逼!一想到这里,她就恨的牙痒痒!
她的爱情,她的儿子,她十几年筹谋的一切,都被秦婀娜给毁了!就算秦婀娜死一千万次,都不足以抵抗她所做的一切!
“后天就过年了,新帝登基,一切甚好!”莫邵庭心中大喜,皇后也是无可奈何了。
“后天——”皇后喃喃出声,那么快,一切就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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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幽居深宫中的四皇子楚子洛,现在突然门庭若市起来,连他身边的奴才,也尽数沾了光,现在也趾高气扬了起来。
鹤鸣宫内,这两日不断有大臣前来,给他讲解登基礼仪。这日,宫中制衣师傅来为他量身,定做龙袍。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楚子洛忙不迭地起身,出外恭迎皇后。
“儿臣参加皇后娘娘!”
“平身吧,以后,你当叫我一声母后了!”皇后眼眸中闪着丝丝寒意,脸上却依然堆满不动声色的笑容,还是那个雍容华贵端庄的皇后。
楚子洛立在一旁,看着皇后端坐上方,布了茶之后,皇后开口问道,“子洛,在宫中多年。本宫从前也没有多多注意于你,现在看你已经长了这么大了,没想到早已是个翩翩君子了!”
“母妃死后,子洛也甚少于人联络,一直幽居宫中。寡言少语,以后若有什么不得体,还望母后多多担待……”楚子洛毕恭毕敬地站在下方,颔首回答道。
皇后有一瞬间的失神,“你一句母后,倒让本宫想起了子轩。如果我子轩在世……”话说到此,也没再多言。
“子洛不敢跟二哥相比,只想以后能围绕在母后身旁,恪尽孝道!”
“你有此心意,本宫已满足了。你好好准备吧,明天就是登基仪式了!”一时间睹物思人,莫名地心酸涌了上来,眼眶泛红,她没再多留,便离开了。
“恭送母后!”楚子洛恭敬地送皇后远去,直到凤撵消失于鹤鸣宫,他眸子里才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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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素闻四皇子沉默寡言,不善做人。今日一见,倒不是哪样……”回凤仪宫途中,福寿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
“倒不是哪样?”皇后隔着轿子心不在焉地和他说道。
“依奴才所见,四皇子倒是聪明得很。懂得见风使舵,顺水推舟。哪里像大家传闻中那样,天性愚鲁呢?”
“噢?!”提福寿这么一说,皇后倒也有这样的感觉。四皇子的母妃,因为不得宠而郁郁寡欢至死,自己也从来没怎么过问楚子洛。现在一想,他倒真是长大了,莫不是,这么多年生性愚鲁是个幌子?
心中猛然下沉,而今,捡了最大的便宜的,确实是他!
疲倦地阖上眼,罢了罢了,后宫争斗这么多年,她也累了。而今那个人已离去了,自己再去争夺些什么呢?
两行滚烫的泪珠沿着脸颊落下,心中一片戚戚然……
跟在凤撵旁边的福寿见皇后没再多问,也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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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一年中最后一天,可皇宫还笼罩在一片凄然之间。虽是新皇登基,也碍于先皇大行不久,气氛并不怎么喜庆。
皇后呆在凤鸣宫中,并不去观摩登基大典,心中满腔悲愤,却无从述说。只觉得自己像秋天的落叶,早已枯黄,随时就会随风吹落于满地。然后飘散不见……
当日之事,她是无论如何放不下心来。不知那文蔷到底躲在哪里去了?
搜遍皇宫,都没有她的影子。秋水殿那里,还是那般模样,只是物是人非。
现在擎天殿,一定好不热闹罢!苦苦一笑,这一切,都跟自己早已没了干系。
福寿走上前来,贴心地说道,“娘娘,多注意凤体,您今日已在窗口站了许久了。进屋歇着去罢!”
“福寿,你跟了我多少年了?”皇后转过身,而是绕开了一个话题。
“已经20年整了。”
“20年。都20年了,也就是说,你看着我一点点苍老的。呵,没想到,陪伴在我身边最后的,竟然是你!”
“娘娘怎地想起这个了?”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皇后看着屋外白皑皑的苍茫大地,微微一笑,砰地关上了窗户,关上了那些寒冷,亦关上了心门。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个急促的脚步声,福寿慌忙迎了出去,看是谁这么大胆。如此闹心。
可刚一踏出凤鸣宫大门,他愣住了,不止是他,外面的奴才全都愣住了……